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门向他们晃了晃手中的钱，王雨的眼神有些动摇了。楚钰就嘲讽地说：“你以为你花钱就能进来了吗？你也太小看我们的底线了吧？要是让你这种痞子进来了，那岂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

王雨听到她这样说，也嘿嘿地笑着附和说：“对对啊，怎么可能向恶势力低头呢。”

“你们两个人真是够了……”顾北门就把钱放回了钱包，话虽这样说，可他从一开始到放好钱这个过程一直都故意在监控下的。

王雨心想好你个顾北门啊，表面上想给他点好处，实际上也是不愿意给，还特地在监控下曝光，他怎么可能敢收下呢。

这时候，校长的车刚好要进来了，顾北门马上凄凉地喊了一句：“校长啊，我是顾北门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北门是王庆巧以前的什么情人，那语气说得多哀怨，不过顾北门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个老男人，对于喜欢美女的王庆巧来说，这种可能性已经降低到几乎不可能。

定神一看还真的看不出来是顾北门，不过这声音，王庆巧跟他在这个大学里相处了二十年，当然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

“我怎么会忘记呢？顾北门，顾教官啊。你这么快出院没问题吗？”王校长表示关心地说。

既然王庆巧都这样说了，楚钰和王雨也只能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顾北门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神色，让楚钰捕捉到了，心里特别不痛快。她觉得这个顾北门有问题，以她敏锐的直觉来判断，他不是个普通的教官。

顾北门经过校医室的时候，他往校医室方向走过去了，一踏进去，就被三双视线盯住了。白千古、戴紫墨和林朵昔都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顾北门，顾北门就知道了，估计林朵昔已经把他的身份曝光给他们知道了。

那也没关系，反正戴紫墨和白千古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已经四五十岁了，混迹黑暗角落多年，一眼就辨认出来同行的人的味道。

只不过，林朵昔信任他们两个人，这点让顾北门颇为不快。

“女儿，你过来一下。”顾北门开口就对林朵昔说话，刻意忽略掉戴紫墨和白千古。

可是戴紫墨比白千古的反应更快，伸手就拉住了坐在床边的林朵昔的手腕，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她要陪着我说话的。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跟她说。”

白千古也难得附和地说：“是啊。就在这说吧，朵昔刚才说好要在这陪着我聊天呢。你把她带走，我们怎么办？”

看到他们两个人这样说话，顾北门就觉得他们只是装好人的样子，心里厌恶得紧，却还是面不改色地说：“我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说。孩子，跟我走一趟吧。”

林朵昔知道她躲避不了的，刚才戴紫墨和白千古这样说，她当然很高兴，但是她也知道这样不可以。顾北门如果是这样容易打发掉，她又不会那么快就住在他那里了。

“我跟他单独聊聊吧。”林朵昔答应了，安抚地看了白千古和戴紫墨一眼。

戴紫墨和白千古面面相觑，然后就默不作声了。

顾北门带着林朵昔来到了校道的梧桐树树下的凳子上，开口就说：“你很怕我吗？”

林朵昔才坐下，心就悬了起来，说：“……没有。”

“你可以不那么怕我。你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么会伤害你呢？戴紫墨是太紧张你了，他误会我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戴紫墨和白千古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可是他们两个人绝非善类。你不能太相信他们了，你要相信爸爸。我不会害你的。”顾北门的语气很诚恳，可是林朵昔看着他那白色绷带包裹着他的脸，仍然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那天，她在床上看到他忽然浑身是血地站在了戴紫墨的身后，那一幕，永远都忘不了，以至于让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嗯。”她只能这样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她是真的害怕他，但是又不能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很辛苦。

“你中午吃饭了没有？”

“吃了。”泡面。后面两个字，她在心底里补充了，她不想让他听到了，不然他到时会对她发火的吗？她其实很想说他不要伤害戴紫墨，因为他是她的朋友。可是话到了她的嘴边，她又不敢说出口了。

