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天柱暗藏枢机
秦忘舒纵是狂妄,也不敢小瞧了儒门首徒,更何况儒门修士,比起同境界的仙修之士强大许多。那子路就算是天仙境界,自己也绝非对手,而通过禅识可知,面前这位子路的境界极可能是天仙大成,便是金仙境界,也不稀奇。
之所以难以确定,是因分魂进入灵偶之后,境界尚不算稳定,散发出来的灵压强弱难辩。
秦忘舒当机立断,立时离了灵偶开出来的通道,向大地深处遁去。自他修成五化转化之法后,对这土行术更有心得,虽比不得在空中的遁速,但一日三四千里已不在话下了。
忽觉一股若有若无之力笼罩全身,看来是子路的灵识探向自己了。那儒修的灵识与众不同,觉来温和绵软,如沐春风,也就是比禅识略略生硬一些。
但数息之后,那灵识忽地大变,就好似化成万枚钢针,将要秦忘舒射个体无完肤。
灵识伤人原非奇事,但大多是从对手的灵识着手,只要将对手的灵识压制住了,何愁不胜。但子路的灵识却是可直接伤人,秦忘舒不由想起神识的传说了。
仙修之士若是仙缘深厚,意志力强大无比,就可以修出神识来。那神识既可至柔,又是至刚。探查对手,无所不查,以识压人,身碎肉断。
秦忘舒暗叫不妙,急忙将青珠紫羽遁出,护住头颅胸口要害,更将浑朴金光施展出来,以护全身。
饶是如此,那子路的儒识仍是如针似刺,令秦忘舒如坐针毡,更似跌进荆棘林中。
秦忘舒暗忖道:“若只守不攻,今日只怕大劫难逃。”他本想以禅识去探子路所在,然而身后儒识如山,禅识被封得死死,哪里能探得过去,对手的境界修为,那是远在自己之上了。
幸好秦忘舒的浑朴金身尚可支撑,但遁速已是大大减缓,若被子路赶到,这条性命是保不住了。
秦忘舒不假思索,就将昊冰箭取将出来,若只用无弦箭术,只怕威能不足,难度此关。
昊冰箭托在掌中,秦忘舒也不用弓弦,而是用妙神指猛然一弹,此箭嗤地射将出去,却比振弦发箭快得多了。
身后遥遥传来子路的声音道:“原来是我儒门箭术,只可惜秦道友虽与我儒门有缘,却也放不过你了。”
这时山居之中的三省大叫道:“秦大哥,这人是子路,快逃,快逃。”想来是听出子路的声音。
秦忘舒怎地不想快逃,他刚才一箭射去,身后儒识果然缓了许多,看来面对这枝昊冰箭,子路也不敢大意。而秦忘舒趁此机会,向前突了三百丈,这已是土行术的极限了。
而身后子路虽只是一具无头灵偶,却仗着灵偶极强的身躯一路撞来,其速度竟未必慢过秦忘舒的土行术。
秦忘舒若想逃出生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升到地面上去,凭借凌虚步法逃之夭夭。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子路就算境界修为强大,也不可能处处都强过秦忘舒。
只听子路道:“三省,你又何必来趟浑水,瞧你花容月貌,世间无双,此番却不得不杀了你,岂不可惜。”听这声音,却比刚才更近了些。
那三省吓得花容失色,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偷偷地向秦忘舒传音道:“我在山居之中说话,他怎地也能听到?”
秦忘舒苦笑道:“此人的灵识着实强大之极。”
三省道:“连儒圣也夸过他,说子路的灵识与众不同,极强极烈,勇绝之处,近乎神识。”
忽听风声飒然,正是刀灵一纵而出,沉声道:“主人速走,我来挡住他。”
秦忘舒变色道:“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忘舒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刀灵道:“主人,你百般皆好,就是慈心过重,有时就难免不知轻重。刀灵便是落在他手中,也不过是被困了封了,难不成他能毁坏我的刀体不成?主人此去,径直去见子思,揭穿此人的真面目,儒门高手如云,还怕压制不了他?”这话委实是有些重了。
秦忘舒被刀灵说的面红耳赤,他重义轻生,原是难得的品德性情,但若遇危机之时,就如刀灵说的那般,反倒是轻重不分了。
刀灵不由分说,已向子路迎了过去,看来刀灵亦知今日凶险之极,若还是像往日那般,事事听从秦忘舒的吩咐,秦忘舒必会死在此处了。
秦忘舒见刀灵一去不回头,便是劝阻也是难了,自己若再是犹豫不决,可不是让刀灵白白牺牲。
