“红鸢不会。”云月汐端起茶盏,吹了吹茶叶,看着泛起涟漪的茶水,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上若是其他人都出卖我,红鸢也不会。”
“为什么?”张璋扬眉,好似不肯相信一般说道:“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忠诚,要说起来,红鸢之前可是一直都听从欧阳灏轩的,现在不一样是听你的安排?若是真的比起来,恐怕旧主子比你更容易得到信任。”
“因为小姐救过红鸢的命。”这一次,是红鸢自己作答的,“奴婢只相信小姐一个人。”
那一日,若不是云月汐带着人来救她,她早就死了。
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云月汐的举动只是不愿自己人死掉,但是对于自幼就是杀手的红鸢来说,她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如果真的有危险,能走一个是一个,绝对不可以折回去救人,所以云月汐那一日的举动对于红鸢来说好似重新学会了该如何待人。
红鸢记得云月汐说过,人以真心待她,她便加倍以真心待人。
从那以后,红鸢便是这般对待云月汐的,因为她想陪在自家小姐身边,哪怕是丢了命都不后悔。
“救命之恩?”张璋摇摇头,笑而不语,很显然对于这样的解释并不是很相信。
“小世子,你总该相信,这天下有些人的相遇都是好久不见而已。”云月汐微微一笑,抬头对红鸢说道:“红鸢,你出去等我吧。”
“是,小姐。”红鸢恭敬的退下,心底却被云月汐那句话触动,也许她上一世是真的见过小姐吧,否则怎么会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愿意留在她身边,甚至愿意用生命守护她呢?
“你这话说的,我还真是没办法接下去。”张璋耸耸肩,似乎对于云月汐这句话也是感触颇深。
“我想小世子对于我的事应该不陌生。”云月汐看着张璋说道:“所以小世子把我叫到这里来,又特地进了密室,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这个地方是我的产业。”张璋笑着说道:“狡兔三窟对于我来说这句话才是最正确的,再者说,我叫你来,你也没有怀疑不是么?所以……难道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因为我先前在小凉那里说的那番话么?”云月汐放下茶盏,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若是你要劝我,我会回答你,许是我真的想错了。”
“你没有想错。”张璋也放下手中的茶盏,双手交握在一起,有些认真地说道:“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你……你是说你也有同样的感觉?”云月汐睁大眼睛,突然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好似经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你没事吧?”云月汐的反应把张璋吓得一惊,连忙起身走到她面前,想伸手扶她却念着她是女子,只能快步走到密室门口,把红鸢直接给拎了进来,顾不得红鸢恨得牙痒痒的表情,指着云月汐说道:“快看看她怎么回事?”
“小姐!”红鸢快步走到云月汐身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云月汐吃了下去,不禁有些埋怨地说道:“小世子,你能不能好好跟我们家小姐说话?我们小姐受了伤,现在情绪不能太过波动……”
“不怪小世子……”不等张璋反驳,云月汐已经拉住了红鸢的衣袖,抚着心口叹口气说道:“先前烛龙带着我进去的时候受了点伤,小世子并不知情。”
“你受了伤,云月汐,你为什么不跟欧阳灏轩说?”张璋的脸色愈发难看,也顾不得跟红鸢多说,直接蹲在了云月汐面前,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现在既然咱们都怀疑那个人,所以请你告诉我。”
云月汐叹口气,缓缓地将前世今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璋和红鸢。
张璋和红鸢听完之后,三人许久都没有在说话,许是事情发展的太过让人出乎意料,而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转生一事,所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月汐你如此坦诚,那我就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你。”张璋看了一眼红鸢,见那个女人依旧面无表情,不禁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说到底,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红鸢,但是云月汐愿意相信,那他干脆就赌一把好了。
“其实你被烛龙带走之后,灏轩还是他,也就是说我大哥受伤的时候,灏轩还是救了大哥一次,但是我送大哥回来之后,便又折回去找他们,却在洞穴里找到了这个。”张璋从袖中掏出一个雪白的瓷瓶,随后放在桌子上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红鸢伸手拿过来闻了闻,脸色一变,有些迟疑地对云月汐说道:“小姐,这是忘情散。”
“忘情散?忘情……”云月汐下意识地看向张璋说道:“忘什么情?”
