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大喝道:“他们用雾攻!危险,快退到白烟飘不到的地方去!”
众人彼此呼喝,知道不退出雾区,必会着了暗算,于是纷纷向外围退去。
湖小刀厉声高叫:“围住这里,把周围挡住,不要他们冲……”
湖小刀才刚刚喊完,就见一道黑光依稀从脸前划过,还没有觉得疼,上半个脑袋就被削飞。所以湖小刀还张着大嘴,口中直到喊完“出去”两字,才鲜血喷出一尺多高,身子仍然跑了两步,嘣的一下撞在大石头上,这才一命呜呼!
冯仑看得真切,知道浓烟中有非常犀利凶猛的刀手来了,不顾一切地吼道:“退!快退!”
冯仑他们还不知道,最先碰到的十个忍者,在伊润广义带来的五十多个忍者中,是杀人的功力最差的,只算是先遣队,后面在浓烟中的,才是最有战斗力的“重装部队”。就算刚才十个忍者都死了,对伊润广义他们的战斗力来说,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远处的几个枪手见浓烟中血沫乱飞,几乎把白烟要染成了红烟,心知白烟中有敌人,于是扣动扳机,连续不停地向白烟内射击。他们七个枪手彼此用手势飞快地交流,射出子弹几乎同时,子弹在空中能够连成一条直线,彼此贴近。这样射击的方式,便如同一道六尺长的利刃,以子弹一样的速度射入白烟中,非常地厉害,让人避无可避。
这些枪手齐射九枪,确实听见白烟中有几人中枪倒地,正觉得高兴,要重新装填子弹,就觉得头顶上一花,猛一抬眼,漫天的飞镖正拉着弧线从上空射来。
噗噗噗噗噗噗噗乱响,近百枚飞镖几乎全部扎在这七个枪手脑袋上,如同盛放了七朵钢铁之花。
这七个中镖的枪手身子一滚,哼也没能哼出几声,就已经面色发青,毒发身亡。显然那些飞镖上都浸有剧毒。
再看白烟笼罩之处,三眉会的杀手,逃得快的已经奔将出来,而逃得慢了点的,不是被白烟里的利刀切开,就是吸入毒气栽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就不行了。
而白烟内无数灰影晃动,始终不追出白烟的范围内,所以也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人。
冯仑带着剩下的二十余人,夺路狂奔,逐渐跑得远了。
距白烟一百余米外的隐蔽处,戴着面罩的三眉会会长郑有为放下望远镜,低声怒道:“好狡猾!居然不追出来!”
一边换了紧身素衣,同样用面罩掩住面目的郑则道说道:“好犀利的刀法,这些日本忍者果然不容小视。冯仑他们五十多人,伤亡过半,只杀了他们十来人,我们第一阵已经败了。”
郑有为在空中飞快地摆了个手势,低声道:“有种他们就不出来!”
旁边与郑则道打扮一致的苦灯和尚一把没能拉住郑有为,说道:“不可!”
郑有为手势不停,沉声道:“此时不攻就晚了!动手杀人的时机,我比你在行!”
说话间,距郑有为身侧三十余步的灌木中,一根根黑漆漆的、手臂粗细的钢管升了出来,足足有二十根,只听嗤嗤嗤引线燃烧的声响,随即这些钢管轰然作响,烟火爆现,二十余枚炸弹铺天盖地的向白烟处飞来。
轰隆轰隆,这些炸弹越过冯仑他们的头顶,射程不近不远,均落入白烟内爆炸,一时间火光四起,碎石横飞,把浓浓的白烟炸得四散。
郑有为再打了个手势,喝道:“好!第二波!”
那些钢管只顿停顿了片刻,立即再度炸响,炸弹依旧落在白烟的范围内,爆炸声惊天动地,却与上次略有不同。烟雾中,无数钢珠四下猛射,把临近爆炸点的大石打得千疮百孔,同时大火腾起,浓烟滚滚,显然炸弹内还有火油。
这两轮炮击过后,白烟尽数驱散,目力所至之处,只有燃烧着的大火发出的股股黑烟,却见不到活动着的人。
郑有为举起望远镜一看,骂道:“怎么?是死光了吗?我们上!”
郑则道一把按住郑有为,沉声道:“爹,不能妄动!我们千万不要出去。再看一看!”
苦灯和尚亦道:“我们占据地利,易守难攻,只要他们再前进,仍然对我们有利。刚才我们已经暴露了一处方位,不能再暴露了。”
郑有为心急道:“万一他们后撤逃走了呢?”
苦灯和尚说道:“如果这次来的是日本忍者的精锐部队,他们绝对不会后撤,不仅因为日本人性格使然,而且他们同样担心后撤反而中计!从他们使刀的劲力来看,刚猛异常,必然会以攻对攻。”
郑则道附和道:“爹,现在双方都摸不清楚对方的底子,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在一处,前阵诱兵,静观动向,此为上策。”
郑有为沉吟道:“好!我们再等一下!”
