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御语气平缓,侃侃而谈。谢渤却越听越心惊,毛孔悚立。
这人是逼问黄金下落的绑匪,不是什么授课的教授。突然说起猪皮的功效和作用非但不伦不类,还隐隐透着阴风邪气。
“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个小实验。”祝御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黄橙橙的气焊枪,上面连接着长长的胶管。谢渤恍然大悟,原来他进屋的时候拖着那个钢瓶是为现在做准备的!两根黑色的胶管表面,钢瓶内应该分段存储着助燃的氧气和主燃的乙炔。
啪的一声,祝御摁着了打火机,像个优雅的匠人在气焊枪口来回轻扫,同时拧开了钢瓶上的阀门。随着清晰的气体释放声传来,那柄气焊枪呼的一下被点燃,瞬间喷射出蓝汪汪的火焰。
祝御抓起气焊枪离座,像珍宝一样凝视它,自语道:“30秒后气压阀会调整到最佳状态,届时气焊的温度维持在2000度左右,啧啧……”赞许的点头:“这代表着人类的文明,也代表了地狱的火种。”斜睨着亮仔眨了眨眼:“对了,好消息也有……由于温度太高,所以第一时间无论是接触到猪皮上还是人皮上,前两秒内神经系统反馈过来的只有凉,那种彻骨寒心的凉!”
亮仔紧紧闭上了双眼,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渍从额头滑落,脸部的肌肉不住抽搐,显然也在抵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谢渤看着那柄持续喷射的焊枪一颗心不断下沉,手脚冰凉。
“现在,”祝御提起焊枪晃了晃:“我们来验证下,2000度高温下的猪皮……还有里面的组织都会出现什么反应。”缓缓提起枪口对准了铁钩上的猪肉,越凑越近。一直丝丝喷射的蓝色火焰马上被掺杂进了一种极不和谐的声音,随之焦臭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亮仔痛苦的闭紧双眼,眉头死死锁住,仿佛自身就在禁受着这种苦楚的煎熬。
祝御终于撤回了焊枪,看着猪皮上的黑点来回晃动脑袋,阴阴笑道:“嗯,创伤面虽然不大……但是破坏力太惊人了。我可以保证,同样的一枪如果是灼烧在人体上,不要说皮下或黏膜下组织,更深层的肌肉、骨骼、关节甚至内脏都会以这一条线为破坏源辐射,全部被摧毁、坏死……”
谢渤簌簌发抖,第二层冷汗湿透全身,感觉心脏眼瞅着就要跳出腔子来。
祝御突然一脚踹翻了自己的凳子,狰狞的咆哮:“亮仔,最后给你十秒钟来回答,我们的合作可行……还是不可行?!”
这一声大吼吓得谢渤激凛一下,浑身的肥肉抖颤不已。甚至就连一直紧咬牙关的亮仔,也微微抽搐了下身体。
他终于徐徐睁开了眼睛,声音冷的像来自冰窖:“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黄金的下落,你信不信?”
祝御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的回答文不对题,我在问你肯不肯合作,不是黄金的下落!”
亮仔突然有些崩溃,在双手被缚的情况下用额头狠狠的撞击桌面,嘶声大吼:“我根本不知道黄金的下落,又怎么和你合作?”祝御冲上前去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后仰在靠背上,咬牙道:“再说一遍,你的回答是错误的!”扬起手中的焊枪猛然烤向他的后背!随着吱吱的声音响起,一股黑烟在亮仔背后升腾而起,焦糊的气息四散弥补!
亮仔仰头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崩起,拼命扭动身体,奈何却一直被祝御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谢渤魂飞天外,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如果不是嘴里被破布塞满,恐怕发出的惊叫也不会比亮仔小多少。
祝御把焊枪扬在半空,摁住拼命挣扎的亮仔,狞笑道:“你的反应有点过了,这种高温下已经不会有疼痛产生,神经都被烫死了耶!怎么样……现在可以重新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亮仔满头大汗,急剧的喘着粗气,眼里闪现出骇人的怒火:“孙子,你想好了,千万别让我活着离开,也别落到我手里!还有……以后走夜路离坟地远点!”
