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秋末的夜色寂凉，祁赫随着凤一的脚步，一路往前走着，只有冷冽的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祁赫知道凤一的身份，对于凤一为什么要跟着念恩一起去钟山，他却并不大清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背影，这似乎和他有点相似，看起来总是孤独冷清的，即使是身份不凡的灵兽，也免不了这些情绪的滋生。

忽然，凤一停了下来，再走下去，他们两个就得大晚上的爬山了。

“不继续走？”祁赫看着眼前那一座并不高的山头，问凤一。

凤一笑了笑：“这大晚上的你愿意去爬山的话，你自己去吧，我回去睡觉。”

说着，凤一便开始往回走，祁赫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山，也嘴角扬起一缕笑，然后跟在凤一的身后往回走，两人像是很有默契一样，都不愿意出声。

要比沉默，估计没谁比得过祁赫，他可以一直都不说话，任何事都憋在心里，眼看着又要走回房子门口了，凤一再度停了下来，他回身看着祁赫：“要是我又走回那山头，你也跟着去？”

“无所谓，反正长夜漫漫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祁赫淡然地回答，其实有凤一陪着他走一会儿也挺好的，虽然两人没什么话好说，但是起码有个人在身边，感觉还是不一样，而且，祁赫觉得凤一在某些方面和他很像，那就是孤独。

两个孤独的人，才能不言不语也感觉到彼此的感受。

“你倒是挺有趣。”凤一的语气略有嘲讽，他果真就继续往回走去，祁赫没有多说，也随即跟上。

夜色下来来回回走着的两个人，就像两个傻子似的，但是也没人看到两个傻子是为什么这么走来走去，凤一一直都在想着念恩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此时的世界已经被念恩占据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从脑海里抹去念恩的事情。

命里注定的事情，还真是魔力很大，根本都无法反抗。

“你是狼族养大的？”凤一终于还是找了个话题，这样无休止地沉默着走下去，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神经病。

“嗯。”祁赫答道。

“哦，那那些狼妖倒是挺有本事，硬生生让你一个普通的人类，融入狼妖的妖力。”凤一的丹凤眼在祁赫的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眼，不露痕迹地勾起一丝笑。

祁赫也觉得玄青很了不起，若是没有玄青，他恐怕早就死了，想起玄青，祁赫的内心一阵不平静，很快了吧，不久的将来就可以替他们报仇了，祁赫的眼里掠过一丝坚定，他只有在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冷漠才会稍微地融化一些。

凤一负手而立，他是活了几千年的灵兽，而祁赫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凡人，他们之间隔着漫长的岁月，但是却好像没有任何障碍，凤一觉得和祁赫沟通起来挺容易，虽然这人脸色臭，性子差，还是念恩的心上人，让他很不爽，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祁赫是凤一这几千年来遇到了，除了柳如玉之外唯一的觉得相似的人，容易沟通的人。

“你复活女娲，是为了给狼族报仇？”凤一又问，其实他问的这些问题，念恩都已经替他解答过了，他不过是又想过问祁赫一遍，得到更加肯定的答案。

“嗯，怎么？”祁赫觉得凤一问的这些问题都有点奇怪，没有必要的问题都问了出来，倒不是他没有耐心回答，而是不知道凤一的用意何在。

凤一散漫地答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这些事情都解决之后，你会去哪里，做什么。”

只是念恩问过的问题，可是祁赫没有回答，欧阳子也只是含糊地敷衍了几句，此时摆在了祁赫面前，祁赫的眼神略微茫然，他其实比欧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并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些年支撑着他的是仇恨，那么仇报完了，他会怎么样？

不知道，祁赫的手微微握紧，他不喜欢那种毫无目的的生活，但是他的生活只会变得越来越没有目的。

“不知道。”祁赫的语气稍微有些僵硬。

“不知道？不娶你那个恩熙大小姐吗？”凤一的语气更加冷嘲热讽了起来，祁赫对恩熙，好像比对念恩要好多了。

亏了念恩那个小丫头那么喜欢祁赫，连做梦都会叫着祁赫的名字，这让凤一又嫉妒又无奈，嫉妒的是祁赫这么一个面瘫，凭什么让念恩那么喜欢，无奈的是，他也改变不了念恩的心意。

娶恩熙？祁赫被凤一的问题问住了，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娶恩熙，即使之前欧阳子提过，或者在恩熙受伤以后有过暗示，他也不过是随口敷衍，说到真正地娶恩熙做妻子，祁赫的内心应该一直都是抗拒的。

“你要是娶了这么个女人，那你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凤一见祁赫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恩熙那个女人狠毒狡诈，差点害死了念恩，就凭这一点，凤一真的是厌恶这个女人到了极致。

想来，自己也是被情绪控制得失去了理智，凤一在心里叹息。

“你很讨厌她？”祁赫感觉到凤一对恩熙的厌恶，到了一定的地步，他颇为意外地反问，他以为凤一最讨厌的人，应该是他。

“一个充满心机的女人，一个想要杀了自己妹妹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讨厌？”凤一也反问。

祁赫的眉头一皱，只是什么意思，说恩熙充满心机他可以理解，可是想要杀了自己的妹妹，这句话，他却有些措手不及。

“杀了自己的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祁赫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疑惑。

“我说你不止面瘫，脑子也不好使吗？”凤一一听到祁赫的问题，立马就有点忍不住了，他难道还不知道念恩的身份？念恩的身份难道不是最好发现的吗？

祁赫的脸色一僵，忽然就被凤一这么骂了一句，真有点反应不过来，凤一又好气又好笑：“我还以为她喜欢的男人多么聪明，结果这么久了连她是谁都猜不出来？”

祁赫并不喜欢凤一的嘲笑，因为他并不是猜不出来，而是被念恩否认了，他几乎肯定念恩就是恩乐，可是那又怎么样，念恩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的脸，也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那就是她，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恩熙想杀了恩乐是怎么回事。”祁赫不想和凤一说废话，为了一些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凤一不屑地看了一眼祁赫：“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她。”

祁赫：“……”

凤一不再说话，祁赫也不是喜欢追问的人，他知道凤一这个人不想说，即使他逼问也没用，所以只能和凤一站在那儿晒月光，凤一不怕冷，祁赫也不怕冷，这寒风吹了半天，两人一点事都没有。

一片落叶随风飘到了祁赫的面前缓缓落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霎祁赫心里有些触动，他是否就像这片落叶？他有些失神地弯腰去捡起那一片叶子，一块小小的红色鳞片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凤一的视线落在了那鳞片上面，祁赫捡起了落叶的同时他捡起了鳞片，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祁赫看着那块鳞片，是烛龙之鳞，从恩熙的身上发现的，他后来一直都放在自己身上，想弄清楚恩熙和烛龙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将这块鳞片的来历跟凤一简单地说了一下。

“那你刚才那些问题还问我干什么？”凤一将那鳞片扔给了祁赫，鳞片轻飘飘地落在了祁赫的手里，祁赫不解凤一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恩熙想杀了恩乐是怎么回事吗？”凤一的眼里有一丝光芒闪过：“你难道不知道，烛龙之鳞是可以储存记忆的么？如果这是在恩熙身上找出来的，她和烛龙有联系，都可以从烛龙之鳞里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