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间,我的胳膊换过两次夹板,特别痛苦,开始放进去弄开一次,后来取出来又是一次,里面的骨头断了,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胳膊才全愈,但是上面看起来有点吓人,跟蝎子一样,好在不是别处,看着不大碍事,这段时间,黄玲几乎都在上海,我跟宁宁都让她回去,她说闲着也是闲着,还说我看不起姐姐了嘛,坐轮椅也能照顾病人呢!莲熙倒是回去了,因为公司忙,她在的那几天,有时候宁宁不在,莲熙就说:“哥,我感觉她不适合你,不漂亮!”,小丫头挺有意思的,我说:“恩,肯定没有咱们家莲熙漂亮!”,莲熙就说:“还不是因为生了孩子啊,不然,哥才不会娶她呢,哈佛毕业怎么了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总之那几天,莲熙对宁宁有点小小的抵触,她的小心思,我完全明白,但是那个时候也够乱的,宁宁一直去忙出庭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出庭,找的代理律师,他起诉沈蓝,我起诉他,到最后因为黄玲的介入,因此肯定公事公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个时候,他们肯定是怀疑我跟沈蓝的关系的,但是如果没有人承认,他们也没有办法,但是在他们眼里,沈蓝跟我关系肯定不一般,要么就是沈蓝对她爱人太狠了,可是当时沈蓝是以为他把我打死了,在那刻,沈蓝是把命都豁出去了,什么都不顾及了,其实沈蓝那样做,连我都感觉不可思议,她原来比我还厉害,真的是有点,所以女人是弱势,胆子小,但是如果因为爱什么的,就会变的什么都不怕,胆子大的可怕。
最后审判下来了,他们都被判了刑,但是因为那个人身体也伤着,最后免于服役,而沈蓝却为此坐了半年的牢,当时这个案子是一个特别奇怪的案子,就好比是你打我一下,我再打你一下,如果那枪是我开的,也许我们两个人都没事,但是那枪是沈蓝开的,那就不一样了。
审判下来的那天,宁宁哭了,回来后就哭,因为我们想的是沈蓝不要坐一天牢,但是,但是这已经是合情合理了,如果我们找关系,那对方也不会罢休,所以也只好这样,宁宁哭,我安慰她说:“别哭,没事的,你姐会挺过来的!”, 其实我心里痛的厉害,我想没有人会有我那样痛,只是掩埋在心里,躺在病床上的日子,每到黑夜,自从她被抓进去起,我的心就为她悬着,几乎一刻也无法停止,我想那无数个曰夜,她要怎么过,她一个女人,背负着恐俱,担心,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了,而且过些日子,还要开庭,就是沈蓝跟那个人离婚的事情,还有孩子判给谁的事情,宁宁跟黄玲虽然还在极力争取,但是最后的结果似乎不会如我们所愿,因为是沈蓝枪击了那个人,结果很可能是孩子判给男方,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努力争取。
但是几天后,判决离婚的结果出来了,孩子是判给了男方,这个结果我想沈蓝一定会很伤心,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要是想见自己的孩子那就很难了,但是该接受的肯定还是要接受,不管怎样,沈蓝,我们都还好,都还或着,一切也就还好了。
三个月后,我的身体康复了,这期间宁宁已经多次去看望她姐姐,宁宁每次回来都哭,说她姐姐瘦了,说她姐姐没有精神,整个人都傻掉了一样,什么都不说,去了几次都不说话,整个人都傻了,那个时候她知道孩子判给了对方。
宁宁让我去看她,其实还有几天出院,宁宁说让我去,也许见到我,她姐姐心情就好了,这个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宁宁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我从医院里出来后,再次见到阳光,面对着医院外面车水马龙,感觉自己的心有点微微地疼,我想去见她,但是我又不知道见到她后,看到她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感受,那种心疼甚至都不全是因为爱,而是一种就算是朋友都会有的,因为她是女人,再多的苦,如果我来承受,都没有什么,如果换,我宁愿换她出来。
宁宁给我买好了秋天穿的衣服,已经到了08年的秋天,还有一些吃的,让我带上,宁宁没有跟我一起去,大概也是考虑到什么,我拿着衣服打的去的看守所,沈蓝当时被关在看守所,因为只是半年。
