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私来妄念知多少
玄焰大喜道:“姐姐总算来了。”
四修急忙抬头,只见云中负手立着一人,柳眉高挑,目露杀机。此人就算立于千千万万人之中,你第一眼瞧见的,必然是她。若论气度凌人,令人不寒而栗者,当世谁能超过此人。
四修同时心中耸动,暗叫道:“果然不愧是镇龙天尊,瞧这气度,天地皆在其脚下了。”
好在四修皆是莽荒人物,倒也经历过许多厮杀,见识过无数大能,虽曾败于世尊手中,那也是虽败犹荣,又不曾领教过镇龙使的手段,心中哪有怯意。
四修同时动作,各祭法宝妙术,青邪君收回三滴九渊止水,来为自家法剑加持,那一剑刺去,端得是凝重如山,又因有止水加持,对方就算有千万岳法力,却也难动这止水分毫。
赤灵君化身亿万赤虫,亦向镇龙使席卷而去。那镇龙使虽有手段,难道能尽诛亿万赤虫,只需被那赤虫寻到破绽,灵虫上前嘶咬,就算是一座山岳,一炷香工夫就能噬得一尽了。
白衣修士先前被玄焰毁了铜钹,此人再祭法宝一件,此宝形似金剪,剪身如蛇,原来是两条九渊铁线蛇炼制,那铁线蛇生来就非肉身,而是五金之属,便在那丹炉中炼化千年,那铁线蛇不死,反将蛇身炼成一件天材地宝,叫做铁线玄金,世间等闲法宝,当者皆碎。
如今这两条铁线蛇并到一处,哪怕是仙界神噐,也要留痕。
至于黒衣修士所用法宝,乃是银镜一面,此镜向那镇龙使一晃,镜中化出种种幻像来,最能迷惑人心。
慈航道人叫道:“镇龙使务必小心,那黒衣修士手中幻镜极是厉害,以照出以往许多经历,种种情由,最是惑人,镇龙使莫要去瞧。”
镇龙使冷笑道:“邪祟之宝,在我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说法间铁线蛇剪已至,那蛇剪矫夭若龙,已修成性灵,出手之后,就可主动寻敌诛敌避敌。蛇剪疾扑如风,就向那镇龙使腰上缠来。
镇龙使不闪不避,任那铁线蛇剪剪来,那蛇剪将镇龙使合在其中,两剪同时一并,只听一声脆响,这柄蛇剪竟被震成四截了。
镇龙使淡淡地道:“这样的手段,也敢自称九渊四奇,我今日便让你等变成九渊四鬼。”
身子只一动,便到了白衣修士面前,那白衣修士连损两件法宝,正自懊恼,哪知镇龙使动作奇快,已然扑到身前,百忙中不及出手,急忙将身闪来,却哪里能闪得开,被镇龙使将左臂扯住,只一抖,那白衣修士一身惨叫,身上百骸皆碎,怕是不能活了。
于此同时,青邪君止水法今已到,镇龙使仍是赤着双手,来抢此剑,哪知双手逼到剑前三寸,就再也前进不得了。
镇龙使叫道:“倒也古怪。”忽将身子一闪,弃那法剑不顾,却扑到了青邪君身后,青邪君大吃一惊,叫道:“怎地也这般快。”
刚才秦忘舒亦是步法奇快,或可说是是攻了个四修一个措手不及,那镇龙使既出,四修自然全身戒备,哪知还是被轻易欺近身前,若论步法精奇,小禹步法自是逊于猎风步,若论速度,秦忘舒亦是应了许多,因此青邪君难以及时闪避,倒也不奇。
秦忘舒在旁边见了,暗将镇龙使的步法与自家印证,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虽这小禹步法,虽也包含了猎风步的精义,但毕竟是别人使来,与镇龙使亲自施展,自然是有天地之别。
青邪君叫道:“此人非一人可敌,大伙儿助我。”话音未落,颈后就被镇龙使抓住,只听一声爆响,颈骨已碎。在镇龙使这位奇快无快,又力大无穷的对手面前,青邪君一身修为,竟是半点施展不得。
那黒衣修士乌霞君与赤灵君见镇龙使连杀二人,如入无人之境,皆觉心中彻骨生寒。不过四修虽是齐名,那乌霞君却是四修中手段最高,赤灵君最是难缠。
也因此故,那镇龙使上前便先将最弱的青邪君与白衣修士诛杀了,才好一心一意,来对俯赤灵君与乌霞君。
那赤灵君所化灵虫虽多,却怎及得上镇龙使的速度,因此一直无法拦阻,此刻场中只剩下二人,便见那亿万赤虫将乌霞君团团包围,若是镇龙使再敢欺近乌霞君,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镇龙使稍一犹豫,此身纵行如电,就扑进虫群之中。瞧见此举,乌霞君固然是大感意外,旁观诸修,也是齐是愕然。
