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敏之略有讶然:“学轻功?怎么想起来学这个的?”
叶棠花笑笑:“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每次都指望着你们来救我,还不如我自己学会了功夫可以自保呢,现在有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凭我有千般道理万般伶俐,可孤身一人的时候,我连一个泼皮无赖都奈何不得,俗话说得好,未雨绸缪。与其等着他们朝我下手,我还不如先学会自保的能耐。”
“有道理,有道理……”祁敏之点了点头,复又蹙了眉:“可是你身边不是有那个雨秋吗?那丫头的身手绝不在墨浮之下,有了她,你还要墨浮做什么?”
叶棠花抿了抿唇:“雨秋的身手虽好,但却大多是伤人的招式,一来我学不会,二来我就是学会了,也很难跟那些练家子抗衡,与其学雨秋的绝学学成一个半吊子,还不如苦练轻功,若是能够练成,自保的几率还大一些。”
祁敏之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声传来,慌忙自腰上扯下一块玉佩塞进叶棠花手里:“这是能调遣墨浮的信物,你先拿着,我不便久留就先走了,如果有事情找我,就让墨浮给我传话,还有……照顾好自己。”
祁敏之说罢,轻轻捏了捏叶棠花的小手,在叶棠花发愣的时候自流霜阁的小门偷偷溜出去了。
“咦,是奴婢的错觉么?刚才怎么好像隐约瞧见一个人影呢?”后进来的雨秋自然没有看到祁敏之的身影,但凭借着杀手的直觉还是感觉到了屋子里残留的生人气息,不由得皱起眉头,先去看叶棠花有没有受伤。
叶棠花摆摆手:“并没有什么人来,想是你认错了也未可知,在知语阁可搜出些什么来了?”
随后跟进来的雨歌苦着脸答道:“大小姐,奴婢们查了,只是少了几样小件的仿古摆设,统共一起也值不到十两银子。”
叶棠花一怔,继而不由得深深蹙起了眉头:“可是查准了?别是漏掉了什么珍贵的物件没查着吧?”
雨歌摇摇头:“奴婢再三确认过了,确实就少了这么几样,奴婢们也往下头三令五申,说少了什么都得禀告上来,可东西并没有少,反倒是多了一样,陈大小姐自庙里回来之后,不知怎的头上多了一只小珍珠簪,丫鬟们也曾问过,陈大小姐只说是路上捡来的,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但她的东西奴婢也都翻捡过了,真真是没有咱们叶府的东西……”
叶棠花陷入了沉思,若说陈娇是用从陈家带来的银子雇凶,她是绝对不信的,陈家根本没那个财力,更别说陈娇还一次性雇那么多人,这一次的泼皮且不算,上一次那个无赖纠集了一大批喽啰,若只是三五两银子的赚头,那人何至于这般认真?
“也罢了,这些先放着吧,横竖那丫头这个雇凶的罪名已经坐定了,这个盗窃的罪名坐不坐实都没什么所谓,咱们只要记着有这么一回事就成了,接下来是方老太太的事了。”叶棠花说到这里,微微眯起了眼睛。
陈娇当时想把方老太太的死归咎到她身上,却被她略施小计躲了过去,事情虽然这么过去了,但这个恩怨难道就这么算了?她凭什么由着陈娇害她而不反击?
叶棠花笑得很有些冷意,的确她当时把芝麻糕的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把自己摘出去的同时也洗清了陈娇的嫌疑,但她凭什么替陈娇背黑锅呢?
也正因如此,她当初在替陈娇抗下这件事的时候,也偷偷留了个心眼:芝麻糕里头的确是有毒药,她也的确是在芝麻糕里下了毒,但倘若这芝麻糕里的毒药不是她下的那一种又如何呢?
她招了招手,示意春水近前来:“你和雨歌出门一趟,到叶府附近的药店里头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近些日子见过陈娇的人,如果有,一定要问清楚了,那丫头是去买什么药的!”
