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古给戴影擦铁打药水的时候，戴影只是闷哼了一声，死咬着牙不肯叫出来。他是那样倔强，以至于戴紫墨有些不忍，心里的怒火差点就要被杀气给淹没了。他心想着，郑展鸿跟那群家伙惹毛了他，他如果不是还要在这个破地方继续执行任务，他现在就要去杀了那些人。

“忍着啊。忍着。”白千古似乎是对着戴影说，眼睛却瞟向了戴紫墨。她仿佛在暗示他忍着别意气用事，别节外生枝，任务都还没完成。

“嗯。”戴影敷衍地应了一句，额头都流出了很多汗。他不后悔为戴紫墨做到这个份上，他戴影做事一向随意，想干嘛就干嘛，打架不要命他也乐意。别人不惹他，就相安无事。

白千古装作惋惜叹气的样子，随口就打听一下：“谁打的啊，这么重。心狠手辣啊。”

“郑展鸿。”戴影冷冷地说起一年级男生闻风丧胆的名字。他也知道郑展鸿有很大的号召力，别说是他自己宿舍的八成男生听他的，连其他班也有四成的男生会站出来为他卖命。郑展鸿就是一年级男生的头头，连训导主任都给他几分面子。他本来没事也懒得理这种危险男人，他不是好战的人，但是，就算是古代的皇帝惹他戴影的人，他一样不要命地为那个人出头，他就是这样的人。

白千古心里留了个心眼，又是郑展鸿啊，本来想来节省人力资源，看来不行，她还是要用鱼饵去钓一下这只小肥鱼。她想了想，用谁比较好呢？

“影哥，下次你别这样好不好，多疼哦。”戴紫墨苍白着脸说着，眼睛泛红了，仿佛就要掉眼泪了。

戴影皱了皱眉说：“你敢哭一下，我就打死你这个臭小子。我护着你是我的事，你别烦我。”

白千古冷眼旁观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感情这么好的样子，让她想起来了她以前跟她哥的兄弟之情。但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他想他哥早就忘了。

戴紫墨坐在一旁，表面玩着手机，实际上在破解着密码搜索着戴影的资料，最详细的档案资料。戴影的父母是国际毒枭里的核心成员，三年前死于魂异手中，跟他的爷爷两人相依为命，没有兄弟姐妹，性格孤僻。戴影在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手里的玩具被同学抢走，而把同学的门牙打掉了；小学的时候，因为他的作业本被同学踩脏，而把同学的鞋子给丢到楼下了；初中的时候，因为被打劫而把流氓揍得跪地求饶；高中的时候，只是有人划花了他的桌面上，他就把别人打了一顿。他很不好相处，一发火就打架，知道他脾气的同学看到他就掉头就走，因为他打架根本不要命一样。

戴紫墨叹了一口气，他忽然有点不放心了，如果他有一天死了，戴影怎么办。戴影这么在意他，如果他知道他是个杀手，会有何想法？他不敢想象。他忽然很想跟上司沟通一下，可不可以完成最后一个任务，让他脱离组织，再也不当杀手了，可不可以这样……

戴影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低着头玩手机的戴紫墨，他身上那么痛，他却还是想要护着戴紫墨，他甚至觉得，就算是为戴紫墨死去也是可以的，这辈子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他没有过弟弟，或许别人有弟弟会不会是这样的？

余芳芳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她那时候还在睡觉，忽然就被铃声叫醒了：“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中性声音。

“是我。小芳芳，你忘了我吗？”

“千古教官。”余芳芳听到那个声音简直像是听到炸弹倒数时一样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地说。“您忽然联系我，有什么事？”她也无法想象过去一个男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女人，得经过多痛苦的折磨，可是他曾经教过她，对她有恩。

“啊，也没事。也就是刚才戴紫墨扶着一个重伤患者来到我这里，是你班上的郑展鸿带人打成这样的。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您那里看看患者怎么样了。”余芳芳边忐忑不安地说完，边飞快地下了床，天知道她现在多么不想去面对千古，千古不只是她的恩师，而且还是她的初恋对象，一段暗恋未果的情伤，内心受尽折磨，别人看不出来。

