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绯还活着！”

得知向绯安然无恙，黎米航非常开心。他放松地向后仰靠在病床上，把那张素笺按在胸口，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充实在心头。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渐渐的，在那满足感之后，品味到一丝悲伤来。好似泡了水的海绵，酸胀胀地挤压在胸腔中。

见他按着那封信一动不动地躺着，百里瑶夕不由哼了一声：“有这么感动吗？要不要我帮你把这封信裱起来挂在墙上，让你天天睹物思人啊？”

黎米航没有回应。

百里瑶夕愈发不爽：“你这家伙，看起来老实的很，没想到刚上第一堂课就泡妞去了……”

“学姐。”

黎米航忽然打断她的话：“我……是不是很没用？”

百里瑶夕顿时被噎住。

“呃，这个么……”她努力想说的委婉点，但想来想去，都没什么能掩盖事实的说辞，只好实话实说，“你是挺废的，尤其是之前在东海高中时。不过你在慢慢变强嘛，像这一次，听说连最苛刻冷酷的霍老师都对你评价很高呢！况且，你还救了向绯呀！”

这最后一句话击中了黎米航强装坚强的心。

他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声音低哑：“那时候，我很害怕……”

“那没什么，像你这样完全没有作战经验的新生，撞到凶兽穷奇，害怕很正常。”百里瑶夕笑着拍拍他的手臂，“这没什么丢脸的。”

却听他喃喃地说：“……我好怕向绯会死掉，就像程诗语一样。”

百里瑶夕一下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开口：“你都记起来了？”

“嗯。”

她有点无措：“我……我不是故意要清洗掉你的记忆，只是你那时候太激动，我担心……”当时黎米航简直陷入了癫狂状态，要是不制止他，他会先将自己折磨死。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愧疚。因为她知道，程诗语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明白。”

黎米航把手掌从眼睛上移开，静静望着她：“我很感谢学姐你，是你把我带到了厘米学院，让我看到了全新的世界，更让我有机会去寻找程诗语的下落。”要是他还是原来那个普通的高中生，那这一生都没有任何指望了。

直到这时，百里瑶夕才发现，这少年的双眼红通通的，隐隐有泪光闪动。她有些慌乱，更多的是不解。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竟能让人超脱生死、超越自身能力极限？

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从小接受的教育、规划的人生目标，都是在追求自身力量的强大上，为了拯救更多人而不断变强。而像黎米航这样胆小怕事毫无追求的人，对拯救世界毫无概念，却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做出让人惊骇的事情。

这奇妙的不同让她心生好奇，想要更进一步探究。

“黎米航，程诗语她——”

“学姐，我知道她或许已经遭遇不测。”说到此处，黎米航忍不住咬紧了牙关，将涌上眼眶的热潮又压了回去，“可就算这样，我也要找到她，带她回家。”

那样一个美丽开朗、充满希望的少女，怎么能就默默葬身在不知名的地方？

“我要找到她，哪怕只是一根发丝……”

他说不下去了，更不敢想象，落入那未知异兽手中的她，会遭遇怎样残酷的对待。虽然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程诗语被异兽吞食，但这次的课堂遭遇，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普通人在面对那些怪物时的无助脆弱。

看到他痛苦的样子，百里瑶夕沉默了几息，贝齿咬住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或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黎米航一愣。

“事后我叫人勘测过现场，程诗语并没有被当场吃掉，而是被那头异兽带走了。这事很不寻常。”见他面露不解之色，百里瑶夕解释道，“要知道，对于那些怪物来说，整个地球都是它们的猎场，人类随处可见，‘食物’来源充足，根本不用屯粮。所以很有可能，它抓走程诗语，并不是为了吃。”

黎米航神情一振：“这么说，程诗语有可能还活着！”

百里瑶夕点点头：“你得到的那根银色兽毛，我已经送到未知生命研究院去分析了，估计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结果。”

事实上，学院高层对那根兽毛非常看重，甚至……有些紧张。

“一旦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百里瑶夕慎重交代，“在那之前，你就安心养伤，努力学习，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不然的话，就算有线索了，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用。”

“是，学姐！”

黎米航一扫先前的颓丧之气，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百里瑶夕笑着点了点他怀中的信笺：“怎么样，给人家回封信？本大小姐心情好，就当一回你的信使。”

“嘿嘿，”黎米航讪笑起来，“回信就算了。我想，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她。”说着他就撑起身，准备要下床。

“你现在还不能走路吧？”百里瑶夕呆了呆，连忙要去拦他，“医生昨天还说，你起码要再躺上四五天，才能下地——”

话音未落，却见黎米航一脚踩在地上，虽然脸上龇牙咧嘴的，但看他走了几步，步子越来越稳，竟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了。

红发少女微微张着小嘴，眼睛瞪园了，忍不住叫道：“你是人形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