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的神情一怔,似乎发觉自己刚才差点说走了嘴,忙说:“听说的,听说的。”夏雨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掩饰般地又去和云朵说话。
海珠保持着沉静的表情,不停地打量着夏雨,我猜她是在琢磨夏雨的头发。
云朵坐在那里边和夏雨说话边不停地打量我和海峰,眼里隐隐带着几分担心和疑惑。
一会儿开始喝酒,夏季我和海峰喝的是白酒,其他女的喝红酒。
没想到夏季酒量还挺大,一杯接一杯和我还有海峰干,不一会儿海峰就有些不胜酒力了,话也有些多了。
“夏老兄年纪轻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却成执掌如此大的一个集团,小弟佩服之至。”海峰说。
“我们集团和你们的跨国公司是无法比的,还需要向你们学习……海峰老弟的能力也是我很佩服的。”夏季谦虚地说:“作为我来说,其实谈不到什么能力,我其实是接过了父辈的家底,老一辈给我打下了基础,我继续发扬就是……”
海峰举起杯:“父辈的家底……父辈的旗帜……来,我们为父辈的旗帜干一杯。”
“对,父辈的旗帜……父辈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公司,更是做人做事的传承……那些优秀的东西,是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的。”夏季和海峰干杯。
秋桐这时举起杯子对几个女人说:“来,我们大家一起给海珠接风……海珠这次去海南,很辛苦。”
“来……给大……大老板接风。”夏雨也举起杯子。
“海珠姐,来。”云朵说。
海珠笑了下,举起杯子:“谢谢大家。”
四个女人喝酒,我坐在那里轮空了。
“夏总,你的头发真漂亮。”放下杯子,海珠又打量着夏雨。
“呵呵,我最近刚焗油的,好看吗?呵呵,你要不要也焗成这个颜色啊,我抽空带你去那家店。”夏雨笑着。
海珠笑了下,没有说话。
这时,我偷眼看了下海峰,他正冷冷地注视着我,脸色甚至有些铁青。
我真担心海峰喝多了,在场合上控制不住发作起来。
云朵一直盯着海峰看,脸上写满了担忧。
秋桐注意到了海峰的脸色,说:“海峰,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秋桐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海峰。
海峰忙把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开:“我……我可能有些不胜酒力。”
“海峰哥,你少喝点。”云朵这时说。
海峰看着云朵,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秋桐接着看着夏季:“夏董啊,今天你请客,你们的白酒可要控制住量哦,不要喝多了。”
夏季含笑看着秋桐,忙点头:“好,我听你的。”
夏雨快人快语地说:“哎——你们一个听一个的,那谁听我的呢。”说着,夏雨的眼睛不停地看我。
我低头喝茶,不做声。
海珠的脸色有些难看,秋桐也有些不自然。
我借口上卫生间,站起来出去了,走到走廊口,站在窗口点燃一支烟。
我的心里很乱很沉重。
“王八蛋。”身后传来一声怒骂。
我没回头,我知道是海峰。
“转过身来。”海峰说。
我转过身,看着海峰发红的眼睛。
“说,那天chuang上被窝里是不是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不是阿珠。”海峰沉声说。
我看着海峰,点了点头:“海峰,你听我解释。”
“我靠你个混蛋,我听你个狗屁解释。”海峰话音未落,我的胸口已经挨了他重重的一拳,接着海峰低声怒骂着:“兔崽子,阿珠刚出去几天,你就带女人回来胡搞,你他玛的还是不是人?”
