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个小鬼,不要搞得这么正经,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是我这把老骨头能做到的,绝对是不遗余力啊!”钟洪涛似是玩笑一样,听得张文浩的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钟书记,如果您能腾出时间,能不能去刀口乡看一看,您的建议,对刀口乡的发展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张文浩由衷的说道。
“哈哈,你小子。”钟洪涛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装作很稀松平常的样子“我说得这些话,其实书本上都能找得到的,只是上级的一些指示精神,我也只是加了一点个人的观点转述一下而已,至于如何领会与实施,还是得看你自己啊,毕竟,你才是刀口乡真正的一把手。”
“二把手,二把手,上面还有书记呢!”张文浩嘿嘿笑着说到。
“你小子,在我面前就不要耍滑头了,那个书记我知道,以前是老谢面前的红人,但是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能量了吧?虽然说目前来说他还挂着县委办主任兼任刀口乡的党委书记,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有很多内部的工作,老谢已经不会再安排他去处理了,说白了,就是已经把他边缘化了,老谢那种人,就是这种臭脾气,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总觉得自己牛的不得了,却不知道,他就是那井底之蛙,只看得到头顶上的那片天。”钟洪涛说的很随意,听在张文浩的耳朵里确如惊雷一般。
听钟书记的话外之音,自己以前看到的那些都是表象啊,谢云,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否则,钟洪涛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停停停,思索到这里,张文浩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听钟洪涛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这个谢云很了解啊,难不成?
再看向钟洪涛,发现对方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张文浩越发的坚定自己的猜测了,这个谢云,跟钟洪涛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啊!
但是,认识到归认识到,张文浩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表态什么。
钟洪涛对自己固然不错,但是,何书记却是自己的近人,即便是萧远山,目前来说也比钟洪涛要近那么一层关系的,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轻易的表态可以依附上谁,虽然他现在还搞不懂何万江的真实意图,但是也知道,对方绝对不会是简单的锻炼一下自己而已,不错,作为省委书记,掌握的应该是大局,但是,又有谁能真正猜测到领导的真正用心,谁敢肯定他不是在用伟人围点打援的作战方案?
所以,张文浩此刻就是装傻充愣,并不说话,更不会表态。
见张文浩没有吱声,钟洪涛略带不快,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更没有当场发飙,也没有当场揭开这个弦外之音的真相,而是接着说道“文浩啊,初去刀口乡,你首先要做的不是做事,而是想办法积累人脉,打通人际关系,只有先把关系处理好了,才能更好的去做事。”
如果说刚刚钟洪涛的那番话让张文浩异常感激的话,那现在这会儿的这个话,只能是让张文浩感觉厌恶加悲哀,他想不通,谢云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钟洪涛去庇护的,甚至,他都怀疑当初钟洪涛把岚山县的前任书记搞下去是不是就是为了给这个谢云腾出空位。
一阵凉意袭来,心,冷了。
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欲望,张文浩想要抽身离开,但是,想到自己跟随钟洪涛的日子,想到钟洪涛对自己确实不错,张文浩又觉得,自己似乎太感情用事了一些,现在的官场中人,有几个不是相互依附的?
