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雍城的那天,使者田志交了差,便擦了把汗回家。
说是家,其实就一个小妾在,毕竟雍城打下来没多久,他也没法把一大家子搬来。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小妾欢天喜地迎他进去,殷勤地伺候他沐浴用膳,不用应付种种关心,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
他腰上有伤口,小妾看见了,立刻叫了起来:“老爷!你这腰怎么了?莫非打起来了?”
提起这事,田志就牙疼。这伤就是那天被徐吟戳的,伤口倒是不深,上了药已经不要紧了,可想到徐吟他就想起肚子里的蛊虫……
理智来说,他觉得徐三小姐根本不可能成功。就凭她手里那几个人,想杀大王?还是做梦比较快!
不过,徐三小姐那般貌美,肯施美人计的话,大王估计舍不得。她手里又有这种奇诡的蛊虫,说不定真能成呢?他也只能盼着她成,不然谁给他解药?
见识过徐三小姐的可怕,田志这会儿根本不敢凑上去,生怕又被逼着做这个做那个,到时候蛊虫没发作,人头先落地了。
幸好他出差回来有假期,索性就窝在府里当缩头乌龟,等刺杀结束再说。
可惜,他才窝了两天,宅门就被敲响了。
田志正在跟小妾玩乐,管家带着人过来了。他被打断了很不开心,拧着眉头斥道:“什么事不能明天说?滚滚滚,别打扰老爷!”
管家还没回话,门已经被一脚踹开了。
小妾一声尖叫,慌忙躲到被子下,田志扭头一看,顿时僵住了。
“叫谁滚呢?”卫均的目光扫过他肥硕的身躯,眼神嫌弃,“都三更了还不歇着,田大人这日子过得很开心嘛!”
田志反应倒快,一边扯了衣裳往身上套,一边堆着笑讨好地回道:“原来是卫将军,有事找我,派人来说一句就好了,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卫均不是来跟他闲扯的,摆摆手道:“别废话,赶紧穿好衣服跟我走!”
田志心一紧,这大半夜的闯到他家里,该不会徐三小姐出事了吧?那他该怎么办?向大王告密的话,能不能将功折罪?也不行,解药还在人家手里呢!难道要跟着他们逃命?可守兵那么多,逃得了吗?
一看他那表情,卫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骂道:“三小姐好好的,收起你脑子里的念头!”
田志一边搓手,一边露出尴尬的笑。
“好了?那就跟我走!”卫均懒得搭理他,说完就出去了。
田志没法子,只得交待小妾:“老爷一走,你就赶紧躲起来,千万别出门,保命要紧。”
小妾被他吓到了:“老爷怎么说这样的话?像是一去不回似的。”
田志心中悲愤,要是运气不好,可不就是一去不回?那位徐三小姐找他,能有什么好事?只希望他们别那么狠,好歹留条小命……
他垂头丧气地跟着卫均出了门,外头停着辆马车。上了马车,卫均道:“三小姐有件事交待你。”
田志木然点头:“卫将军请说。”
“等会儿行宫一着火,你就去南城门报信,就说有细作混入行宫,意图谋害凉王,请彭将军速速前去救驾。”
听清楚这话,田志猛然抬头,惊恐地看着卫均。
他知道徐三小姐要刺杀凉王,这种情况下,凉王身边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可卫均却要把守城的彭将军调进宫。这说明什么?说明行宫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
怎么可能?才这么两天……
随后卫均甩出一块令牌,彻底打碎了他的怀疑。那是凉王的钦赐令牌,断然不可能落入外人手里。
卫均斜睨着他,说道:“看来田大人已经猜到了,不错,吴子敬已死,行宫已经在三小姐掌控之中。三小姐说了,只要你顺利把人骗进宫,尽量让他少带人手,那么此事一了,便给你解药,彻底解了你的蛊。”
田志脸上神情变幻,满脸不可思议。但卫均根本没必要骗他,不然就算他把彭将军骗过来,也没有用处。
所以,吴子敬真的死了?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卫将军……”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田志吞了吞口水,咬紧了牙。行,不管吴子敬怎么死的,既然行宫落入徐三小姐手中,那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干,卫均现在就会砍了他。干了,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把先前那事抹了,挣一条活路。
这样想罢,田志将衣服扯乱,又弄歪帽子,说:“行,我去报信。但这个话要改一改,说是细作搞事,那位彭将军可能不相信,他和杜将军不和,又重权贪功,我骗他说杜将军被人策反,意图谋害凉王,一定会急忙赶来。”
卫均皱眉问:“你这样说,他岂不是会带很多人手?”
田志摇头:“他不知道吴子敬已死,一定以为,双方正在对峙。所以他会急着赶到,好在吴子敬面前表功,带的人不会很多。”
卫均点了点头,心想,还是三小姐想得周到。这个田志虽然贪生怕死,但像他这么爱钻营的人,定然熟悉凉军各位将领的性格,叫他去成功率会高很多。
“好,怎么说你自己想,只要将人骗来就行。”
两人等了一会儿,行宫那边果然冒起了青烟,田志扶了扶帽子,跳上准备好的马,往南城门赶去。
火光越来越亮,徐吟和燕凌上了行宫城墙,看着南北两处城门有人分别往这边赶来。
南城门到得快,那位彭将军带着亲卫冲了过来,跟守兵短暂地纠缠后,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迎接他的是杜鸣,几百人的亲卫被围了起来,关门打狗。
燕凌按着剑想要下去,被徐吟拉住了。
他疑惑地看过去。
徐吟说道:“让杜鸣亲自动手,这样才算是彻底决裂。”
燕凌想了想,收回手。
徐吟看他难得沉凝的面色,笑了一下:“怎么,觉得我很可怕?”
这太正常了,哪怕一开始觉得她不错,那些人最后总会远离她。
可燕凌说:“不,你这么做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