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过着,两会的开局和落幕,对于从事媒体行业的人来说,是一场新闻舆论的盛宴,但对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讲,依然是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没人会去特意的关注这场所谓的全民参与的政治大事,更多的人,只会关注自己口袋里的钞票是多了还是少了,关注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不是又要涨价了,关注着与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的琐碎小事,也只有相关的政策触动到普通人的利益时,才会让人闻风而上,生怕自己成为政策下的牺牲者。
陈兴作为南海省人大代表团的一员,在京参加了全国人大的相关审议会议和小组召集会议,作为时下几个最为年轻的市长之一,陈兴无疑是备受瞩目,成为记者追逐的对象,但陈兴亦是十分的低调,从头到尾,并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陈兴也因为被媒体记者誉为最‘狡猾’的市长,因为他从没有一次被记者堵到,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让有些想采访他的记者大失所望。
与陈兴同时受到媒体注意的还有林朝阳、王正、吴明等年青一代的官员,他们被誉为官场的新生代力量,他们的年轻和活力给官场的注入了新鲜血液,让一向给人刻板严谨印象的官场有了新的风貌。
他们亦是被认为未来有望身居庙堂高位的年轻候选人之一,是二十年后能参与到这个国家大政方针制定和决定这个国家走向的未来政治领袖。
林朝阳,林家第三代的风云人物,也是林家在官场上力捧的接班人,陈兴曾经在一次集体审议会议上和林朝阳打过照面,这个林家的核心第三代给人沉稳厚重的印象,今年刚步入三十五岁之龄的林朝阳在年初才刚被提拔为某地市市委书记,是十分年轻的地市级一把手,跟陈兴之前和张明张义两人在酒吧碰到的另外几个林家第三代的子弟不一样,林朝阳看起来温文尔雅,看到陈兴时,还主动笑着颔首致意,似乎也认为陈兴理所应当认识他一般。
陈兴的确是知道林朝阳,虽是只闻其名素未谋面,但陈兴偶尔有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在华东某省被誉为是政治新星的市委书记的报道,只打了一个照面,陈兴就认出林朝阳来,林朝阳会主动跟他打招呼,陈兴明显是很意外,礼貌的回礼,陈兴对林朝阳这个人的评价上升了一个档次,但看到林朝阳的笑容,心里却隐隐也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林朝阳终究是比之前碰到的林国兴、林国安和林江成等陈兴曾经碰到的林家子弟给陈兴留下的印象更好,也许,林朝阳是林家在官场培养的接班人,所以其更善于伪装自己,这是陈兴对林朝阳贴上的标签。
林朝阳在官场上无疑也比陈兴和王正先走了一步,陈兴就任南州市长还未一年,王正同样也是刚刚被任命为兴安市市长,但林朝阳,已经是迈过了市长这个位置,成为市委书记,在往上,就将攀登上副省级干部的宝座,比起陈兴和王正来,林朝阳走得更快,但不能否认的是,林朝阳起步也最早,早早就被作为为林家第三代的重要接班人来培养,这种优势,根本不是陈兴和王正所能比拟的。
除了林朝阳、陈兴、王正等人外,像他们这种代表官场新兴力量的年轻干部亦不在少数,正如媒体对他们的评价,他们是未来决定这个国家走向的中流砥柱。
吴明,陈兴也不是不知道,早在给周明方当秘书时,陈兴到省委党校去培训,就已经听过吴明的大名,那时候,他还只是领导身边的一个秘书,虽然级别不低,已经被提拔为副处级,但当时陈兴听到有关吴明的消息时,对方就已经要被提拔为副厅级干部,而且是主政一方的县级市市委书记,那时候的陈兴,对吴明这样的人物,无疑只能仰望,和他一起在党校培训的一干同学,当时谁说起吴明来,哪个不是一脸羡慕和敬畏?这样一个比他们年长几岁的人,已经走到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就算是陈兴自己,当时也未曾想过自己也能走到今天这个层次。
