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宏摇了摇头道:“这样吧,你们母女就都留在我的府上吧,你们两个每月三块银元的工钱,等到攒够了钱再去找你们的亲人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村妇拉着女儿跪在那里磕头不止。赵守宏挥挥手,让同来的卫兵分出两个人,将她们带走了。
詹佑铭走过来叹气道:“守宏悲天悯人,有菩萨心肠啊。只是如今国家贫弱动荡,这样的穷人实在太多了,救也救不过来。”
“所以我们要寻求强国之道,只要能够让国家强盛起来,我们的个人利益又算得了什么?”赵守宏道:“封侯非我意,但愿世间平。希望我们这一代能够将国家搞出个样子来,不要让我们的后代继续受苦了。”
“好个封侯非我意,但愿世间平。今后我邝孙谋这条命算是卖给你了,但愿你能够说到做到。”邝孙谋的火爆脾气又发作了,他当即大叫出声。
赵守宏微微一笑道:“什么卖命不卖命的,我们真的要卖命也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既然孙谋有此心愿,今后我们的携手同心,为强国而努力吧。”
“对,为了强国而努力。”几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围绕着赵守宏将手搭在了一起,他们相互对视之后,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赵守宏的一番话,让几位不惑之年的留学幼童似乎又找到了奋斗方向,他们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帮助赵守宏修建铁路的提议。
将众人送走,赵守宏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刚刚进门他就见到小翠正在门前等候着,赵守宏道:“你不在屋里待着,怎么满处乱跑,不会又是爷爷要叫我吧。”
小翠摇头道:“虽然老爷的确说过,让你回来后就去见他,不过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处理。”
“什么事情?”赵守宏问道。
小翠对着门房努努嘴道:“少爷的卫兵带回来两个人,现在应该如何处置?”赵守宏这才想起来,那对母女还没有安置,他一拍额头快步走入了门房。此时那对母女在门房的长凳上坐着说话,见到赵守宏进来,她们立刻起身,村妇又要下拜,被赵守宏拉了起来。
“在这里不用给我施大礼,我只是让你们来做下人而已,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的。”赵守宏道。
“民女感谢大人救命恩德,实在无以为报,只有多磕两个头了。”村妇说道。
听到村妇开口似乎还知道些礼仪,看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他好奇的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们不像普通人家,怎么会沦落至此?”
“民女周氏,这是我的女儿刘晓岚,以前娘家和夫家都还算富裕,在家中也读过书。近两年直隶大旱,不少人当了土匪,我家中被土匪劫持全都死光了。我和女儿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了不被土匪盯上,只能与农家换了土布衣服,这才逃到了京城。”村妇徐徐道出了实情。
“这么说你在茶馆里所说,与家人走散了,并不是实情?”赵守宏道。
周氏点了点头:“我怕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不敢说家中遭难的事情,在外面只说是逃难的。”对于周氏的解释,赵守宏也是理解的。毕竟只是两个女人,如果光是难民还没有人注意,如果说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估计会被人盯上的。
“你家里就没有什么亲戚了吗?”赵守宏询问道。
周氏愣了愣,随后说道:“我本是江北省江宁府的人,父亲是个小官吏。由于当初父亲在官场上与人指腹为婚,我才会远嫁到此。如今父亲早亡,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弟弟叫周仁,前几年投奔到了光海城舅舅家里,去年来信说正在镇江府的什么承志中学读书。”
“周仁,好熟悉的名字啊。”赵守宏直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周嫂好了,你在府中也不用做什么粗活,就打扫一下院子就行,你的女儿就跟着你一起干活好了,工钱不变。”知道这是大户人家出身,估计也不会干什么粗活,赵守宏就算是照顾她们了。
“多谢大人。”周氏又要拉着刘晓岚跪下,被赵守宏扶了起来:“不要这样,我也没有帮到你们什么。小翠,你带着她们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安顿下来,让伙房多开两个人的饭菜。”
“是,少爷。”小翠对着赵守宏施了一礼,带着周氏母女离开了。
“还要去见爷爷,估计是什么麻烦事。”赵守宏拍着脑袋走出门房,口中还喃喃嘀咕着:“周仁,周仁,在哪里听过。”
“祖父大人,您找我。”赵守宏头脑中一直思索着周仁的名字,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赵尔震的房门前。他只好先收拾起自己的思绪,推门进去打招呼了。
“你来啦。”赵尔震坐在太师椅上缓缓睁开眼睛,他端起尚有余温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坐下说话吧。”
“是,祖父大人。”赵守宏欠身坐到了门旁的椅子上。赵尔震不急不缓的看了看赵守宏,良久才问道:“今天袁隗大人请你吃饭?”
“是的。”赵守宏道。
赵尔震点了点头道:“我很高兴你决定加入立宪派。”
赵守宏听得心头一紧,他抬起头来看着仍然一脸云淡风轻的赵尔震,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赵尔震笑着摇摇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如何选择是你的事情,留学回来的学生,大多数不会像我们这些老顽固一样因循守旧。他们一般只有两个去处,一是支持袁隗的立宪,二就是去参加孙文海的革命党。你能够选择立宪派,而不是那些只凭一腔血勇,认为推翻朝廷就天下太平的革命党,我已经很欣慰了。”
“这么说祖父大人是同意我的想法,打算支持立宪派了?”赵守宏眉头微皱,他不明白赵尔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样一个以顽固守旧著称的老臣,不会因为自己这个爱孙的想法,而改变自己一生的坚持吧,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