小人物依附大领导,大领导利用小人物,这都是相互的利益关系,也是一个普遍的现象,这种现象,绝对不是一个张文浩就能改变的。
“多谢钟书记指点,我一定会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选择。”虽然一个劲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意气用事,但是,心底的那股正气,还是让张文浩忍不住说出了这番话。
听完张文浩的话,钟洪涛并没有想象中的有什么生气的反应,相反,倒是长叹了一口气。
“文浩,如果你有时间,我想给你将一个故事。”钟洪涛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钟书记请讲。”应该有的尊重,张文浩绝对不会忘记。
“对于伟人执政过程中的那个错误,你应该知道吧?”钟洪涛眼看着窗外“虽然现在很少被人提及,但是,相信很多人应该不会忘记,尤其是曾经深受其害的人,很不幸,我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
“钟书记,我……”听完钟洪涛的诉说,张文浩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错怪钟洪涛了。
原来,文话革命时期,钟洪涛的父亲跟谢云的父亲一同被批斗,在这个过程中,谢云的父亲一直尽最大的可能保护钟洪涛的父亲,即便是那少的可怜的食物,也会分给钟洪涛的父亲一大部分,当时的受迫害程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最终,谢云的父亲还是没有挨过去,弥留之际,拉着钟洪涛父亲的手,一脸的祈求,不为别的,就希望钟洪涛的父亲能照顾好他的小儿子,因为,在众多的后代中,谢云,算是比较聪颖的一个,他父亲一直指望着他能够光耀门庭。
含着泪,钟洪涛的父亲答应了自己这位难友的请求。
而这份恩情与嘱托,恰好又落到了钟洪涛的身上,用钟父的话来讲,这是在报恩,用钟父的要求来讲,只要是谢云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就必须要保住他,虽然钟洪涛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违反了原则,但是,想到父亲不可拒绝的坚定,钟洪涛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好在,谢云除了不干正事,倒也没有太大的错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这都不是致命伤,但是,钟洪涛也知道,谢云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到时候,即便是自己这个市纪委书记,也保不住他,所以,钟洪涛希望能给谢云找一个大的靠山,而目前来看,张文浩无疑是最佳人选。
“文浩,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我们是一个人情大国,如果让所有人都像古代的包公那样做到铁面无私也是不可能的,包公可以斩掉自己嫂娘的亲骨肉,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钟洪涛无奈的说道“更何况,这是父亲的遗愿,而且又是对恩人的报恩,我……”第一次,钟洪涛感觉到无奈,而且是真的无奈。
“钟书记,我知道你的无奈,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一路这样走下去,会不会对您构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话已经说开,张文浩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为了一个谢云,耽误了您自己的前途。”
“文浩……”钟洪涛呼吸有些急促,很显然,张文浩的话说进了他的心坎里面。
“钟书记,人情是一方面,但是,无谓的牺牲,也是不可取的。”既然说开了,张文浩索性直接说个痛快“最重要的,我觉得应该是正确的引导,而不是一味的迁就。”
“唉,说是这样说,但是做起来难啊!”钟洪涛无奈的叹口气,每每想起谢云在自己面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心里也是一阵不痛快“但是,父命难为,而且,对方又是因为我的父亲而亡,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我就是想改变,也得考虑一下影响啊,无情无义的人,在官场上也是寸步难行的。”
“钟书记,这就是一个心结,如果打不开,就会一味的压在你的心头。”张文浩为钟洪涛拉过椅子坐下“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谢书记讲明利弊,以引导疏通为主,如果真的不行,那就只能舍弃。”
“文浩,你说舍弃能行吗?”做到钟洪涛这样的位子,在某些程度上,很注重影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前期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我觉得能行。”张文浩坚定的说道“这样做,如果成功了,既能保住他现有的位子,说不定还能略有提高,我想,只要是他的思维正常,应该会知道其中的利弊,当然,如果他的思维跟常人不一样,那就没有办法了。”
一想到谢云的样子,张文浩就一阵头大,在他看来,那样一个人,最好的位子不是做官员,而是去做一个大老板,还是那种带点黑色的企业大老板,也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的‘真实能力’,那样一个人,哪里是干工作的来头,完全就是一个贪图享乐嘛!
张文浩心想,钟洪涛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却还是一味的维护,这其中,怕不只是为了父命难为这一项吧?是不是,其中还有其他的猫腻?
想到这个,刚刚放松的警惕重又回来了,要知道,这悲情牌谁都会打,谁敢保证钟洪涛所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实话?万一所说的全都杜撰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被利用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猜测到对方的真正所想,凡事,还是留一个心眼的好啊!
只不过,张文浩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一些东西,不自觉的就会表现在脸上,像钟洪涛这样的人,那就是即将成老人的老狐狸,洞察力绝对不是一般的强悍,更何况还只是观察一个小人物的内在心理,觉察到张文浩的心里变化,钟洪涛知道这件事不能再谈下去了,如果一味的揪住不放,只能让对方更加的怀疑,想到这,钟洪涛叹一口气站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这个放到以后处理,眼下,先说说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