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琛淡淡的笑,身边的水手与他勾肩搭背,把酒言欢。
他拎着一瓶啤酒从船舱走出,迎着海风朝船头走去,悠闲的靠着船舷,手臂拄在栏杆上,低头看到自己一身行头,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这打扮他不知多少年没穿过了,想想上次穿,好像还是高中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此刻,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若是在孤岛的那段时间称之为与世隔绝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重获新生。
他感觉这条路走得太艰辛,一年多,不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他还记得临出征时交代给闵延生的话……
‘若我有意外,记得让少奶奶带着孩子去找郑野。’
风,忽然就燥热了,他拿起啤酒昂头喝了口。
“哈……”他呼出一口热气。
夜已深,海上风平浪静,船头的人形单影只,高大的背影落在夹板上,被月光拉出一道斜斜长长的影子。
昂起头,看着月。
明天是中秋了。
返回船舱的路上经过设备室,他原本走过去,又折回,站在门口他望着那部无线电台良久。
莫名的他笑了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胆怯了?
是怕她听话的带着孩子去找郑野吗?
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最终迈进了设备室。
拿起电台的通讯器,向远方的发出信号。
清苑
Z的通讯设备捕捉到一个神秘的电波,当他调试好后,发现信号中断了。
他捂着耳麦,里面是滋滋啦啦的杂音,J从外面走来,看到Z聚精会神的样子,问:“听什么呢?”
Z没理他,又静静的听了会,才拿下耳机,放在桌上,回答:“刚才接收到一个信号,不太稳定,等我调试好再听,就中断了。”
“……哦。”J点点,“也许是恶作剧。很多小孩子现在都玩电台。别这么敏感!”
J说完,Z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在理这个信号。
……
海上,突降暴风雨,通讯设备的接收器被雷电击中损坏了,苏亦琛拿着电台不停地喊话,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个水手走进来,拍了拍苏亦琛的肩膀,“苏,电台接收器坏了。”
‘啊’了一声,眼底眸光黯淡,放下电台起身走出设备室。
明日凌晨将抵达葡萄牙英雄港,苏亦琛将在那里下船。
船身随着海浪左摇右晃,他躺在单人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凌晨四时,游轮准时停靠英雄港,船长叫机械师天亮后尽快修理好接受设备,苏亦琛则与船长告别后准备离开,临走前,船长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两张欧元,递给苏亦琛。
“拿着,你现在需要。”友善的船长说。
苏亦琛顿了下,视线从欧元上移到船长的脸上,说:“你不怕我是个流浪汉,还不起你的钱?”
船长笑笑,“苏,谁都有困难的时候。不要误解我的好意。”
苏亦琛垂下眼,接过他手中的钞票,“谢谢。”再次抬起眼,“弗劳德,你会因今天的善举,而得到更多的感恩的。”
弗劳德捋了捋胡子,“年轻人,别放弃努力,加油!”
苏亦琛轻微頜首,转身走下船。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当事后,弗劳德收到一笔巨款时,他竟然没想到,当初帮助的那名落魄的航海士,居然是X国富可敌国的商界权贵苏亦琛。不过,这都是后话。
苏亦琛沿着主街步行,若没记错的话,再过几条街道就是一间小旅馆。果真,步行十多分钟后,看到了那间他记忆中的小旅店,高中时他做过背包客,这里时一间专门为背包客提供服务的旅馆,当时的设施比较简陋,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只摆放着一张床,其他的设施都仅限能用的范围。
推开门,前台空着,苏亦琛按下叫醒铃,隔了很久才听到后面传来哈欠连天的声音,脚步有些迟缓,走近后苏亦琛发现是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他睡眼惺忪的问:“住店三十欧元。”
苏亦琛抬眉,趁火打劫,无声的笑了笑,将兜里的欧元放在桌上。
中年男人接过钱,“押金二十。”
“……”苏亦琛没吭声。
中年男人摘下钥匙,并没急着给他,伸出另一只手说:“护照,登记下。”
苏亦琛舔了下牙齿,眼眸阴郁暗沉,冷冷的说:“丢了。”
“!”手将一百欧元全部收进口袋,“没带护照,风险金五十。”
苏亦琛脸色陡然一沉,深瞳如枭隼般阴鸷冰冷,猛地靠近他,一把抢下他手中的钥匙,转身上了楼。
按照钥匙牌上的号码,苏亦琛走到尽头,打开房门,走进去后,反锁房门。
这里,治安并不好。
打开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洗手间的门半开着,他走进去,打开水龙头,有热水。
比当年的服务提升了,不过价钱也‘涨了’!
