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叶府?”叶芸香现在心里都快崩溃了,李姨娘被送走,她们姐妹俩又被禁了足,真算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府里的下人都让李姨娘管教了这么多年,如今乍见李姨娘失势,一个个都嚣张起来了,她们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能互相帮扶着。
可没想到今天她们姐妹俩在院子里练琴,琴声竟引来了这么一个登徒子!看着这人一脸邪笑围着她们转圈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拼命大喊大叫,哪知竟引来了这人的老娘?这个叫个什么事儿!
叶昙幽躲在叶芸香背后,眼看着躲不过去了,干脆心一横站了出来,脸若冰霜:“你是何人,敢入我叶府肆意轻薄?你快快闭嘴,休得在我们面前胡言,待我问个明白!若你再上前一步,我姐妹二人即刻自尽,管你是真亲戚假亲戚,也必定要你抵命!”
叶昙幽说罢,自发上取下一根簪子抵在喉间,怒视着陈旭,叶芸香见状,忙依样效仿,也取下一根簪子抵在自己喉间。
陈旭只当二人玩笑,还嬉皮笑脸地想要凑近,口内乱喊着:“妹妹们不要怕,我是你们正经儿的哥哥,咱们都是亲戚,可以随意亲近,你们不信,待哥哥亲近你们就是了,旭哥哥最会怜惜女孩儿的……”
他刚往前垮了一步,叶昙幽便心上一横,簪子往脖子上送了一分,冰冷尖锐的簪头刺破了她颈项的肌肤,透出一点殷红来:“你休得再靠近一步,否则我即刻自尽以示清白!女子名节重于山,口口声声你是我哥哥,我倒不知哪家哥哥这般不要脸地往妹妹身前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旭儿是你哥哥,还是男丁,想着跟你们亲近那是抬举你们,男子方能成家立业,你们两个女孩儿怎敢放肆!”陈方氏哪容得下有人这般说陈旭?登时就翻了脸变了颜色。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这般闹腾?”蓦地,叶远志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芸香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爹爹,你终于来救孩儿了,孩儿好怕啊!”
叶昙幽也含了一眼泪,想要奔过去却碍着门口有陈旭,只能抽泣着喊了一声:“爹爹!”
叶远志令小厮打着灯笼走在前头,自己跟在后头,皱着眉头慢慢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腆着脸嘿嘿直笑的陈旭,再看看连惊带吓泪水涟涟的女儿,心里顿时不痛快之极,瞥了一眼陈旭:“你在这儿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陈旭嘿嘿乐着摸了摸头:“这不是,听说这儿有两个妹妹,想着过来亲近亲近吗?表舅舅,咱们都是实在亲戚,何必这么生分呢?您还藏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不让我见,嘿嘿……”
叶远志让陈旭这话气了个半死,且不说他是禁了叶芸香和叶昙幽的足,便是他真藏着女儿不让陈旭见又如何?他的女儿也是陈旭这货色能轻薄的?这小子活腻了吧!
“那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往里闯?这要是传出去,我两个女儿往后怎么活?”叶远志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怒色。
“哎,这怕什么的,咱们不都是亲戚吗?大不了,我娶了两个妹妹就是了嘛,表舅舅您看我,也算的上是才高八斗一表人才,将来又有大造化,能光宗耀祖的,两个妹妹嫁给我也不亏啊,表舅舅您说呢……”叶远志本想吓退陈旭,谁知陈旭听了这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又嬉笑着往叶远志身前凑,一脸讨好地表情。
“才高八斗我是没看出来,一表淫才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世上有哪家哥哥,第一次见了妹妹就跟人家求亲的?且不说这合不合规矩,本县主就想问一句,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旭哥儿也不知道吗?”就在这时候,两盏灯笼摇曳之间,叶棠花带着人淡然自另一边走了过来,算是暂时解了叶远志的围。
“哎呀,这有什么的嘛!咱们都是正经亲戚,通融通融就完了呗!横竖两位妹妹还小,我还能再等几年,倒是棠儿妹妹这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家啊?要是没有,哥哥也帮你物色一个?可别耽误了好年纪……”陈旭一看见叶棠花,更是色胆包天起来,也不顾那边的叶芸香和叶昙幽了,倒是让这两姐妹松了一口气。
叶棠花皱了皱眉头,这陈旭只怕是见今早在大堂没人难为他,有点蹬鼻子上脸了,看这放肆轻薄的样子,若不及时制服了,将来恐怕连她的名声都会带累了,既然如此,那就教训教训这个放肆的家伙好了。
心之所至,叶棠花冷冷瞥了陈旭一眼,轻启樱唇:“口出狂言,真是该打。来人,掌嘴!”
