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环玉的老公叫梁辰,今年三十四岁,在南城区政府做一名普通的公务员。
因为工作强度不大,弹性时间也很多,章环玉一个人就把咖啡厅打理的井井有条,梁辰乐得偷闲,开始迷上了下象棋。炎炎夏日,常常去到社区、公园,还有街头树荫下和人捉对厮杀。
今天也不例外,他正在公园里下棋。不过这次出来不算主动,是被老婆“轰”出来的。午饭过了没多久,章环玉就告诉他,好姐妹关小莹要过来,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谈,一个劲的催着梁辰快点滚蛋,喜欢去哪里玩耍都行,只要不在店里赖着。
祝御离开川江的六年虽然没再露面,但是关小莹却一直和章环玉保持着非常要好的关系,隔三差五就来她店里聊天玩耍,有时还一起去逛街购物,所以梁辰对她还是非常熟悉的,知道关小莹已经从老婆的顾客发展成了闺蜜。
他也很少去过问老婆和关小莹的行踪,女人嘛,凑到一起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美容、逛街、购物和吃饭嗨皮呗。她们那些生活,远不如梁辰的楚河汉界里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博弈来的过瘾。
不过今天老婆的一个电话,彻底毁了梁辰的一盘好棋,眼看着就要走出连环杀招了,章环玉却招呼他火速回去店里,说有非常紧急的大事,一分钟都不许耽搁。还叮嘱他顺便带回去两个身强力壮的棋友,处理那件“大事”。
梁辰吃了一惊,再也无心恋战。以为是咖啡店出了乱子,有人去闹事。招呼着棋友老王和小孙,急匆匆的就往回赶。
三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回小溪咖啡,看到店里没几个顾客,一切都很正常,满腹狐疑。猛的听到后门外传来章环玉的惊叫,登时吓的头皮发炸。梁辰操起门边的棒球棍,当先冲了出去。
后院的草坪外,有一道小小的浅沟,章环玉和女服务员正拼尽全力搀着一个脚步蹒跚、摇晃不已的醉酒青年,瞧情形倒不似是打架撕扯。梁辰还看到老婆手里抓着一瓶黑色的饮料,貌似在服务员的协助下正试图往那青年的嘴里灌进去。
章环玉婚后体重激增,也加强过健身锻炼,一直自认为是“重量级”的大块头,力气也确实比寻常女子大很多,谁知合她与服务员两人之力,愣是摁不住已经喝成一滩烂泥般的祝御,此刻已然耗尽体力,大汗淋漓。
祝御接的电话,正是唐君琢打来的。早在上午的时候,她就和祝御约好,要晚上连同闺蜜席秋烟一起请他吃饭。她哪里知道短短的一天下来,祝御先是经历了飞车追袭,和周琳坠湖涉险,再到后来和侯义飞看房签合同,直至下午和关向东、关小莹父女在小溪咖啡的相遇,喝的昏天黑地。
祝御一接电话,唐君琢就听出了不对头,感觉他好像口齿不清,喝过了酒似的。不过这人神智倒还有,一口答应要去赴宴,就没再多想,喜滋滋的放下电话,又去忙活着做饭烧菜了。
喝醉酒的人,很容易脑子一根筋,认定了一件不是那么模糊的事,在意识没清醒前就非要去做不可。祝御放下电话后就犯了这个病,只记得要赶到唐君琢家赴宴,于是起身便要离去。
章环玉哪里肯放行,强行阻拦住他。可是祝御人喝多了,超凡脱俗的能力还在,尽管是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还是三下两下就甩脱了她和服务员,可惜晕头转向之下错走出了后门,被浅沟绊了个大筋斗,一头栽倒在地。
章环玉眼见拦不住他,一边给老公梁辰打电话求援,一边找来一瓶陈醋,和服务员追出后门,想给祝御灌下去醒醒酒。开始的时候祝御还算配合,以为“又有酒喝”了,两口咽下肚,被呛的哇哇狂吐,说什么也不再喝了,勉强辨识清方向就要离去。
章环玉和服务员再度抓住他纠缠,这时刚好梁辰和两位棋友赶回了店,目睹到了眼前这一幕。
章环玉无暇细说,喘着粗气叫道:“梁辰,这是小莹的男朋友,闹分手喝多了,快来帮忙!”
这一句话就把事都说明了,梁辰扔掉棒球棍,挽起袖子上前:“老婆,要怎么帮忙?”
章环玉识得后面老公的棋友老王和小孙,奋力喊道:“你们也来帮忙,摁倒他灌醋,让他把肚子里的酒都吐出来再说!”