正因镇龙使去得快,诸多赤虫尚来不及反应,但乌霞君果具大能,手中银镜照定镇龙使,足下腾飞如电,堪堪避过镇龙使一扑,瞧其步法,行动之间冷电频现,双足间黒云翻腾不已。
那镇龙使见对手避开,也是一奇,正想紧赶一步,忽觉左足一顿,身子竟是动弹不得,那左足不知何物卡住,竟是难以抬步了。
镇龙使往足下一瞧,暗叫糟糕,自己连杀二修,不免小觑了对手,这位乌霞君却比刚才二修强得多了。
原来那乌霞君行动之时,已然暗暗划开界力,因此走过之处,界力裂缝无数,镇龙使一时不察,那左足就被卡进界力裂缝之中。此修双足划开界力,却在弹指之间,如此布下无数界力陷井,这手段也算是当今第一人。
本来以镇龙使的修为,便是界力,也是一击而碎,但怎然也需运转真玄,凝神一击,方能碎界而出,然而大病之下,法力只恢复了三四成,一时凝气不得,也是当然。
偏又是在虫群之中,那虫群见对手停顿,又岂能放过,刹那间万虫已至,便想着冲破对手罡光,噬其肉身。
镇龙使道:“你等灵虫,也想近我。”左足虽一时拔不开,身上罡光却仍是强大之极,等闲修士罡光,不过是一种说法,其实极少能见到光芒,镇龙使的罡光却是与众不同,只见万道青光迸射而出,好似铜墙铁臂一般,将万虫挡在罡光之外。
乌霞叫道:“赤灵君务必坚持,她已被我幻镜照了三回,又能支撑多久?”
镇龙使倒也听从慈航吩咐,不去瞧那幻镜,但就算不去瞧镜,镜中幻像却是丝毫不错,一一印进脑海之中。而那些幻像又是如何?却是当年镇龙使所经历过的最惨最痛之事。
比如当年因与风宗逊境界差异过大,那风宗逊已然飞升,镇龙使却不过是小小的真修,只好恨下心来去修鬼道,以盼此身不死,也好与风宗逊有重逢之日。这份痴心,足令天地动容。
又有那当年追随世尊,只因岁久情深,一颗芳心不免暗系世尊身子,奈何世尊道心如铁,心中只有元极仙子。那时心中落寞,怎堪回首。
更有身在九渊,与那魔龙厮杀,几乎身毁魂灭。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更有那当年许多痴心妄想,不足为外人道之事,也被那镜中幻像一一显示。
那世间便是至德至贤之心,静夜无人之际,也不免会生出许多不堪的念头来,哪知世间偏有这样的恶人,竟在暗中收集他人邪念浊思,以此要挟他人,迷惑本心。
镇龙使被幻镜景像所惑,心中又羞又愧又恼,难怪慈航道人不肯上前来,原来那乌霞君的法宝,竟是如此卑劣。那慈航道人出生名门,如今又是佛家大德,自然面皮薄,爱惜声名。且此身未曾许人,又怎比镇龙使是已婚的身份。
镇龙使当年倒也不在意声名形象,但如今已是天尊身份,已与往日不同,那幻镜好比是当面揭短,镇龙使怎堪忍受。
乌霞君向镜中一瞧,哈哈大笑道:“世人个个道貌岸然,原来私下里却是这般卑鄙下流,镇龙使,你当年对世尊生出的许多绮念邪思,你虽是忘却了,这幻镜却是忘不了的。”
修士斗法,靠的就是心境强大,心境若是动摇,那法力如何施展,镇龙使被那幻镜所惑,一会儿回思往事,一会儿羞怒交加,更兼赤虫不断袭来,那情形已是万分险恶了。
玄焰见这幻镜厉害,连镇龙使也是心神不定,急忙喝道:“镇龙使莫慌,我来助你。”掌中生出万丈青焰,来焚漫天赤虫。
却见那赤虫分出一部,不退反进,形成一道极厚的虫壁,向前挡住青焰,青焰虽是强大,却也难以透壁而出,那赤虫虽是死伤无数,却是坚持不退,玄焰若想杀进虫围,却也是难了。
慈航道人虽惧那幻镜,此刻见镇龙使被困,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慈航乃取法剑一口,口诵禅言一道,觑定乌霞君的身子,将这法剑沉沉刺来。
乌霞君笑道:“早知云中还有一人,原来却是慈航道人。”将手中铁锤打来,迎着法剑就是一击,却将那法剑击退三丈去。
慈航道人暗道:“此人究竟是怎样来历,这手段件件不俗。”动用佛目来瞧,只瞧见一团乌影,其中藏着一物,浑圆如球,也不知是怎样的物事。
那乌霞君哈哈大笑道:“今日以一敌二,力斗镇龙使与慈航道人,平生快事,莫过于此,且看我施展手段,将这镇龙使打得身断魂消。”
铁锤急急向前,那镇龙使精神恍惚,竟不知应对,只听怦地一声,那铁锤正中镇龙使左臂,打得镇龙使身躯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