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剜下几块裂山根,用一块透明的丝巾包了,拿到一个石壶边,用手轻轻一挤,乳白色的裂山根的汁液透过丝巾,滴滴答答的滴入石壶的碧绿色水中。
石壶有半人高,一抱粗,所以火小邪他们看得真切,汁液滴入水中,激起一道涟漪,很快与石壶中的绿水混为一体。
林婉再挤了一次,就听石壶的水中一声响亮的吸吮之音,整个水面现出一道漩涡,水面骤降半分,随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水位亦复原了。
林婉低声道:“成了。”抬起头对火小邪等人微微一笑,便去到第二个石壶旁。
第二个石壶中盛着黑色的水,白色的裂山根汁液滴入水中,分外明显,同样是一声响、一道漩涡,就又成了。
林婉依次施为,不用多久便走遍八个石壶。等做完这一切,林婉快步走回队伍中,冲大家点头示意,说道:“可以了,我们略等片刻!”
渐渐只听得树枝崩裂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最后整个空洞四壁的裂山根都颤动了起来,地面嗡嗡震动,嘎啦啦嘎啦啦的声音遍布各处。
林婉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担心,火小邪、潘子等人此时也不乱问,只有水媚儿轻叫道:“林婉妹妹,怎么了?”
林婉清脆的答道:“出口要打开了!”
说话间,只见众人面前的墙壁上,裂山根一层一层地分开,如此巨大的根系,竟如同手指一般灵活,嘎啦啦嘎啦啦响个不停,眼见着露出一个亮晶晶的洞口。洞口露出,震动声便很快停止了。
林婉喜道:“好了!我们走吧。”
火小邪哈哈乐了起来,说道:“真是奇景,我们出去和别人说,肯定没人相信这么粗大的树根还会动。”
林婉说道:“我们所在的这一圈,都是裂山根主脉的一部分呢,现在我们进去的地方,可是主脉内部。”
火小邪惊道:“内部?”
林婉说道:“就是裂山根的里面,这里所有的根系,都是从一条主脉上生长出的。所以整个青蔓桡虚宫,只是一颗植物。”
火小邪哑口无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木家人竟然栽培、使用一颗巨大的地底植物,作为防盗地宫之用,这种本事,世俗之人看来,已经近乎神魔。
林婉带着大家向洞口走去,火小邪本还在感慨,突听洞口中传来咧咧风响,似乎有一股气要从洞口涌出。
火小邪正要提醒,只听林婉惊叫道:“不好!气味不对!大家快退,是沉虚瘴气。”
林婉极少这样惊声说话,大家知道事态严重,纷纷向后急退。
林婉大声叫道:“大家守紧丹田!固守清明!不要慌乱!千万不要抵抗昏迷,越抵抗中毒越深!我能熬过,我会救醒大家!”
水媚儿尖声道:“林婉,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会这样!”
林婉高声道:“对不起大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了!不要说了,此事怪我,大家一定要听我的!不然性命难保!”
水媚儿厉声道:“林婉,你让我们怎么信你!万一你是害我们呢!”
田问一把捏住水媚儿的胳膊,将水媚儿拽开老远,高声道:“听林婉的!”
火小邪同样高声叫道:“水媚儿,林婉怎么可能害我们!她说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水媚儿柳眉一竖,正要挣脱开,只听到洞口中呜嗷一声怪叫,一股极强的淡绿色腥风喷涌而出,其势之强,冲的众人几乎无法站稳。
林婉艰难叫道:“大家一定要按我说的做!固守清明,不要抵抗昏迷!相信我,我会救醒大家的。”
嗡咙嗡咙,这阵腥风激的空洞中雷鸣一样,林婉的声音便淹没住,再也听不见了。
田问也是彪悍,顶着腥风把火小邪、潘子、乔大、乔二一一拽住,使大力按倒在地,狂吼一声:“听林婉的……”
火小邪、潘子习练过固守心智之术,趴在地上,眼睛一闭,口中反复默念:“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
就在火小邪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火小邪能够看见,从洞口中涌出的绿色腥风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黑色的腥风从火小邪身上卷过,火小邪只觉得周身刺痛,神智中一阵阵狂躁之意涌起,思维也混乱起来,不知南北东西,火小邪修心之术得盗拓传授,倒能够克制住,不觉得太难。但何谓不要抵抗昏迷,还是有点弄不明白,毕竟通常情况下,会对昏迷过去的状况心生畏惧,因为谁也不知道昏过去后,是否一睡不醒,所以必然都会强行清醒,抗拒一番。
但火小邪对林婉所说深信不疑,暗暗傻笑了几声:“昏就昏吧,当睡一觉好了。”既然这么想了,火小邪脑子里一松,就觉得天旋地转,眼看着就要昏过去。火小邪暗叫,昏了昏了,完全放弃抵抗,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张四爷、周先生和钩子兵钻入地下,不免诧异一番,这里地下的空间,居然是个上下颠倒的房子。
张四爷低声问道:“周先生,这里是个什么道理?铁铸的房子,上下颠倒?”