我到那后,在外面许久,我有点不敢看她,其实也不是不敢,是心里想见到她,这么久,她,她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见到她要说什么,第一句话要说什么,等等,我在外面抽了跟烟,才进去,进去后,我就坐在那里等,要等管教把她带出来,我想在这段日子里,好多人都来看过她,都是这样被带出来的,我把带来的东西拿在台子上,心里很紧张,我不知道第一眼到她会是什么样子,她是不是真的瘦了许多。
她出来了,穿着一件黄色的囚服,手上带着一个手铐,低着头走了出来,头发扎起来的,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憔悴,犹如一个纺织女工一般,不过从她的样子里依旧可以发现那种美了,我想那种美是不管在看守所里待多久,她与其他人看起来也总是不同的,她走到我面前,隔着玻璃窗户,她没有抬起头,坐到了那里,头低着,似乎真的如宁宁说的那样,整个人傻掉了,我想她一定是被当时的情景吓到了。
她坐下后,我隐约地看到了她的脸,那刻,我真的好想抱住她,安慰她,把她抱在怀里,疼她,亲吻她,好想好想,发疯地想,我猛地手扶住玻璃,她还是那样,我慢慢地坐回来,然后拿起电话,她没有拿电话,是管教走到她身边,跟她说了话,她才慢慢地拿起来,但是头仍旧那样低着。
我激动地说:“我来看你了!”,我想叫她宝贝,想叫她亲爱的,想叫她名字,可是发现似乎都说不出口。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看着我,嘴巴张了下,然后就皱起眉头,就那样要哭了,一直那样,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眉头越皱越深,我说:“不要哭,是我,听话,不要哭,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一听到,就地下头,我看到她的表情,她哭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心痛死了,我多想过去抱住她给她擦眼泪,可是,可是却只能那样看着,不停地安慰着她,她不哭了,再次抬起头,我说:“别多想,在里面好好的,听话,很快!”,她看着我,一直看着,想说话,但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嘴哆嗦,说不出话来,我等着她,她用手捂住嘴,手上还带这拷子,然后她才说:“我没事!”,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有安慰我的意思,还看了我一眼,那一声很委婉。
我很难看地笑了下,其实眼里已经含泪,沈蓝皱起眉头说:“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我没事,我——”,她看着我,然后把头转到了一边,回过头来后说: “有件事情,你能不能帮我!”
别说一件事情,就是再多件事情,我也会帮她,只要她说,我点了点头说:“好的,你说!”
她眨了眨眼晴说:“孩子被判给他了,我——我——”
我说:“我知道,我想办法,看能不能再重新起诉!”
沈蓝说:“我很担心,担心!”
我点着头。
沈蓝说:“我怕孩子有危险!”
我听到这句,我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看着沈蓝,沈蓝也看着我,就这样两个人望着,我说:“孩子?不是他的吗?”,我问了沈蓝这句。
沈蓝看着我,看着,我以为她会说是,她当时的样子是要说是,可是她为什么最后,到最后,她摇了摇头,而且用那种无比惊恐的眼神望着我,一直看着,似乎她怕让我知道,因为她已经见识到了我多么可怕,差点把命丢了,不是吗?是不是这样?她可怜的样子,无可奈何地在那里,似乎她开枪的事情把她自己吓坏了,她并不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她的内心其实很优雅,只是,她当时看到我,以为我完了,所以——
她现在怕了。
我看着她说:“如果孩子是我的,请你告诉我,好吗?我会负责的,不管那未来怎样,你都不要多想,我会处理好,告诉我!”,我小心冀冀地祈求她,我想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因为如果孩子是我的,万一那个混蛋做了DNA 什么的,检查出来了,那孩子肯定有危险,而且如果孩子是我的,我也有理由拿回来,不管法律如何,孩子是我的,我必须要回来,这没得说,不管法律还是道德,那都应该属于我。
沈蓝看着我,当时她的表情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我又不能确认,我认为如果是她,她应该说的,可是她为什么不说,我在焦急地等待着,然后她闭上眼晴,眼泪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