吴明是前江海省省委副书记、江城市委书记周志明的女婿,现在周志明成为了江海省省长,吴明也是愈发的炙手可热,不过似乎是有意避嫌,之前还是在江海省任职的吴明现在已经调出江海省,周志明现在已经是一省之长,自己的女婿在下面当市长,似乎是担心被人诟病,吴明在年初就调出了江海省,现在在中部某市担任代市长。
和陈兴比起来,吴明现在其实是相对逊色了一些,当初陈兴还要仰望对方,现在两个人是平起平坐,确切说起来,吴明比陈兴差了不少,陈兴是省会城市南州的市长,吴明调到中部欠发达省份,目前还只是代市长,但吴明只靠着周志明这个老丈人就能走到今天这个层次,已经是极为了不起,陈兴对这个人,同样是有几分佩服,周志明毕竟是和张家不能比的,吴明目前能有这成就,已是十分厉害。
两会期间,同样还有不少引人注目的重量级人事变动,其中以林振兴担任发改委主任最让陈兴瞩目,发改委素有小國务院之称,这个部门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新任发改委掌门人林振兴是从國务院副秘书长的位置上调过去的,按说这样的人事调动并不奇怪,林振兴之前本就是正部长级,级别上只是平调,但发改委这个部门因为其重要性,林振兴这个履新的新掌门人也格外让人关注,而陈兴关注林振兴,则更多的是因为其林家人的身份,若说林朝阳是林家第三代核心,那么,林振兴就是林家第二代的核心,地位和张国华在张家的地位一样。
毫无疑问,林振兴是代表着林家这个仅略逊于张家的红色家族的中兴人物,如今张老爷子身体已经是步入倒计时的最后阶段,而林家的那位林老爷子,却还是身体健朗,现在任谁都感觉到局势的微妙变化,林家,这个和张家一样属于老牌红色家族的大家族似乎隐隐有超越张家的架势。
陈兴心里有种预感,将来林振兴很有可能会是老丈人张国华这辈子最主要的竞争对手,邱、林两家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十分和睦,张老爷子眼睛真正闭上的那一刻,也许就是林家取代张家地位的时候,而林家,对待没落的张家怕是不会手软,届时只要一有机会,林家恐怕会免不了对张家进行打压,这恐怕也是压在张家人心上的另外一颗巨石,让人心里堵得慌。
陈兴知道,目前老丈人张国华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张老爷子什么时候会真正闭眼,老丈人张国华内心悲痛,但他不得不振作,所有人都能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唯独他不能,他现在张家现在的支柱。
参加完两会,陈兴并没有急着离开京城,在人大会议落幕的当天晚上,陈兴去拜访了老领导周明方,在华安省担任省委副书记的周明方这次也作为华安省人大代表的身份到京参会,并且是华安省人大代表团副团长。
在周明方下榻的酒店,陈兴被周明方的秘书王能领上了楼,周明方调到华安省,王能也跟了过去,这是陈兴一点都没有预料到的,他和王能也是老熟人了,从他到溪门县担任副县长后,王能就接替他担任周明方的秘书,一直到现在,王能都跟着周明方好几年了,周明方调到华安省,陈兴本以为王能应该会选择留下,以他跟了周明方几年的情分,周明方起码会给他安排个好去处,最不济也能跟他一样,到下面县市去担任主要领导,这对王能来说无疑也是一个绝佳的选择,给领导当秘书,不也是为了谋求快速升迁的路径,到最后就是为了求个一官半职,王能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家庭老小都在江城,会跟周明方出省,这真的是很让人意外。
“王秘书,现在是不是把家里老小都接到华安了。”陈兴边和王能上楼,边笑着说道。
“没有,现在刚跟领导到华安,都还没稳定下来呢,把家人接过去干吗。”王能笑着摇头,
“也是。”陈兴点头笑道,周明方才刚到华安赴任,在当地都还不知道站稳脚跟没有,王能作为周明方的秘书,肩上的任务也不轻,确实没必要把家人急着接过去。
周明方住在酒店五楼,陈兴走进周明方的房间时,周明方正在看一份跟华安省有关的文件,见到陈兴进来,周明方摘下老花镜,朝陈兴笑着点了点头,“陈兴来了。”
“书记,您现在都要戴眼镜了?”陈兴诧异的问了一句,他记得以前给周明方当秘书时,周明方当时视力还好得很。
“这人老咯,眼睛也不行了,不戴老花镜都看不清了。”周明方笑了笑,随手示意陈兴坐下。
“书记,您现在可是正当年轻呢,哪能说老。”陈兴笑道,周明方今年才五十出头,他这个年纪就官至省委副书记,无疑还处在仕途的黄金时期,一点都不能算老,将来成为一省的封疆大吏不是没有可能。