苏亦琛看到床头柜上的电话,信步走去,坐在床边,拿起电话,默了几秒拨通宁智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传来宁智闷闷的声音,一看就是从被窝里发出的,“喂……”
“是我。”
“……”宁智还在懵逼的昏睡中,听到声音后竟咒骂了句,“你TM是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打骚扰电话。”
“宁智,你会为此被我送到非洲去!”
“…………………………”靠!宁智浑身一个机灵,他不只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威胁了,现在听来,这个声音,这个口气,这个威胁,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是亦琛????”宁智几乎从床上弹坐起,胡乱的去开床头灯,灯开启的一瞬,他盯着时钟看。
十一点半?会不会是他做梦啊?拿开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着通话的字样,又兴奋的贴到耳边,说:“亦琛,亦琛,是你吗?”
苏亦琛微垂着眼,“不然是鬼吗?”
“啊……我呸呸呸!”宁智啧啧道,“大半夜的别吓唬我!你到底在哪了?这一年半的光景你去哪里逍遥了?居然跟我们玩失踪,是为了躲避淳于家吗?”
一连串的问题苏亦琛一个都没回答,而是问道:“初心在哪?”
宁智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得,解开被子就朝外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总之现在要去见他。
“你别管她,你在哪,我现在去见你!”宁智抄起车钥匙,穿着拖鞋就准备出门,却听里面说:“告诉我,她在哪?”
声音冰冷,宁智打了下寒颤。
“她在清苑啊!”
他的答案,让话筒另一端的人陷入沉默。
“亦琛,你在哪了?快告诉我!”宁智焦急的问道。
苏亦琛捏着电话,垂着头低低的笑,他让她带着孩子去找郑野,她没去,随即自言自语,“真是个不听话的女人!”
“嗳?”宁智惊讶,“你说谁是女人!”
“没说你!”眼角眉梢上扬着喜悦、欣慰的弧度。
他第一次觉得,这女人不听话,挺好的!
“你到底在哪啊?”宁智又追问了遍。
“我在葡萄牙英雄港这边,身上没带钱,你找人给我送来,对了,还有护照。我的地址是……”苏亦琛报了小旅馆的地址给宁智。
临挂电话前,他嘱咐宁智,千万不要告诉莫初心接到过他的电话,明天是中秋,他想给她个惊喜。
天快亮时,几个西装革履的政府要员来到小旅馆,吓得旅馆老板腿发软,以为是来查偷渡客的。
因为,凌晨他就接待了一个偷渡客,这在葡萄牙是犯法的。
一个人留在楼下,剩下的几个人全部上了楼,旅馆老板跌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等着接受处罚。
二层
敲门声传来,躺在床上的苏亦琛睁开眼,起身去开门。
四个葡萄牙政府官员走进,与苏亦琛握了握手,并做了自我介绍,苏亦琛也礼貌的回应。
旅馆空间狭小,除了单人床能坐人的地方就是那把椅子了。
大家坐下后,其中一个官员的秘书将手提箱及一个档案袋放在桌上,说:“苏先生,这是您的好友宁先生,拖我们转交给您的东西。”
苏亦琛起身,没管手提箱,打开档案袋从里面倒出一本护照,翻开后,照片是他,姓名:苏亦琛。
阖上护照,他向几个人表示感谢。
临走时,苏亦琛对于此事葡萄牙官方的帮助表示感谢,并承诺将在这里投资建设一个大型的开发项目。
待人离开,苏亦琛才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张卡,还有几万欧元的现金,上飞机是不准携带打量的现金的。
苏亦琛看了眼手表,拎着手提箱走出旅馆,打车前往机场。
半小时后,一架空客A321号飞机从葡萄牙飞往目的地X国M市机场。
十八小时候,飞机降落在跑道上,舷梯升起,苏亦琛拎着手提箱从机舱走出。
宁智提前两个小时来到机场,站在候机楼内等待接机。
见到苏亦琛的那刻,他竟然激动的差点哭了,甚至不等苏亦琛从扶梯走出,他就一把揪住男人的肩膀,将他扯进怀中,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基情的拥抱在一起。
不!是苏亦琛被宁智熊抱!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用我们知道你们是那种关系的眼神看他们,苏亦琛浑身汗毛都要被他恶心出来了,一把推开人。
“你丫的,哭什么哭!”苏亦琛爆粗,皱着眉侧眸看肩上被蹭了鼻涕和眼泪的白T恤。
宁智吸了吸鼻子,说:“伦家不是太久没见你,想的慌么!”
一群人经过,有人小声的嘀咕:
“听到没……他们果然是GAY!”
“还真是啊!”
“哎呦,两个皮囊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相爱!让我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大好女青年情何以堪啊!”
宁智:“……”
苏亦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