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一抬头,看到是我,原本正常的脸色,立刻变得变肃起来,厉声道:“擅自离岗,给我个理由先!”
我太了解她了,任何理由,她都不会相信。所以,我索性道:“心情不好,出去走了一圈。”
她大约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反而一愣,直直地瞪着我。我也直直地回瞪着她,毫不示弱!她是组长,我是被降级的线长,随时都可能离开,光脚不怕穿鞋的!
终于,她败下阵来,收回目光,缓和了语气说:“以后不要这样了,你去吧。”
我知道这个小回合,自己胜利了,便乘胜追击:“昨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开《放行条》,麻烦你给我补一张。”
她再次瞪了我一眼,想要发火,但看到我毫无表情的脸,只好开了一张,强忍着怒气道:“拿去吧,下不为例!”
我接过时,连“谢”字都免了,扬长而去!
因为昨天下午没上班,产线上早就乱成一团糟。整个上午,我忙着进料、出货,把去HW面试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拿出手机,即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我连忙回打过来:“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中传出一个陌生而焦急的声音:“杨海燕吗?我是HW集团人资部。是这样的,今天车间主管看了你的简历,非常高兴,连面试都免了,直接录取你了,你随时都可以来上班。”
我敷衍道:“好的,我再考虑考虑。”
他立刻有时失望,但还是热情地说:“那好吧,你一定要来啊……”
他谦卑的态度,让我想起这些年找工时,那些人事的嚣张。看来,风水真是轮回转了!
这个电话,让我更是下定了辞职的决心。
所以,下午一上班,我就拿着离职书走上五楼。伍世刚还在医院,我径直走到经理室。幸好,门开着,苏厚林正埋头在看着什么,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叫了声“苏生”,然后将辞职书往他面前一放,生硬地说:“我要辞职。”
苏厚林抬起头,似乎不经意地扫了扫我头上的帽子,并没有看我的辞职书,而是说:“怎么,出了事就想走?我了解的杨海燕,可不是这么轻易被打倒的呀。”
我委曲道:“我己经被打倒了!降了级,两年的努力等于是白废了。”
他却道:“谁说你降级了?”
我吃惊地望着他,结结巴巴道:“可、可是,张组长……”
他指了指面前的文件:“张组长刚把这件事的处理报告交上来,我并没有签字,更没有交到人资部。”
我茫然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
他语重心长道:“我的意思是,你是老打工者了,应该知道,打工嘛,‘打百家不如打一家’。再说了,据我所知,你还没有拿到自考文凭,就算现在找工作很容易,但就目前的中国,能找到象FKS这样可以充发挥个人才华和潜能的企业,却并不多啊。”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我还是郁闷道:“可是,我被降级了……”
他诚恳地说:“我马上取消降级。这件事是张组长太急了,工伤事故的处理程序,根本不是这样走的。”说完,将面前的文件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然后问,“还走吗?”
我心中一暖,感动地说:“谢谢苏生,我不走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你的信任的。”说到这里,我浑身重又充满了斗志,站起身来,如释重负道,“那苏生您忙,我回车间了。”
没想到,他却示意我坐下,盯着我的眼晴,意味深长地说:“你写的关于这次工伤事故的报告,我己经看过了。这件事故,责任不在于王敏,更不在于你!”
我疑惑道:“可是,我……”
他摆摆手制止了我,继续说:“你是知道的,一直以来,整个FKS集团都在盲目追求产量不求质量。所以,这次事故,可大可小,关键是看我们车间如何处理了。”
听到这里,我完全懵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循循善诱道:“你想过没有?今年,我们车间一直零工伤。现在,要是把这次事故报上去,按照《惩罚条例》,你要被记大过,三年不得升职;我要被扣全年三分之一的绩效考核奖!如此,我们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出事后,一直担心被处分,甚至做好了记大过的准备。却完全没有想到,记大过的严重后果。想到这里,我沮丧极了:“对不起,我一时大意,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了你!可是,现在事故己经发生了,无力挽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