“和你比起来,我不就老了嘛。”周明方笑着看了陈兴一眼,以一种审视的眼光在看着陈兴,陈兴出自他门下,现在当了市长,周明方在内心深处俨然是将陈兴当成得意门生来看待,如今看到陈兴越发的稳重和成熟,周明方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陈兴闻言一怔,随即也是笑笑,在周明方对面坐了下来,王能给他倒了一杯热开水,陈兴点头致谢。
“晚上我打算去看下老爷子。”周明方在陈兴坐下后,突然道。
“正好,我也要去,到时候我跟书记您一块去。”陈兴说道,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周明方在大会期间并没去过医院,陈兴猜测周明方是觉得大会期间人多眼杂,那些记者又是无孔不入,这才选在大会闭幕后这样一个时间段去看望老爷子,这确实能避人耳目。
“我可能要晚点过去,你可以先去,反正你也不用在意别的。”周明方看了下时间,这会才八点多,他打算十点左右再过去,至于陈兴,本身就是张家的女婿,周明方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陈兴随时都可以去看张老爷子,名正言顺,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而类似于他们这些张系的官员,却是不想让人多嘴。
陈兴明白周明方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周明方升任省委副书记,现在在张系内也颇具分量,哪怕张系上面的大佬,也不能过分轻视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分量。
和周明方一直坐着聊到将近九点,陈兴知道周明方还要看文件,并没有久呆,而是先行离去,反正等下在医院也还会碰面。
陈兴到医院的时候,老丈人张国华也在,这些天,老丈人开完会后经常都会过来医院,陈兴每次都能碰到,已经见怪不怪,作为张家现在的希望,张国华无疑也顶着比别人都要大的压力,老爷子一旦离去,张国华就要将张家这个大家族的重担顶起来,他比其他人的压力都要大,陈兴分外明显的看到老丈人这半个多月来,两鬓的白发已然多了不少,陈兴暗自为老丈人担忧,但他也没办法为老丈人多分担什么,他所处的位置和层次太低,根本没办法在这样一场关系到最高层的博弈中去为老丈人做什么,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陈兴,明天你回南州去吧,你现在也是一市之长,做好自己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张国华在陈兴过来后,同陈兴说道,翁婿俩站在走廊上说话,张国华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陈兴点了点头,对老丈人的话并无异议,他留在医院也帮不了什么忙,老爷子享受的是正国级的待遇,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比他们这些人还着紧,生怕有任何差错,他留下来压根也没事可做,老爷子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会好转,张国华让他回南州去并没错,不能因为老爷子现在身体状况堪忧,所有的张家人就都连工作都不做了,那样只会让人诟病。
“爸,医生有说老爷子能扛到什么时候吗?”陈兴跟着老丈人吸着烟,问了一个犯忌讳的问题。
“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张国华心情沉重,又有些自嘲的笑笑,“至于能扛到什么时候,医生生怕担责任,又怎么敢随便乱说,他们也只会说尽全力。”
“要是老爷子能再多活个一两年就好了。”陈兴瞥了老丈人一眼,奢望的说了一句。
“那是我们所有人的美好愿望。”张国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陈兴的肩膀,“老爷子要是能托你吉言,多活个一两年,那也没有遗憾了。”
感受着老丈人手上传递而来的沉重心情,陈兴为之沉默,他的话,却是只能算是美好的愿望,现在都已经在靠氧气维持呼吸,是医院在竭尽全力的吊着老爷子的一口气,让老爷子还能一直活着,谁又敢奢望老爷子能活一两年?