“嗯。过来吧，我也想看看你。”电话那头熟悉的语调像是狗尾巴草撩着猫的心有点止不住颤抖，余芳芳甩了甩脑袋，她可别忘了，他是伤她最重的男人。他说的那些再温柔的话，都是毒药，会让人陶醉其中，然后做着不会醒的梦，死去。

没错，以前暗恋千古教官的余芳芳已经死了，现在的余芳芳已经不是当年的余芳芳了。

走到了校医室，戴影第一眼就注意到脚步声，叫了一句：“余教官好。”换做是平时，他肯定不会这么乖巧了，但是他刚才也听到了白千古校医给她打的电话，他问了两句才知道，原来余教官以前是特警。

他这个人对钱没什么向往，能吃饱就行，但是对特警是很向往的。他仇恨魂异，如果不是魂异，他的家人就不会死，如果这个世上的特警把魂异给杀了，他会非常痛快。即便哪怕魂异死了，他的家人也回不来了。

“余教官好。”戴紫墨也跟着轻轻地唤了一句。他的目光触及余芳芳那绝美的容颜，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这女人太美了，简直凡是正常男人都抗拒不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美人气质。只不过穿着普通的黑色教官制服都能美得这么程度，若是换上其他时尚绝美的衣服，恐怕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嗯。你们没事吧？”余芳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戴影身上的伤，才转身向白千古硬着头皮问候了一句。“恩师好。”毕竟没有断绝师徒关系，也没有出师，他始终是她的恩师。

“嗯。差不多到时间上课了吧，快去。”白千古对着余芳芳说。其实她本来还想逗她的，看得出她不太想面对她，还是顺其自然吧，她栽培过的鱼饵，她自然有办法让她往她安排好的路走。

“余教官，我请假。我要照顾戴影。”戴紫墨小声地嘟囔说。

余芳芳对他们点点头，就迅速离开了。她走得太仓促了，以至于连戴影都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校医，你以前跟余教官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吗？”

白千古侧了侧脑袋，似乎在回想往事，然后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淡然说：“没有啊。我可疼她了呢。”当初也没白疼她了，她现在能当一个好教官，就是白千古最大的欣慰。

余芳芳上楼梯的时候，遇见了她不想遇到的叶世风。叶世风也看到她了，露出一副‘冤家路窄’的嫌弃的表情。叶世风心里有点孤独，因为平白无故地少了妹妹，妹妹出国这种大事，他居然最后一个人知道。他心里有点憋屈，但是碍于面子，他谁都不能说。

他烦躁地问：“你看上本大爷了吗，老子不缺女人。”

“你想得倒美，本警花也不缺男人。是戴紫墨请假了，要照顾受伤的戴影。他们两个请假。我在校医室那里看到他们了。”余芳芳说地很快，仿佛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快点说我就离开了。但是她说完了离开了，心里还是闷闷的像是被石块压着一样很难受。

余芳芳心想，她可能是没睡好。看着她的背影，叶世风也有点累，不知道是跟她吵得累，还是想到妹妹的事情累。

回到了一班，余芳芳对着讲台就一巴掌拍下去，不顾手掌心传来的疼痛，大骂：“郑展鸿你为什么打隔壁班的戴影，给我站起来。”

全班的人都静下来了，纷纷看向他了，连大部分的男生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郑展鸿像是蜗牛的速度慢慢地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来找茬，我就打他。”

“你打他打地那么重？你是想打死人吗？你说，他为什么找你茬？”

“啊？我怎么知道他。”郑展鸿把视线瞟向窗外，冷漠得很。就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还有没有同伙，你叫谁打他的。通通都给我站起来。”余芳芳发火地咒骂着。

其他男生眼看就要站起来了，可是郑展鸿回头，给了一个‘有我在，别怕’的眼神给所有人看，然后一副天塌下来他都要撑住的凛然表情说：“没别人。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事，冲我来。”

余芳芳沉默地瞅着他半响，忽然笑了，说：“好啊，下课到教务室找我。坐下。继续专心听课。”她就知道郑展鸿肯定有他的人格魅力，其他人才这么听他的话。反正，他做错事，她还是要教训他的，跟他的人格魅力无关。

林朵昔也听到郑展鸿这样说了，她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安静地在课本上画着涂鸦，好像在画着叶世风的漫画版样子，但是把他画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