陈旭只当叶棠花跟他开玩笑,刚往前凑了两步,就见叶棠花身边的百和和闻喜带着雨歌雨秋走了过来。陈旭对百和和闻喜有点阴影,登时往后撤了几步:“好妹妹,别当真,哥哥就是跟你开玩笑呢……”
“出了五服的亲戚也敢跟我攀关系?叫你一声哥哥是给姨奶奶面子,你不知自爱倒还罢了,竟敢在我叶府地盘欺我妹妹,我若不教训你,真是枉做了叶家人!百和闻喜把人给我按住了,雨秋雨歌动手!”叶棠花冷冷一笑,眸色阴沉。
这样的亲戚,还是趁早撕掳开的好,养着他们可以,要是蹬鼻子上脸那就得教训,免得到时候惹出什么祸来,又牵连上叶家。话说回来,有这样的亲戚,叶家真是倒了几辈子霉了。
陈旭还想讨饶,可是闻喜和百和早已迎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把人按了下去,雨歌看着这人龇牙咧嘴挣扎的模样,瑟缩了一下不敢动手,雨秋本就是当暗卫的,手底下人命都不知道多少,哪里在乎这个?撸了袖子便上了手,一左一右打了两个耳光,陈旭的脸立刻红了起来,雨秋却没罢手,又接连打了十数个,把陈旭的两颊打得青紫,嘴角也流出鲜血来。
叶棠花在边上冷冷瞧着,末了还笑了笑,艳若桃李。雨秋到底是有功夫的人,十几巴掌就把个后生打成了猪头,顶着这张脸,她就不信陈旭还敢再放肆,恐怕是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了!
陈方氏在一边看着先是着急后是心惊,最后看自己儿子被打成了猪头,心里火气顿时升了起来,就要找叶棠花算账:“棠丫头这是做什么!居然这般对你哥哥?你这心狠手辣的小贱蹄子,我今天不教训你,真是枉做了你表姑!”
陈方氏说着说着就要冲过来,可是流芳和春水顿时拦在了她身前,不远处的雨秋甩了甩手腕,冷冷道:“陈夫人也想让我抽两下吗?”
“雨秋,你这话说差了。”闻喜看了眼陈方氏,冷笑道:“陈方氏以白衣之身辱骂当朝二品县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掌嘴能解决的了,这是民犯官!况且刚才听她的意思还要对县主动手,这是要行刺县主啊!掌嘴治不了这样大罪,这罪要是落实了,砍头都是给陈夫人一个痛快死法了!”
陈方氏原本真打算和叶棠花动手,听了这话才渐渐清醒过来,这小丫头是皇上亲封的二品县主,打了她,自己也得受牵连,实在不划算,只得歇了这份心思。
虽然如此,陈方氏还是心有不甘,瞪着眼睛看着叶棠花:“既然如此,那棠丫头你给我一个说法,凭什么打你哥哥!叶家就是这么对亲戚的吗?”
“本县主打他那算是轻的!远了不说,就说刚才,他说要插手本县主的婚事?真是三张纸画一个人头——好大的面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上无祖荫下无功名,既非五服之亲又无深情厚谊,区区一个白丁敢跟本县主放肆?本县主的婚事自然有父亲做主,太后皇上也未必不插手,他算个什么东西!”叶棠花冷冷一笑,话里话外损的陈方氏无地自容。
这个时候,方老太太和陈娇也赶到了,陈娇一看自家哥哥被抽成了猪头,母亲又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就知道定是惹出了大事,连忙挤了挤眼泪就扑到叶棠花身边:“棠儿妹妹,我求求你,你开恩饶了母亲和哥哥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所有的过错我一力承担,只求你放我我哥哥,放过母亲和外婆!”
方老太太铁青着脸看着叶棠花:“不知好歹!旭儿是要光宗耀祖的人,这些奴才敢打旭儿,这笔账我是要记下的,等将来旭儿发达了,一并还了!”
叶芸香和叶昙幽此刻早平静了下来,看样子也看出了这些人似乎真是叶府的亲戚,但又不像什么发达的显贵,心里胆子也大了些,叶芸香站出来冷笑道:“旁的不说,就这个登徒子想要光宗耀祖,那真是难上加难!就凭他轻薄女子这一条,就不配当官!”
现在有外人在,叶家人是空前的团结,叶昙幽勾了勾唇角,也嘲讽道:“姐姐这话差了,这世上不也有适合这登徒子的官儿吗?动动咱们家的势力,让他进宫当个太监,咱们家宫里亲戚多,让他随意亲近,天天看!多光宗耀祖啊!”
“你、你们两个小贱蹄子,给我闭嘴……”陈方氏气红了眼,她骂不了叶棠花,还骂不了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吗?叶家女儿总不能个个都是二品县主吧!
“哎呦呦,这是谁啊?站在我们叶家的地盘上骂我们叶家的女儿,不知道是打哪儿来投我们叶家亲戚的?我竟没见过,真是失礼了,老爷您给妾身介绍一下啊,也让妾身知道知道,这是咱家哪门子亲!”就在这时候,李姨娘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来,随后就见李姨娘穿着一件天蓝衣服,松花色裙子,头上插戴着几根金银簪子,袅袅地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仆妇。
在家庙里待了不到两天就回了叶家,李姨娘明显没有什么折磨,她就那么袅娜地走到叶远志跟前,在叶远志带着笑的目光里福了福身子:“老爷,妾身回来了。”
叶芸香和叶昙幽对视一眼,两人顿时笑开,一起激动地唤了一声:“姨娘!”
叶棠花一挑眉,眸间玩味之意渐浓,李姨娘终于被接回来了,看来这场争斗她可以抽手了。
老天爷也真是照顾她,李姨娘刚一回来就碰上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和陈方氏直接就杠上了,都不用她出手挑拨,这俩人就已经狗咬狗了。
叶棠花微微勾起唇角,笑意渐深,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