老爷子自打咳血晕倒那天住进医院起,当晚又是突发急性呼吸衰竭,要不是人本来就住在医院,抢救得及时,现在是否还有最后一口气都不好说,而且这些天来,老爷子苏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是在昏迷状态,连医院呼吸内科那位在国内外都享有极高知名度的权威专家王石山都不敢说老爷子能否扛到九月份过去,张家人又怎敢抱太大的希望?其实不用一两年,只要老爷子能扛到九月份的党代会开完,到时候要是还能有最后一口气,那么,张家就该谢天谢地了。
和老丈人在走廊上站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都是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着,陈兴的烟瘾不大,没有烦心事的时候更是不会抽烟,但最近,陈兴抽烟的频率却也是越来越高了,和老丈人在一块的时候,更是会陪着老丈人吞云吐雾,一老一小倒像是都变成烟瘾极重的人。
“爸,等会明方书记会过来。”陈兴看了下时间,说了一句,他猜周明方应该也有跟老丈人说了才是。
“我知道。”张国华点了下头,周明方已有跟他说过。
张国华掐掉最后一根烟后,转身回病房去,陈兴也进去看了一下,随后又出来,在病房里,他总感觉太过压抑。
晚上从医院离开后,陈兴去了成容江在检察院的宿舍坐了一会,已经调到最高检的成容江完成了相关的工作手续调动,现在已是最高检的一名干部,级别没有变动,仍是副厅级,但成容江上升的空间无疑更大。
“邓锦春的案子,我直接报上来,领导也已经点头,还是由我负责。”成容江笑着对陈兴说道。
“那是好事,就把这个案子当成你在新单位里打响的第一炮,以这个案子涉及到的金额和干部,也能算是一个大案,案子办好,对你能在最高检里尽快的立足也有好处。”陈兴点头说着,要不是因为找人打过招呼,成容江要接着办邓锦春的案子并不会那么顺利,但这年头就是这样,有关系的人办啥都能顺利,没关系的人上哪找门路都会碰壁。
“嗯,邓锦春的案子,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不然我也真的是没脸面对陈市长您了。”成容江苦笑。
“专心办案就好,没必要多想别的,那样反而给你增加心理压力。”陈兴宽慰着成容江,扫视了一下成容江这套五十多平方的小两室一厅的宿舍,陈兴笑道,“容江,你可以把你爱人接过来,这宿舍也还不错嘛。”
“有考虑,不过她的工作调动是个问题,我现在刚过来,认识的人不多,要找门路给她调动工作也很难,先等等吧,再说我在京里呆几天,也会再带队回南州去查邓锦春的案子,她没必要急着过来。”成容江笑了笑,“我们也都老夫老妻了,不需要像小年轻那样,时刻要守在一起。”
“话不是那样说,有个老伴在身边照顾,总是不一样的。”陈兴笑道,“以后嫂子要是想过来,你跟我说一下就行,给她办工作调动那还不简单。”
“那行,到时候我就不跟陈市长客气了。”成容江笑了起来,“我家那兔崽子倒是早早就跟我过来了,听说我要到京城工作,他比谁都高兴,才刚在南州找了新工作没上两天班,又辞职了,跟着到京城来。”
“他本来就在京城呆了不短时间,喜欢过来也是正常。”陈兴听到成容江的话,也是笑了笑,“你家那小子怕是还惦记着京城的女朋友呢。”
“哎,估计是,好不容易把他拉回南州工作,不曾想又回到老路了。”成容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归说,成容江脸上也有一丝欣慰的笑意,道,“我一说他,他还冠冕堂皇的说是跟着到京城来照顾我,怕我身体还没恢复利索,这死小子,倒会找借口。”
“孩子这是懂事了,就算是找借口,那也有关心你的成分,容江,你该高兴才是。”陈兴笑道,“至于孩子的感情,我觉得年轻人嘛,为感情执着一下总没错,顺其自然就是,有经历这样一段感情,就算是以后不能在一起,也能当做一段回忆不是。”
“孩子大了,他的事,我们是做不了主了,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就好,这是我和他妈最大的愿望了。”成容江笑道,他并没什么望子成龙的心思,他自己也在体制里打拼了一辈子,并不太想儿子进体制工作,儿子自己找了家不错的外企,薪资待遇都不错,成容江对此却是十分满意了,而儿子感情方面的事,说起来可笑,那原本还一番高姿态的女方父母,在听说他调到京城工作后,态度却是发生了变化,竟是不再反对儿子跟对方女儿来往,虽然没说满意,但看样子,态度却是松懈了不少,成容江对那样一对现实的父母也是颇有些鄙夷,但儿子喜欢人家的女儿,成容江却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那女朋友的父母,现在总不至于还强烈反对吧。”陈兴八卦的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昨晚那臭小子回来,还眉开眼笑的说那女的父母没把他赶出门了,还客气的请他进去坐了坐,也不知道那小子在高兴啥,就因为没被人扫地出门,回来后就高兴了一晚上,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直哼着歌,看得我都骂了他几句没出息的话。”成容江好笑的摇着头,甭管女方父母的态度现不现实,儿子要是高兴,他这当爸的也开心。
“那说明女方家的父母态度发生了变化了,可喜可贺,容江,说不定很快就能向你讨杯喜酒喝了。”陈兴笑道。
“真要是那样,那我一定第一个把喜讯告诉陈市长您。”成容江笑得格外灿烂,他没想到自己调到京城来工作,会有这意外的收获,让儿子的感情峰回路转,看到儿子脸上久违的笑容,当父亲的也乐呵。