“这应该问你。”张璋无奈地说道:“你现在觉得你忘记的欧阳灏轩是哪个欧阳灏轩?”
“可是这忘情散明显没有动过,你怎么确定小姐一定是忘记了?”红鸢终究还是忍不住替云月汐辩解道:“再说,你也没有理由确定这个忘情散就一定是现在这个轩王殿下落下来的?”
“你觉得当时里面的那些人,有谁需要用忘情散?”张璋眼神凌厉,一语中的。
红鸢一愣,握着忘情散的手微微用力,的确,当时在洞穴里的人,欧阳云苏和张珂不需要,阮青筠、曲先生亦或者那些守护一族的族人都不需要,只有欧阳青和欧阳灏轩需要,可是……
“可是轩王不会这么对小姐的……”红鸢咬着牙,她不是要替欧阳灏轩说话,而是因为欧阳灏轩以前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云月汐的事,除非……除非现在这个人根本不是欧阳灏轩!
“其实你们心里都在怀疑同一件事。”张璋的语气比较低沉,他知道这件事对于云月汐来说实在是件太过于痛苦的事情,随后说道:“如果你说的那个转生是魂魄转生的话,月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欧阳青带着灏轩来这里,根本就是和老先生商量好的?”
“小世子!”红鸢听到张璋这么说,在看到云月汐一动不动的模样,不禁红了眼眶说道:“如果按照你说的话,那轩王还有必要去找欧阳青的尸体吗?而且他怎么会认为咱们不会怀疑他?”
“因为他没想到这个会丢了,”张璋认真地说道:“先前薛冰给大哥治伤的时候,我装作无意间问薛冰这天下有没有忘情散这种东西……”
“薛冰怎么说?”红鸢下意识地问道,心里却不断在祈祷薛冰否认张璋的说法,只不过很显然事与愿违。
“当时薛冰以为我是在什么古籍上看到的,还跟我开玩笑说,忘情散做出来很简单,但是最重要的药引就是要泡过烛龙的秘药和对方的血融合之后才能发挥效用,所以你告诉我,那个人带着忘情散进入洞穴,再趁乱将最重要的药引做好,最后只要月汐服下,那么便会忘情,忘得是谁的情?”张璋的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很显然对于这件事非常不悦。
“小世子,你的意思是其实欧阳灏轩在洞穴里出事了,现在的那个根本不是灏轩?”云月汐眸光渐渐清明,看着张璋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现在那个欧阳灏轩其实有可能是欧阳青对吗?”
“其实,我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张璋指了指忘情散说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个东西,就是因为……我母妃就是中了忘情散,但是因为发现的比较早,所以母妃只是忘记了一些和父王的事情,好在没有忘记父王,但是自此我对这个东西就记忆深刻,所以特地去问了薛冰,现在看来,当初害了母妃的未必是阮青筠,有可能是辜盍。”
“可是……可是当初在悬崖上的时候,欧阳青分明是欧阳青的,我可以确定!”云月汐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有些迟疑地说道:“除了……除了他最后那个眼神和那句话……真的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月汐,其实先前我一直不敢想,毕竟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你把之前的事告诉我之外,我就可以给你一个答案。”张璋皱着眉头,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灏轩的阴谋。”
“这话怎么说?”云月汐愣愣地看着张璋,此刻的她就好似那海上漂流的浮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张璋很显然已经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过了那么久自己还会有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
“月汐!”张璋起身,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欧阳青告诉你们的,所谓的两个空间的平衡其实根本不存在,亦或者……很可能早就消失了而已,所以欧阳青也许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根本没打算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