梁辰笑道:“那简单!咱们这么多人还摁不住他一个?”侧身欺近,一把抓住了祝御的手臂。
他好像还会几下简单的把式,脚下轻巧的一个踢绊,祝御不防,仰天便倒。同一时间老王和小孙一拥而上,死死的摁住了他的两条手臂和胸口。章环玉喘得一口气,凶巴巴的拿起醋瓶就灌,喊了一句:“稍稍扶住他的头,别呛着!”
这下祝御避无可避,嘴里被灌满了陈醋,顷刻间酸涩之气直冲嗓门,剧烈的咳嗽起来。恍惚间看到了梁辰的一张笑脸,酒劲上涌,大喝道:“关向东,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并不是老子怕了你!”奋力挺起腰肢,挥动手臂吐气开声,围在他身边的三个大老爷们登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分三面同时被甩飞出去十几米,狼狈不堪的一一跌落在草坪中……
祝御长身而起,满脸怒容,嘴巴鼻子上全是黑漆漆的陈醋,活脱脱像个从天而降的转世金刚!
章环玉一声惊呼,手里的醋瓶跌落在地,爬起来飞也似的扑向梁辰:“老公,老公……你怎么样了?摔倒哪里了,摔倒哪里了?”
服务员小姑娘险些吓哭出声,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以手撑地,颤巍巍的向后挪蹭。
梁辰哎呦哎呦叫了几声,活动着身体勉力爬起,顺手遥指祝御:“这小子……这小子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老婆,小莹这男朋友以前没见过,到底是干啥的,练柔道的吗?”
章环玉惊吓交加,摇头道:“当兵去了……可是听小莹说,只是个炊事兵……”话音未落,祝御喉头发出“嗬嗬”怪响,突然一跤跪倒,张开嘴没命价的狂呕不止,吐的天昏地暗……
唐君琢刚炒完第一个菜的时候,就遇到了大麻烦,突然之间家里停电了。
她摸黑找到了手电筒,想出去楼道看看保险丝是否爆掉了,恰好遇见几个邻居也出来查看情况,原来是真的停电了,这一大片住宅区都陷入了黑暗。
唐君琢十分无奈,打电话给还没赶到的席秋烟,问她怎么办。
席秋烟说:“你家那片最不靠谱,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电……算了吧,我去咱们常去的那家‘西苑食府’定个房间,一起出来吃好了。你赶紧通知祝御一下,然后赶过来。”
唐君琢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厨房,匆匆换上衣服出门打车。同时把电话打给了祝御,却半天没人接听。她只好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说明了情况和“西苑食府”的详细地址。
赶到饭店的时候,席秋烟和小兰手拉手,正焦急的等在门外,苦着脸道:“来晚了,所有包房全都客满,老板说外面露天的摊位还有一张空桌,咱们四个人想坐就坐,不想的话一会也得没。”
唐君琢叹道:“我家怎么就那么倒霉啊,偏偏要赶到今天停电!”看了看台阶上的露天桌位,倒也算干净整洁,旁边几张桌上的人已经开始大呼小叫的吃喝了,咬牙道:“露天就露天吧,咱们心意诚就够了,祝御也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过去坐。”
三人便一起坐在了桌位上,找来服务员点菜。席秋烟抬头看了看一顶巨大的遮阳伞撑在桌顶,笑道:“君琢,你还别说,这样吃饭的环境也不错嘛,又风凉视野又开阔,有趣有趣。”
唐君琢皱眉道:“你三小姐锦衣玉食,偶尔在街边吃一顿大排档当然感到新奇有趣了;像我这样的渣女一穷二白,蹲在一旁吃碗河粉是常有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席秋烟也不生气,握住她的手嘻嘻笑道:“君琢姐……”
唐君琢没好气的呵斥:“你少来……嘴甜叫姐姐的时候,一定没有好事!这顿我请,行了吧?”
席秋烟笑逐颜开:“好啊好啊,最懂我的还是你,知道我现在是穷光蛋,嘻嘻!”
唐君琢叹道:“你呀!一顿两顿无所谓了,就是吃住都在我家,咱们也能混下去……可这终归不是个长久办法嘛!老爷子和二哥找过你多少次了,你自己说?小姐脾气耍一阵就行了,该回去还是得回去的。有天大的事,一家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吗?”
席秋烟噘起了嘴:“他们要是肯好好和我谈,我还至于离家出走吗?哼!”
唐君琢道:“可是你离开家就玩不转的!不是我打击你……赚钱打工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自立谋生更不用想,堂堂席家三小姐,居然沦落到去网吧厮混过夜,还惹出那么大的乱子,要不是祝大哥帮忙,你那天不定得吃多大亏呢,老爷子和二哥这是不知道,一旦知道了,不得把他们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