陈兴和成容江聊了一会,陈兴也起身告辞,成容江到京城来好几天了,他都没抽空过来看看,今晚是特地过来走一趟。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妻子还坐在客厅没睡觉,陈兴一进门后就心疼道,“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就坐着等你回来了。”张宁宁摇头道。
“睡不着也该到床上躺着去,你最近大多书时间在医院陪着老爷子,也不知道累成什么样了,你现在可是还怀着小宝宝呢,要多休息。”陈兴走到沙发旁,俯身就把妻子拦腰抱起,往卧室走去。
“要是爷爷能好起来,再累也值得。”张宁宁双手抱着陈兴的脖子,把头靠在陈兴的肩上,一脸的疲惫和难过,每每看到老爷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张宁宁心里就格外难受,她想到了小时候爷爷把她抱着骑到脖子上,还能带着她在小四合院里玩游戏,这些往事历历在目,张宁宁回想起来,仍犹在眼前。
“宁宁,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抗拒不了,每个人都要走到那一步的,我们这些当小辈的,更应该看开才是。”陈兴安慰着妻子,他心里也难过,更为张家这样的大家族担心,但他只能这样安慰妻子,不想妻子过度悲伤,如今妻子怀有身孕,要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情,陈兴很不愿意看到妻子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我知道谁也抗拒不了,爷爷年纪这么大了,我也早知道他会有老去的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时,我这心里就格外的难受,没办法真正的看开。”张宁宁神色低落。
“哎,其实爷爷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值得了,我相信他一定没有任何遗憾,他这一生,活得远比别人精彩,八年抗战,三年内战,十年浩劫,老爷子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从一名童子军成长成为开国元勋,又从开国元勋被打落谷底,成为被批判的对象,但最终还是坚持了过来,重新站在了权势的巅峰,老爷子起起伏伏几十年,我想他自己肯定也早已经看开,小辈们为其伤心落泪,这肯定不是他愿意见到的。”陈兴叹了口气。
“陈兴,可能你说得对,爷爷昨天醒过来几分钟,他说他看到老战友在喊他一块去团聚了,他说他很开心,可以看到以前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他们都走了几十年了,就他还一直活到现在,早就该去和老战友们叙旧了。”张宁宁眼泛泪光,老爷子昨天醒来时,病房里只有他和大姑张孝茹,她们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陪着老爷子讲话,老爷子说话声音不大,亦说得很慢,说着说着,更是又慢慢的睡了过去,她和大姑两人都忍不住落泪,她们是天天在病房里照看老爷子的人,老爷子每天醒来的时间愈来愈短,她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无疑,老爷子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是愈来愈糟。
“嗯,我想老爷子如果真的离去,他一定会走得很安详的。”陈兴将妻子轻轻的放到床上,半边身子侧躺在床沿,陪着妻子躺着,抚着妻子的脸颊,陈兴爱意浓浓,“宁宁,你快点睡吧,你要休息够,咱们的宝宝也才能更加健康的成长哦。”
“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着。”张宁宁像小孩子一样嘟起了嘴巴。
“好好,我去洗洗,马上就来陪你。”陈兴笑着摇头,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老爷子现在的病情,张宁宁现在经常会流露出对他依赖的一面,这在以前并不常见。
匆匆去洗了个澡,陈兴随即回来陪着妻子躺着,许久没陪妻子这样温馨的说话,陈兴感觉心里很踏实,很暖和,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张宁宁一人。
“宁宁,医生是不是说怀孕三个月后就能行房?”陈兴在张宁宁耳旁吹着热气。
张宁宁‘嘤咛’一声,一下就把头埋进陈兴怀里,小手轻打着陈兴,“都这时候了,你还满脑子的坏思想。”
“什么叫坏思想,宁宁,你这么说可不对,老公和媳妇行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就算是拿到古代,这也是正常的人伦之事,咋能叫坏思想呢。”陈兴坏笑了一下,看着张宁宁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的脸庞,陈兴微微有些情动,妻子的脸红红的,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漂亮,脸上的神色似乎也因为注意力的转移而短暂忘却了悲伤,陈兴搂着张宁宁的手也开始变得不规矩起来。
如果这样可以让妻子暂时忘掉不愉快的事,那么,陈兴希望能和妻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男女之事,让妻子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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