周先生也是不解,说道:“上下翻转,乾坤颠倒,实在难解。”
张四爷低声骂道:“一路上尽是些怪事,这些五行狗贼好大喜功,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周先生看了看前方全部打开,通向宽大通道的屋顶,说道:“出人意料之外,也是防盗术的根本,张四爷,我们还是小心啦。”
张四爷微微点头,吩咐钩子兵们接应日本人下来,带着黑风率先向前走去。
张四爷刚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一件细物,叮当一声滚动起来,在这个铁屋子里声音格外清脆。张四爷略微一惊,站住身子不敢乱动,直到这件被踢动的东西响声停止,才沉声道:“什么东西!”
周先生已经上前一步,将那个小东西捡起,拿在手中一看,说道:“是一枚金币。”说着递给张四爷。
“哦?金币?”张四爷伸出手来,接过这枚金币,借着灯光看了,说道,“这是民国初年,山西平遥一带银庄模仿洋人的硬币私铸的金币,现在不少山西的商户还在使用,仅在山西境内能自由通兑,其他地区很是少见。”
周先生也看了几眼,笑道:“果然!我们在山西王家堡的时候,见过不少!呵呵,看来走在我们前面的人,和山西那边有些关系。”
张四爷点头道:“我们与三嚼子失散便是在山西,被火家狗贼欺辱也是在山西,哼哼,前面的人我看必是火家贼人无疑了。”
张四爷一垂手,将这枚金币放在黑风鼻子边,念道:“三嚼子,你闻一闻,是不是你的主子?”
黑风一闻,立即闻出潘子的口水味,顿时呼哧呼哧连连点头,带着张四爷就要往前跑。
张四爷拍了拍黑风的脑袋,嘿嘿笑道:“三嚼子,不着急,我们慢慢跟着走,现在不要打扰他们。”
话不多说,张四爷、周先生进了潘子所说的“喇叭口”,等日本人全数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带人进了喇叭口。
张四爷、周先生进了喇叭口,放眼一看,颇为哭笑不得,只见一条长长的铁制走廊,上下左右全部都是焊死在地上的铁公鸡,足足有数千只,占满了走廊,足有一百多步。这些个铁公鸡有大腿高,姿态各异,有引颈鸣叫的,有单足站立的,有发怒打斗的,有傲立休息的,有左顾右盼的,等等等等,不一而同,却又是活灵活现。这些铁公鸡挨得密密麻麻,间隙颇窄,勉强能容一个人通过。
张四爷骂道:“铁公鸡?什么意思!”
周先生说道:“铁公鸡乃是一毛不拔之意,这里放置这么多,估计是什么古怪的机关了。”
张四爷说道:“连墙壁和顶上都是铁公鸡,挂绳过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探一探再说。”
依田中将、宁神教授此时也凑到张四爷他们身侧,看着前方遍地的铁公鸡,低声议论。
张四爷哼了一声,转头对宁神教授说道:“宁神教授,派你们的人,进这个铁公鸡阵三个!左中右分开行走,不要碰到这些铁公鸡。”
宁神教授一惊,说道:“张四先生,你让我们的人进去?”
“不行?”张四爷哼道。
“不是不行,是我们的人不顶事啊。”
“就是因为不顶事,所以才叫你们的人进去打探一下。你看着办!”张四爷态度强硬道。
宁神教授心里飞快地打了几遍算盘,刚才在万鳞刀海被切死了十多人,日本人现在的兵力,加上他们还有九十一人,人数算是不少,再死几个也能承受,但被张四爷这样逼迫,宁神教授多少还是郁闷得很。可现在的局面,不依靠张四爷绝无可能,宁神教授的知识早已捉襟见肘,若张四爷他们撒手不管,那所有日本人就成了无头苍蝇,一筹莫展。
宁神教授能当这次盗宝的总指挥,靠的不仅仅是他的学问和地位,更是因为此人奸诈狡猾,嘴尖皮厚,懂得取舍,不是依田中将那种充满着武士道献身精神,盲目自尊的武夫,所以宁神教授一番计量下来,决定还是按照张四爷所说,派几个日本人进去送死。
宁神教授拉住依田中将嘀哩呱啦说了一堆,又是软磨又是硬泡,最后搬出伊润广义的名头,威胁依田中将不要爱惜日本人的性命,耽误了伊润大人的大事,哪怕日本人都死光了,只要张四爷能带着伊润大人的忍者军团到达目的地,就是天大的光荣,所有的牺牲都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