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窗外的阳光倾洒在玻璃窗上，光的热量一点点渗透进红色字迹里，而红色字迹在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诡异。有几个警察站在隔离病房里面，对窗户上的红色字迹进行拍照。

三个病床上的人还睡得很熟，沉沦在深不见底的梦里面，徘徊在无边无际的世界尽头。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因为他们还没醒来。倘若他们醒来了，看到警察们一脸严肃的样子，恐怕连早餐都没胃口了。

昨晚，叶世风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了。他把隔离病床里面窗户上的字迹跟护士长反映了，然后再报警。而他的妹妹步幼京跟她男友的事情，他一时还搞不清楚，因为步幼京总是说没事、没事，他就想着把她男友这事放一边去，一心解决案子。

叶世风跟他的徒弟林慕昔联系上了。她正在通宵混网吧玩游戏，叼着烟接了电话说：“喂？师傅。这么晚还不睡觉？”

“帮我调查一下被谋杀的老人家邓舟羽，他的家属名字、工作、性格等等，一会发到我手机上。我看到了再睡。”叶世风不问一下医院，还不知道，原来老头子的名字跟校医的名字同名了。也难怪，全中国的人那么多，同名也正常。

“收到。”林慕昔挂了电话，马上退了游戏，做正事了。就是因为闲着没事做，她的哥哥不准她离开他的地盘，她晚上已经习惯跟她的男友陈易凉睡觉了，第一次晚上没有他陪着她，她现在还真睡不着，想着通宵玩游戏，天亮了困得不行再睡，反正这网吧也是她哥开的，不用她花钱。

她的手机一直响起她的男友陈易凉的电话，但是她答应过她的哥哥了，把他的号码拉黑名单了。

“你听我说，妹妹。他是个很阴险狡猾的男人。他想利用我伤害你师傅，你看到我的人去打你师傅，那是他花钱聘请我这样做的。你先别生气，就算我拒绝了他，他一样还会花钱聘请其他黑帮这样做。他不是在你的面前很尊敬你的师傅吗，那是表面做给你看的。你要想好了，你真的要跟这种人同床共枕吗？他以后说不定还会这样对你的师傅，你觉得你能忍受吗？我还只是让他们昏迷了而已，如果换做是他，你知道他想把我和你师傅置之于死地吗？想我跟你的师傅互相厮杀，让你的身边只剩下他，失去了我和你师傅，你能感到开心吗？别被他表面宠着你的温柔的模样给欺骗了。听我的，别跟他再联系了。”王越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毫不犹豫地把他的电话拉黑了。

她林慕昔从来都不是那种任由人摆布的洋娃娃，凭什么要她频频让步？分明是陈易凉做错了。就算他能一手遮天，这次她的哥哥王越把她藏起来了，她才不要再忍他了。

才过了一会儿，网络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分，她查到了，把重要信息过滤出来，都发给了叶世风，她就打了个哈欠。

忽然，打扮时髦的温淡走向她，眼神鄙视地瞟过她，冷淡地说：“慕昔，老大说让你转移到我的夜总会去。”

林慕昔不相信她，还是给了王越一个电话，问：“哥，温淡让我去他那里？”

“嗯。陈易凉的人找到你那附近了，不用一个小时就找到那间网吧了。你去温淡那夜总会玩玩吧。想吃什么就吃，想喝什么就喝，寂寞了在那找个顺眼的男人狂欢一晚也可以，你失恋今晚例外，哥批准。”

失恋？林慕昔无声地笑了笑，她不过就是少了个男友，他说的她多难过一样，她本来就没心恋爱了。从X先生消失的很多年以后，她才发现X先生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的初恋对象，可惜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深陷绝望的深渊了，他已经死了，她生不如死的那段灰暗时光还历历在目，可能再也不会对别人心动了。

“好啊。”叼着烟，林慕昔爽快地答应了。

温淡有点厌恶地看着林慕昔，像她这样的女人，满街到处都是，他真不明白王越为什么要她当义妹。

“你要跟我一起玩玩吗？”林慕昔知道他厌恶她，故意这样说。

温淡冷漠地说：“走吧。我送你。我不缺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不碰兄弟的女人是他的原则，尤其她还是他兄弟的义妹，更不玩她，否则到时撕破兄弟的脸了。