郑有为打出手势,传令兵接了号令,分散传达下去,各处望风暗哨盯紧各处,前方无论有任何异动,均须及时通告。
冯仑等舵主带着残兵,没向郑有为的方向走,而是距离二十余步,就撤下主路,攀上一旁的略高于主路的乱石堆中去了。
冯仑他们一走,此地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和火焰燃烧的哔啵之声。这安静来得很是古怪,而且不合时宜。莫非日本人真的撤走了?
郑有为按捺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四处还是静寂无声,连个飞鸟都看不见,更别说人影了。
郑有为焦躁起来,不住扭头看着苦灯和尚和郑则道,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苦灯和尚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压了压手,示意郑有为不要着急,继续等待。
郑有为七窍都要喷出火来,若不是苦灯和尚和郑则道在场阻止,他一定派一小股人上前打探去了。
殊不知,郑有为他们身后不远处,隐藏在各处的上百号杀手,同样是心急如焚,到底在等什么?是战还是不战?好在这些杀手都是久经考验,不同于寻常的武夫,心中再急,也不会跳出来乱动乱嚷,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伊润广义的忍者部队,不仅同样是标准的杀手组织,也擅长偷盗,是一个杀人和偷盗结合的怪异团体,而且只忠于自己的宗主,愿与宗主同生共灭。日本最著名的大盗石川五右卫门,据说就是忍者出生,但反了自己的宗主,独行于天下偷盗,最后被捕后落得个在大锅里被油煎死的下场。这与中国传统的盗贼观点有违,属于日本这个岛国异化的形式。
中国的五大世家盗贼组织,能杀人但不轻言杀,也绝不肯妄杀坏了体统,只认鼎不认人,甚至把帝王、枭雄看作盗贼同流,颇为“清高”;而三眉会这样的杀手组织,若一定要盗则必先杀人,能杀则不盗,纯以杀人为业,无所谓谁是宗主,谁给钱即是客人。
所以,日本忍者和三眉会对阵,虽然都是保持静默,考量彼此杀手的耐心,毕竟两边完全面对面地冲突,谁胜谁败还真是难以判断。但无可否定的是,日本忍者在盗术上还是比三眉会技高一筹。
就在郑有为即将忍无可忍之时,突听嘀嘀嘀的尖锐哨音再度响起。郑有为等人一惊,知道日本忍者即将发动,连忙招呼身后大批杀手戒备。
嘀嘀嘀哨音还没有结束,忽听冯仑后撤的方位上,惨叫连连,血光乍现。
原来冯仑他们撤下道路之后,按照计划,匍匐于能够与后方大部队遥相呼应之处,可攻可守,视野开阔乃是万全之地。日本忍者如果想攻上来,并无遮掩之处,除非他们能够挖地穿山,否则是断然逃不出监视的。冯仑他们一安顿下,就有传令兵打手势发号令过来,任何人不得出击,静观其变。
冯仑他们匍匐在此,无人说话,只顾着监视外围。可是嘀嘀嘀刚一响起,自己队伍中忽然有四个人悄无声息地跳起,有两个抡着短刀对趴着的冯仑他们狂杀一气,另两个则行如飞电,冲着二处暗哨掷出数枚毒镖。
冯仑他们刚听到哨音,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外围,哪想得到身后有人发疯砍杀自己人,许多人还没回过神来站起抵抗,就被那两个刀手乘着混乱,一刀一个,连劈带捅,眨眼杀了数人。两个舵主更是直接被他们从颈后砍断脖子,死得冤枉。
冯仑顾不得脸面,懒驴打滚,避过要害之处,但半条胳膊却被切断,他撕心裂肺地厉吼一声,用以警示其他人。而那两个刀手好生厉害,似乎就是擅长在人堆里施展狂屠之术,如同游鱼一样贴地乱钻,下手极狠,刀刀不落要害之处。这两人不仅是下刀,手上的毒镖还不停地四处激射。
冯仑根本不敢相信,仍然厉骂道:“你们疯了!”可他话音刚落,脖子上一麻,一枚毒镖插入咽喉,再也说不出话,翻滚着跌下缓坡,死不瞑目。
冯仑至死都以为,一定是自己人里,出了叛徒……可惜,这个谜底他再也不会知道了,因为这四个人从背后冒出来的“叛徒”,的的确确就是日本忍者。
原来就在白烟笼罩住冯仑之时,四个日本忍者借着白烟掩护,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变装为冯仑他们所穿的同类衣裳,同时系上了黄丝带,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冯仑的队伍,一路跟着他们跑回来,匍匐在地,不与他人交流,其他人也顾不上确认他们的身份。听到哨音时,就立即发动攻击。伊润广义敢这么做,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冯仑他们这一批人,人数虽众,却一共由五个舵主带领,仅以黄丝带相认,并不是所有人都彼此认识的。这种破绽之处,大有可乘之机,伊润广义绝对不愿放过!
这不可思议的趁乱潜伏之法,连苦灯和尚、郑则道都压根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