他咬牙道:“今日之事,必有以报。”土行术施展到极致,猛然向上一冲,不想未曾冲出地底,反倒又冲进一座巨大的山洞之中。与此同时,身后轰然一阵巨响,像是整座泰山都塌陷了一般,又有刀光冲天,日光月影闪动不绝,想来是刀灵正竭尽全力,挡住了子路。
秦忘舒不敢回头去看,只需他一回头,只怕就再也不肯向前走了。身处山洞虽是奇异,秦忘舒也不敢细看,唯知拼命向上遁行,只盼早些离开山腹,回到地面之中。
那知身子往上只升了数十丈,头顶忽地生出一道金光,如铜似铁一般,竟将秦忘舒撞了回去。
秦忘舒急忙下沉数丈,抬头去瞧,头顶却是空空如也,并无一物。秦忘舒放缓遁速,试着再升数丈,忽见金光又起,将身子又撞了回来。
原来那金光不去触他,绝不生发,一旦触到,立时形成一道铁壁,令人无从穿越。而瞧金光笼罩的范围,是将这整座山洞都罩住了,秦忘舒若想逃生,那就得先出了这山洞再说。
秦忘舒只好转向前行,眼瞧着到了山洞尽头,面前金光忽地升起,又将秦忘舒挡了回去。
秦忘舒暗叫道:“这金光究竟何来,怎地这般厉害。”
这时子路的声音遥遥传来:“秦道友,此处路有千道,你却闯进这天柱枢机之中,也只能怨你命薄了。”
秦忘舒道:“原来泰山果然是撑天四柱之一。”他既见子路跟来,刀灵自然是无幸了,幸好动用心神探去,那刀灵的心神若有若无,看来刀体果然无恙,只是被子路牢牢困住了。
想那刀灵神通不俗,但在子路面前,也只是一招半式就被完全压制,此人的修为端得是深不可测。
子路道:“通天四柱乃是世尊亲设,以备苍穹不虞之祸。苍穹若有崩塌之兆,就可转动天柱枢机,令天柱伸向天外,以固苍穹。只可惜这天柱枢机只能进不能出,秦道友不妨慢慢消受。”
秦忘舒听到这里,反倒放下心来,子路既然说此处只能进不能出,那子路自然也不敢闯进来了。至于如何逃出此处,也只好先保住性命再说。
过了片刻之后,仍不见子路冲进山洞,更不曾再听到子路的声音,也不知此人是去了别处,还是藏在洞外等候。
秦忘舒这颗心只放下了一半,此刻也只好先看清洞中布置,看看有何出路了。
但这山洞之中,除了极空极阔之外,却是别无他处,而瞧这山洞的体量,便是整座儒城也能装得下了,若非世尊通天手段,等闲修士怎能造出这样巨大的洞府来。
那三省听到这里是天柱枢机,也纵出山居来瞧个稀奇,但秦忘舒既然瞧不出异状来,三省又怎能瞧得出?反倒是古无疚在山居之中微微地一声惊呼。
三省道:“姓古的,你身子也大好了吗?你瞧出什么,就这般惊呼起来。”
古无疚道:“这洞中好大的一座高台,数不尽的机关布置,不过皆是影影绰绰地,也瞧不大明白。”
三省奇道:“哪里有什么高台机关,你莫要胡说八道。”
古无疚疑道:“你等怎地瞧不见?这些高台机关明明就摆在那里,这倒是奇了。”
秦忘舒亦是大奇,那古无疚修成一对阴阳眼,原是能见人所未见但阴阳眼也不算如何了不起的神通,就算是凡不见冥,自己的禅修也不弱了,怎能瞧不出这洞中的布置?
他问道:“古先生,你究竟瞧出怎样的布置来?那些物事又有怎样光景?”
古无疚沉吟片刻,道:“那高台约有百丈,长阔百丈,可算是庞大之极,高台之上,有机关十九道,形状古怪,难以描述。但说来也奇,这些物事皆是如幻影一般,我也瞧不大真切。”
秦忘舒道:“你再细细瞧来,看看高台之上,有无文字图画。”
古无疚道:“那非得近前去瞧不可。”三省如风般冲进山居,片刻后拎着古无疚衣领纵了出来,那古无疚出了大山居便大叫道:“三省小心,小心,若是跌下去可不是当耍的事。”
三省笑道:“这可说不准,你这人粗笨如牛,说不定我手一松,你就跌下去了。”
古无疚大叫道:“若我跌死了,可就没人领你们出去了。”
三省一撇嘴,冷哼着道:“就凭你,也能领我等出去?”提着古无疚缓缓向前。
古无疚道:“慢来慢来,高台机关皆是影影绰绰的,速度一快,可就瞧不清了,你可西行三十尺,我瞧那高台上或有字迹闪动。”
三省知道古无疚是肉身凡胎,轻不得,重不得的,只好耐着性子,依着古无疚的指点,西行三十尺。古无疚目不转睛,瞧定了一处。但三省循着他的目光瞧去,哪里能瞧见任何物事?也不知是是古无疚捣鬼,还是这洞中果然有玄妙之极的高台机关。
就听古无疚一字字念道:“暗物枢机,以备不虞。”
秦忘舒与三省皆是大惑,“枢机”二字倒也明白,“暗物”二字,却是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