春水和雨歌点点头一前一后出门去了,叶棠花又看向沁心:“去方老太太的屋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陈娇买了毒药未必都用尽了,叶府里头人多眼杂,她又不能随意地把毒药扔了,那样很容易被人看见,她的屋子里一直有人服侍,更不能把毒药藏在自己的屋子里,所以她最有可能藏毒的地方就是因为死了人而被封起来的揽月轩了,一定要找仔细了,也许方老太太也会留下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沁心应了声是也离去了,屋子里剩下的也就是叶棠花和雨秋,这时候叶棠花抬起头来:“雨秋,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了,你附耳过来……”
雨秋将信将疑地俯下身子,听了叶棠花在她耳边吩咐的话,不由得讶然:“大小姐,这、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倒不如说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咱们得目的……咱们那个青天大老爷你也是见识过了的,就凭那个胆小怕事,得过且过的性子,若不把事情闹大了,他会认真去审这个案子?咱们要么就不动手,要动手,就要一击必杀,不把李大人逼到骑虎难下的地步,他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
雨秋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这就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做。”说罢,雨秋也出去了,只不过不是走的大门,而是从流霜阁后头的小门偷偷地溜出去了。
此时屋子里又只剩下叶棠花一个人了,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眉眼凌厉,全不似在人前温顺谦和的模样。
陈娇,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了,慢慢受着吧!敢算计她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就能解脱的!
另一边,鲁家茶楼里,鲁家一家人还在那里为鲁秀儿该不该嫁进叶家而争执不休,鲁秀儿的二叔鲁二壮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这时候已经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咱们鲁家差什么的?凭秀儿的模样,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差多少?依我看,秀儿就是嫁给人家做正房奶奶也不过分,凭什么进他叶家做妾!”
鲁秀儿的父亲鲁大力摇摇头叹道:“老二也想得忒简单了些,你可别忘了,咱们家就是再有钱,这个丐头的身份也是洗不掉的,有权有势的人家谁能看上咱们?没钱没势的咱们哪里看得起!”
鲁二壮嚷道:“咱们家这还不很快就要脱离丐头这个身份了么!到那时候还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鲁大力叹了口气:“老二你可别忘了,咱们家现在要脱离这个丐头的身份,可还得指着叶家呢!”
鲁二壮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咱们指望的是叶大人,又不是那个惯会出馊主意的小丫头片子!”
这时候,一直抽着烟袋的鲁老伯说话了:“怎么着,老二你是觉着这叶大人比叶大小姐好说话是怎么着?”
鲁二壮语塞,的确,叶棠花这些日子对鲁家的照顾他们也都看在眼里,比起他们根本见不到的那个叶大人,的确是叶棠花显得更亲和一些。
鲁大力望向鲁老伯:“父亲,您给拿个主意吧?”
鲁老伯又抽了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儿,抬起半睁不睁的眼皮,望向一直低着头的鲁秀儿:“秀儿啊,你是个自己心里头有主意的,这件事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吧!我们这些叔伯长辈毕竟不是你自己,不懂你的心意,你要是愿意就答应,要是不愿意也无妨,叶大小姐不是说了么?不管你答不答应,咱们得忙她都会帮,现在主要看得是你的心意啊。”
鲁老伯说罢,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鲁秀儿的身上,鲁秀儿一张小脸红了个透,咬了咬下唇,抬起脸来:“爷爷,这件事要是真能依我的话,我…我想嫁!”
鲁二壮一时气急,乱嚷道:“秀儿,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当正妻不好是怎的,偏要给人家当妾!”
鲁秀儿望向鲁二壮,唇角挑起一抹笑来:“我给叶大人当妾,往后我的孩子就是尚书之子,母凭子贵,我也不至于过得太落魄,当正妻虽然有脸面,可也得看是什么人家,像二叔家的俊哥儿,正妻还没娶,庶子闹出来两个,我就是嫁过去,还不是受气么!”
鲁二壮被鲁秀儿说出心思,老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虽然仍旧是那副不甘心地模样,但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哼哼着退到一边去不插嘴了。
见鲁秀儿借着儿子讽刺丈夫,鲁二婶可坐不下去了,当即斜楞了眼睛冷笑着:“秀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今年才几岁,那叶尚书今年几岁了?你给人家当妾,说得好听是个姨娘,说不好听了,不就是个小老婆么?你要是给俊哥儿当正妻,是你管着底下的小老婆,你要是嫁到叶家去,你自己还得服大老婆的管,你自己算算这个帐,到底怎么着合适!”
鲁秀儿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向鲁二婶:“二婶儿这话一听就是不懂得叶家的事儿,叶家虽然上头有正室,但我进门这件事是正室给做的主,往后我只要小心勤谨就没有不是,但你家里那三四个狐狸精,哪一个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