说完,海峰又一拳打到了我的嘴角,我伸手摸了摸,流血了。
我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海峰:“海峰,你疯够了没,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你给我住嘴——你少给我花言巧语。”海峰说着,又要上来打我。
“住手——”
我和海峰一看,海珠站在身后。
“你们俩要干什么?今天是人家请客,你们在这里打闹,成何体统?”海珠说。
“阿珠,我……他……你不知道,这个混蛋,他趁你不在家。”海峰怒气未消,一时说不出口。
“好了,哥,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掺和擦心,你少管。”海珠说:“我们回去吧,不能弄得夏董事长不好看。”
海珠显然不是叫我哥,说的“我们”显然也不包括我。
海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和海珠回了房间。
我站在那里,一直发愣。
一会儿云朵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我站在这里,走了过来。
“哥,你没事吧?”云朵带着关切和担心的表情看着我。
我努力冲云朵一笑:“没事。”
“你嘴角怎么出血了。”云朵发出一声低呼。
我又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笑了下:“没事,刚才不小心碰了下……好了,我们回去吧。”
云朵看了看我,低头先走了。
回到房间,房间里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在笑谈着什么,有夏雨在,气氛不热烈都不行。
夏季看到我回来了,举起酒杯:“老弟,刚才你躲哪里去了?我可是又单独和秋总喝了三杯酒,来,我们再喝三杯。”
我这时看到秋桐正静静地看着我,一会儿又瞥一下神态似乎正常的海峰,又看一下似乎正在听夏雨神侃的海珠,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我又和夏季干了三杯酒。
这会儿,喝了不少红酒正和海珠云朵秋桐大侃衣服的夏雨似乎格外兴奋,讲话也有些得意忘形。
“哎,我给你们说啊,说到这买衣服,我其实倒是很欣赏海珠的眼光,特别是海珠家里穿的那件睡衣,可真漂亮性感。”说到这里,夏雨倏地住了嘴,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她意识到自己终于说漏了嘴。
夏雨的话和异常的表现让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夏雨。
海珠的身体一震,海峰的表情顿时凝固,云朵的眼睛睁大了,秋桐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夏季则有些莫名地看着大家。
“你们……怎么了?睡衣怎么了?”夏季说。
大家都沉默不语,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静的可怕。
“小雨姐,你……你怎么知道海珠姐的睡衣好看。”云朵轻轻问了一句,满脸都是疑惑。
夏雨眼睛睁得大达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脸倏地红了。
秋桐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愣愣地看着我和海珠,又看了下海峰。
海峰沉下脸,脸色十分难看。
夏季看看大家的脸色,似乎也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瞪着夏雨。
“我……我那天送易克回家,顺便上去参观了下,然后就看……看到了。”夏雨结结巴巴地说。
没有人搭理夏雨,似乎夏雨这话是此地无银三白两。
海珠的脸色很冷峻,胸口急剧起伏着。
“我……我和易克真的没什么啊……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的。”夏雨又说。
在大家听来,这似乎又是无力的辩白,又是一个此地无银,等于是自我招认。
大家还是不说话,夏季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夏雨,眼里开始冒火。
夏雨一看形势不妙,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房间里继续沉默。
一会儿,海珠站起来,冲夏季笑了下:“夏董事长,谢谢你今晚丰盛的晚餐,我吃好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告辞走一步。”
海珠要走,我也站了起来,接着海峰也站了起来。
夏季愣愣地看着大家。
这时秋桐说话了:“夏董,酒足饭饱了,我们也都该走了。”
夏季坐在那里没有动,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很沉重。
我们于是告辞出来,秋桐安排海峰送云朵回去,然后她和我还有海珠一起打车回去。
海峰不肯先走,带着忧虑的目光看着海珠。
“你走吧,哥,我没事!”海珠淡淡地说。
海峰看了海珠一会儿,接着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带着云朵先走了。
秋桐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上车,秋桐坐在前面,我和海珠坐在后面。
车子穿行在夜晚星海的街头,车内大家都沉默着。
半天,坐在前面的秋桐说了一句话:“或许,夏雨说的是真的,这只是个误会。”
“秋姐,你宁愿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你自己也愿意制造这样的误会,是不是?”海珠冷冷地说:“今天这个是误会,明天那个是误会……误会都让我赶上了,难道非要我亲眼看到才不是误会?是不是你也想来一个这样的误会。”
“海珠,我……”秋桐一时说不出话来,声音听起来十分尴尬。
“误会真多啊。”海珠冷笑一声,继续说:“我的睡衣被人动了是误会,卧室的chuang上发现了不是我的长头发也是误会……这次发现的头发不是你的,这不是误会,你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呢?”
“海珠……”秋桐的声音在颤抖。
“不要嫌我说话难听,我是明白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用好心对大家,可是你们呢……你们都能像我对待你们那样的心对待我吗?”
海珠的声音里含着悲愤,继续说:“一个个都欺负我,你们的良心呢?你们做人的本性呢?今天这个夏雨,她一进来我就看到她的头发了,她的头发就是我在chuang上发现的头发……参观,误会,参观误会到chuang上去了。”
秋桐不说话了,身体在微微颤抖。
一会儿,到了秋桐家,秋桐表情沉重地下车离去。
回到宿舍,海珠一言不发,进了卧室。
我跟进去,看到海珠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我慌了,忙拦住她:“阿珠,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管不着,闪开——”海珠带着火气一推我的胳膊。
“阿珠,你必须听我解释,你必须听我说,我告诉你完完本本的实情。”我又上去拦住海珠。
海珠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
海珠放弃了挣扎,冷冷地目光看着我,然后一屁股坐到chuang沿上:“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不误会的话来。”
我于是忙把这两次夏雨来这里的情况从头到尾告诉了海珠,当然,我没敢说我在被窝里搂着夏雨睡的情节,也没敢说夏雨穿着海珠的睡衣到客房扑到我怀里的情节。
“阿珠,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这的确是个误会。”最后,我说。
“你说完了?或者说,你编完了?”海珠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