他总是说他不会害她的，可是保护她的朋友却因为她而受伤了，要她怎么去相信他的话？

顾北门回公寓去了，他好像是要去找他的手机。而这个空隙时间，对于林朵昔来说是相对自由的，她马上就拿出了手机给王越打了个电话。

“师父，你能不能来一趟警官大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她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了，白千古那么弱，戴紫墨才刚刚从死门关逃出来，万一顾北门要对她下毒手，她可能就要死了。她还不想死。

“哦，这次不是叫我哥哥了吗？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你哥哥呢？连师父都能喊成哥哥的。”电话那头的王越似乎心情不错，还调侃她。

“你快点过来，再迟点……怕是见不到我了。”林朵昔觉得她有必要这样说，才能稍微让他快一点，而且她也并没有说谎。她实在不了解顾北门教官是怎样的人，贸然就跟他住在一起实在是失策，都是她不好，做事都不事先跟别人商量，也不听听别人的建议，就只会一意孤行。

“你这丫头还对我说谎吗？你不准挂电话，等我几分钟，就到……”电话那头有些混乱的声音，王越的声音却特别的好听。

林朵昔就守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树枝上孤独的树叶，而提前枯黄的树叶缓缓地飘落下来。一阵风，就能加速了树叶回到了大地的怀抱里，更加寂寞。

王越真的是几分钟之后就出现在林朵昔面前了。

只是这次在警官大学里面，王越戴的面具是白色的，而不是银色的。他说：“你看，丫头，你又说谎了吧。不能老是对师父说谎啊，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林朵昔仰望着一米八二的王越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姐姐林慕昔的哥哥王越就在她的面前，那个黑帮老大就在她的面前。她忽然有种很孤独很寂寞的感觉，却无人救赎。

“哥……不。师父，我可能又犯错了，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了，他现在是我爸，可是我害怕他。我的朋友为了保护我差点连命都丢了，我该怎么办，师父……”

王越静静地看着她，想起来在她在搭公车的时候，跟他吵架无理取闹，甚至不相信他，认为他没有叫人去保护她的那时候，无论他怎么说，她都还是不相信，连他介绍的杨南笙，她都不要了。他现在对她有种疲惫的感觉，但是还不至于厌倦。

“徒弟啊。”

林朵昔求助的眼神看着王越，说：“到。”

“如果你每次都这样折磨我，我可能会跟你断绝师徒关系。你是我选中的人，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如果我想害你，你绝对活不到今天。”王越说起狠话来，眼神都是阴鸷的。

可是林朵昔现在除了依靠他，她别无选择。若是让她向她厌恶的温淡低头，或是让她向她想要拒绝的杨南笙求助，那么她肯定会生不如死。

至少面对王越，她还不至于生不如死，最多就是有种上刀山下火海的感觉。总是上一秒好像要让她上天堂，下一秒就要让她去下地狱，其实王越的情绪也是变化无常，脾气好不到哪里去。

“嗯。”林朵昔乖巧地答应着。如果他不要她，她就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她必须连同她姐姐那一份好好活下来，即便活得不漂亮，活得疲惫。

王越看着她的反应，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师父想要栽培你的，你就不应该推开师父啊，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吗？对不对？至于你说的养父的问题，断绝关系吧，你不要当他的女儿了，只要没了关系，你就不用面对他。”

路上也有其他的学生好奇地望着林朵昔和王越，估计在他们的眼里，都非常好奇王越是什么人，甚至非常在意他伸手搭在林朵昔的肩膀上的这个动作，要想要表达什么，他们之间什么关系。这些八卦的内容，就是他们空闲时间的娱乐。

谁让林朵昔也是话题人物之一呢，她在大学里的所见所闻，都是其他人嘴里嚼烂的故事。林朵昔只是想象一下顾北门给她的压迫感，她就觉得很难开口断绝关系。她怎么可能这样对她的养父？更何况，他只是口头上劝她进组织，并没有用暴力逼迫她屈服。但是，王越这样说，已经表明他已经原谅她了吗？即便她也没觉得她错在哪里，但是如果他要她先主动联系他才能护着她的话，她会先低头。

“我们终于和好如初了吗？”林朵昔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想要确认一下。

“当然。”王越说。他本来就不打算放弃她，就算这次她没有主动联系他，他也会有其他办法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