祝御得意的桀桀怪笑:“好啊,看在你这三点提醒的份上,咱不玩这玩意了!”关掉气焊枪随手扔在了桌上,走过去拧紧钢瓶阀,朝着亮仔诡异的一笑:“再换一种更刺激的!”说着不知从哪扯出一副乳白色的橡胶手套,细致的穿戴在手上。
谢渤看到这一步已经全身虚脱,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软软的靠在墙角像头死猪。他几次想大声呼号,引来祝御的注意,就此把知道的秘密吐露出来。这样既能解救自己,搞不好还能帮亮仔逃脱劫难,落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可惜一来他的勇气不够,再三踌躇下心意难决;二来嘴巴被破布塞死,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祝御悠闲的踱步到了亮仔身边,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平静的说道:“我这人呢,其实算不上心狠手辣。一般情况下都会给人两次机会,古语不是说‘事不过三’嘛?亮仔,你要听明白,现在就是你的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的合作到底可行,还是不可行?”
亮仔似乎再难忍受他这种折磨人的风格,疯狂的挺身而起,歇斯底里的大骂道:“我×你吗!合你吗的作!给爷来个痛快的,不然老子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祝御伸出双手把他强行摁回座位,从背后俯下身道:“别急,别急啊。既然你要痛快的,我就给你痛快的,这还不行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布裹,轻轻置于桌面,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里面竟然是好几把外科手术的器械,包括止血钳、持线钳、组织镊、深部拉钩和手术剪以及肉黄色的缝合线。
亮仔一看见这些东西,眼神中又闪过一抹颤栗,呼吸急剧加速,再也做不到如先前时那样镇定如恒。门板缝隙后的谢渤更是汗毛倒竖,惊骇欲绝。祝御运用矫揉委婉的述说、凶残毒辣的手法,把一个变态的施虐狂演绎的入木三分,对谢渤脆弱的心理碾压到了极致。他在如此紧张的情绪和压力下已经无法保持理智,也建立不起客观逻辑的认知了。
于柏琪坐在车里频频点头,赞道:“祝御,干的漂亮!老家伙马上就要崩溃了,再加最后一把劲!”几个人互相之间都戴着无线耳机,清晰地接收到了他这句话。
祝御生怕功败垂成,不敢有丝毫大意,扶着亮仔的肩膀轻轻道:“很多人看电影、看电视剧,里面常有血腥的杀人镜头。一刀下去喷溅起好多好多的血……事实上人的身体并不是每一个部位挨刀子后都那么夸张,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理论上,因为血压的存在只有动脉破裂才会令流出的血呈喷射状,并且大量流失。”
他这番说话的语气和开始介绍猪皮的时候别无二致,但制造出来的惊悚气氛肯定翻了番。亮仔和谢渤最初只闻其声不见其态,更对气焊枪和钢瓶这些道具毫不知情;现在则不然了,祝御对亮仔残酷的实施了毒刑,尽显凶戾的本性。那么他现在戴上了橡皮手套,又拿出一堆手术器械,大讲特讲“血液”、“动脉”之类的名词,下一步要干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令人不寒而栗!
无论是亮仔还是谢渤,他们都不怀疑祝御是否下得去毒手,因为这个恶魔已经证明过了一次,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尤其是谢渤,别说见到血,就是听上那么一听也马上觉得头晕目眩,连番干呕。他晕血的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小到大就一直伴随着他,无论谢渤如何努力也始终克服不了这个顽疾。
祝御说的阴森恐怖,难道他是要给亮仔“放血”吗?
谢渤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强忍着翻江倒海的吐意,血压再次飙升上来。
“有些教科书里曾经提到过,”祝御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人体的颈动脉一旦遭到致命的危害,危险系数是最高的。大量的血液会沿着这里激射而出,甚至能达到两三米的高度。但实际上……我个人认为还有一处动脉也很危险,那就是我们大腿内侧的股动脉,科学研究的数据表明,股动脉流失血液的速度一点儿不比颈动脉慢,亮仔,有兴趣试一下吗?”
亮仔的身体剧烈的抖颤起来,绝望的嘶声吼道:“你简直不是人!是头魔鬼!”
祝御阴阴的一笑,手中突然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这个过程里,你能保持清醒意识的状态大概只有5分钟。最后就会因为大脑供血不足导致缺氧、神志模糊、休克直至死亡。你的体型偏瘦,我打赌你不会坚持过15分。”
谢渤再没有一丝勇气看下去了,挣扎着试图调转身体,却突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脖子僵住了,竟然不能转动分毫。肥硕的身躯像被掏空的皮囊,无法执行大脑送来的神经传导,像一堆陈腐烂肉般被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