“别说你喜欢我到看到其他女人都像我啊，哈哈。”林慕昔笑得那么开心，就好像失恋的人不是她一样。把烟夹在手指上，松开了手，丢到地上，燃尽了，只剩下灰。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青红会老大的妹妹，你以为我会跟你多说一句话？真是可笑，只有愚蠢的男人才会喜欢你。”温淡跟在林慕昔的身后说着，看着她穿着的短裙丝袜，他的身体就有一点点反应。

不过，林慕昔嗅到了浓烈的杀气。他们才走到了门口，有一束红外线穿过了黑暗的夜，与林慕昔的位置擦肩而过，到达温淡的心脏位置。敏锐的犹如夜猫的林慕昔忽然转身扑向了温淡，温淡还没反应过来就跟她一起向后仰倒了地上，林慕昔在他的身上吐了一口鲜血。

温淡这才察觉到她中枪了，想要冷漠地推开她，才发现他碰到了她身上流下来的血，呼吸就变得厚重起来了，如果不是她刚才推开他，现在中枪的人就是他了。

“喂，死丫头，你还活着吗？其他人给我打120啊，他妈的谁想杀老子！”温淡终于愤怒地咆哮。

“哥就交给你了。师傅……我，我终于可以见……”x先生了。林慕昔艰难地说着话，眼泪都流下来了。她死了，她的师傅怎么办？一定还要再找几个徒弟陪着他才不孤单。她好像已经完成不了向X先生感恩的事情了。他的哥哥身边有田梧声和这个混蛋温淡，她很放心。还有她的妹妹，一定要连同她那一份，好好活下来……

她闭上眼了，没想到她穷尽一生都在用枪，最后还是死在子弹里。她曾经想要教一个徒弟陪她到老的梦想，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为什么当初不早点收徒，她有点后悔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颤抖的手擦去了她眼角流下的泪水，温淡抱着她对着天空悲鸣大喊：“啊——”这个女人将要在他的生命中刻上不可磨灭的痕迹了。

王越下了床，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离开卧室去厨房里倒了杯水喝。他的手不知道怎么的滑了一下，玻璃杯掉到地上哗啦一声碎了。王越感到奇怪，难道他今晚做的运动太久了，所以心不在焉才有点手滑？

田梧声正在用刀切生鱼片，忽然划到了自己的手指，流出了血，他看着那血染上生鱼片，心里有一阵莫名的不安。

叶世风打了个喷嚏，挠了挠头发，还在看着那林慕昔发来的短信。老人家邓舟羽的老婆毛二妹是个赌博成瘾的人，输了一辈子总算赢了一次五十万的彩票，她得知赢了彩票就心脏病病发死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邓大舟是屠猪户，性格暴躁，小儿子邓小舟在河边搭棚养鸭，性格孤僻。他的孙子邓三舟小时候遭受过家暴，读书也经常打架，而且他一打架就把对方打到流血为止，性格有点暴戾嗜血。

看着看着，叶世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叶世风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一看，原来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喂？”

“我是王越，林慕昔她的哥哥。她死了。昨晚发生了意外。”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他本来不想联系叶世风的，但是他听温淡说了，她死前说的话里面提到了他的同时，也提及了她的师傅。

“你说什么？”叶世风有一丝的慌乱，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昨晚都还跟她通过电话，她怎么会死的？”

“有狙击手杀温淡，她在身边，她保护了他，死了。”王越抽着烟，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几岁。他也想不到，温淡跟她的关系并不好，她又怎么会保护他？但是温淡跟她，任何一个人死了，他都会心痛。昨晚他跌破了玻璃杯，接到了温淡的电话，他就一直难以入眠。

连田梧声都半夜来找他，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他：“老大，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慕昔姐好好的怎会死了？温淡是不是骗我？因为我跟他关系不好，所以骗我……”

两个人都一起去到了永明市第三人民医院急救室门外，手术结束了，医生走出来面对他们三个人，摇了摇头说：“家属节哀顺变吧。”

田梧声在王越的面前，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这是王越第一次看到田梧声哭。温淡背靠着墙，露出绝望震惊的样子。王越当场就抓着温淡狠狠地揍，温淡一直不还手，他嘴角都流血了，艰难地开口说：“只要她还活着，让我为她做牛做马都可以……她这么糟糕的人，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