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笑着哭最痛
鹿,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百科是这样概括的。
鹿,属哺乳纲、偶蹄目、鹿科,大多数种类具有的特点是:四肢细长、尾巴较短,雄性体形大于雌性,通常雄类有角。鹿有好多种,传说圣诞老人骑的就是麋鹿。
男人听了秦深深说自己是鹿,莫名的觉得有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看过的鹿,再想想秦深深的模样,好像真有点鹿的灵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男人拔高了嗓子,对着秦深深的背影大声喊道。
“再见!鹿小姐!”
他看到秦深深没有转身,但是举起了双手放在头上,手指勾了勾仿佛鹿角的模样。
男人不自觉地嘴角露出了笑意,再低头看一看那名片,嘴里默念。
秦深深,秦深深……
秦深深没有回头,因为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不习惯在陌生人的面前流眼泪,眼泪来得过于突然和凶猛,让她瞬间只想有一种想要逃脱的冲动。
她将自己说成是鹿,是因为她看过一部关于鹿的纪录片。
纪录片中的森林广袤,鹿便生活在其中。
这种美丽内敛的动物,却生性胆小,见影即逃。
猎人的偷猎让鹿频临灭绝,而为了得到他们美丽的皮毛,偷猎者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最残忍的,莫过于利用鹿柔软的心。
捕猎小鹿,或者捕猎伴侣,来骗取鹿的靠近。
最后再一击毙命。
秦深深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她便是被表面蒙蔽的鹿,那样心诚的对待,换来终究是亲妹妹的算计。
一个人的世界,其实可以很单纯,也可以很复杂,就看你怎么选择。
但是秦深深似乎是没法选择的。
她没有选择的被送去小镇和张婆婆一起住,没有选择的被接回家,没有选择的嫁给唐杰臣,没有选择的被洛祎天抓在手心,更没有选择的被秦浅浅重伤。
为什么,她的努力,换回的不是成果,而是失望呢?
忽然很想念小镇,海边的小镇人烟稀少,腥咸的海风陪她度过童年,每每梦回,都能闻到那样的味道,让人怀念。
张婆婆前几年已经去世了,她也再没有回去过,好像自己现在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也很迷茫。
人要多努力,才能够看起来毫不费力呢?
秦深深不知道,在她的不远处,洛祎天一直跟随着。
看她失神逛街,看她和陌生人交谈,看她失声在人群中痛哭……
洛祎天的心被揪紧了,那一抹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让人心疼。
他想要挪动双腿追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不让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独自走在大街上。
究竟她有多伤心,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不顾行人目光的哭泣呢?
细碎的雪花从天而降,冰冰凉凉,落在秦深深的肩头。
冬日的雪,终于是来了。
天空,灰蒙蒙,路人,形色匆匆。
有小情侣,女生躲在男生的大衣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看着外面。
“下雪啦,真好!”
秦深深想,下雪有什么好的呢,下雪又冷,下过雪地上又滑,一点都不好。
恋爱中的人可真是矫情啊,但是为什么。自己又那么羡慕这样的矫情呢……
眼看雪下大了,秦深深没有开车出来,只能打车回去了。
但是雨天雪天的车最是难等,许久都不来一辆空车。
那就坐公交车吧,暖和又方便。
拖着僵硬的腿,秦深深一步步向公交站牌挪过去,当看到站牌上密密麻麻的站点,她又恍惚起来。
这么多的车,这么多的终点站,哪一个是自己要去的呢?
秦家?不对,她已经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
小镇?不行,那里没有自己栖息的小屋了。
唐家?心……剧烈的疼……
秦深深坐在等公交的长椅上面,孤零零的一个人。
公交车,一辆又一辆,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秦深深好像是个流浪汉一般,不知道何去何从。
隐约传来一首熟悉的歌曲,以前听一点也不觉得伤感,可是这雪天听起来却让人想哭。
那是五月天的《知足》。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是不是自己太不知足,她至少吃穿不愁,有工作有事业,为什么要去触碰洛祎天这道高压线呢?
跟着那隐约的旋律轻轻哼唱,唱着唱着,眼泪就坠落下来。
歌声温暖,却无法治愈秦深深的心,她哭着唱,唱着哭,一会儿又苦笑。
原来真的,笑着哭最痛。
和洛祎天在一起,开心过,但是也痛过,明明痛了,为何自己总是不死心呢。
她在奢望洛祎天给自己什么?那个自己关于平常夫妻生活的美梦么?
嘴角的笑破碎了,秦深深无助地将脸埋进手心,掌心迅速被眼泪湿润。
雪,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
秦深深只穿了羊绒大衣,身体在冷风中冻的僵硬。
即使嘴唇青紫,脸上也被风割的疼,她还是直直坐在那里。
雪花落下来,六片的雪花,美丽至极,然而落在温热的眼泪上,便化作了一起。
这世界上,美丽的东西太多了,可却是不能都留得住。
就像这雪花,注定抓不住的。
天色暗了,下雪的晚上,天空空寂一片,星月全掩。
风刮过,卷起一层干燥的雪花,秦深深在室外呆的太久,连热气都呼不出来了。
头,好痛。
努力站起来,想要挪动脚步,却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街对面冲过来一道黑色的人影,穿着长长的黑色大衣,夹风带雪,跑到秦深深的身边,心疼的蹲下身去抱起他来。
“深深,醒醒!”
怀中的小女人却一动不动,浑身冰冷。
洛祎天已经在街对面看了她太久太久,久到觉得以为已经沧海桑田。
因为风雪,他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和动作,却能感觉到她的悲痛和伤心。
她竟然在冷风中坐那么久,仿佛冻成了雕塑。
而洛祎天,在街对面,在自己的车里,抽掉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小女人昨天那样倔强,走了那么远的路回家,任自己一路低速跟着也没有低头一下。
本来今天想让她去自己办公室单独谈一谈,没想到她却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他放心不下,随即也跟了出来。
如果她真是自己散散心也就罢了,但是这么失魂落魄漫无目的,风雪吹拂在她苍白如纸的小脸上,她满脸泪水的模样让他心碎。
洛祎天很想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摇醒她,告诉她,不要再这么纠结了,也不要再去担心任何东西,他永远是她独一无二强大的后盾,只要秦深深甘心愿意做自己的女人。
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在母亲坟前的发誓,想到坟墓上那张母亲的照片,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暗沉下来,他又犹豫了。
当他看到小女人轰然倒地,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推开车门冲过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唤不醒秦深深。
洛祎天第一次这样惊慌失措,他抱着秦深深上了车,风驰电掣连闯红灯,将她送入了附近的医院看急诊。
量体温,测血压,抽血……
一系列的检查以后,秦深深被送到了急诊病房观察。
医生拿着病历本冷着脸问洛祎天。
“你是是她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