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悟空一起朝前冲去,嘴里激动地喊道:“沈头……”
黑暗中,闪动着几盏明显因为电池没电了,即将熄灭的手电的光芒。沈头大踏步朝我们走了过来,他身后,飞燕和那个神秘的蛤蟆镜男人,一左一右紧紧跟着。
我和悟空冲上去握住了他的手。飞燕在旁边微笑着,脸微微扬起,鼻翼轻轻动了几下。沈头望着我问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小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我笑了:“沈头,我又不是一个大姑娘,脸上多出几朵花,也始终只是皮外伤,比较起你们身上的伤疤来,我这算个啥呢?只是位置在脸上而已啊。”
沈头点了点头:“但始终不太好看。”
说完这话,他又拍了拍悟空,最后探头去看我俩身后的朱敏和霍步高。
朱敏和霍步高也都机灵,看出了这应该就是我和悟空的领导,连忙立正敬礼,喊了“首长好!”
沈头那人是什么样一个领导,大伙也都知道的,没啥架子,这一会便对他俩点了点头,然后又瞅了瞅我们带着的那包火把:“嗯!我和飞燕,还有……嗯!还有伍同志进到岩洞深处,发现带着的两只手电都熬不住了,所以折返。想不到还没折返回来多远,就碰到了你们这几个来送火把和手电的小鬼。哈哈!也算是注定了敌人无处躲藏,好吧!我们继续前进。”
他说的伍同志,自然就是指的那个蛤蟆镜神秘男子。可也就是这个“伍”字一出口,我一下就明白过了他到底是谁了。我伸出了手指,指着他大声说道:“你……你是伍……”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沈头一把捂住了嘴。那伍同志是什么表情,掩藏在蛤蟆镜和络腮胡后面,自然也没法让我窥探到。加上这一会沈头望向我的眼神,让我进一步肯定了他的身份。
是的,他就是伍大个,大通湖农场案里面神秘失踪的那个伍大个……
可沈头却对我快速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让我意识到,可能现在还不方便让伍大个的身份曝光。我连忙冲沈头点了下头,沈头才松开了手,然后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面对着他们几个狐疑的眼神,沈头淡淡地说了句:“伍同志加入我们部门不久,身份还不是很方便公开。”
说这话时候,伍大个往后微微退了两步,身子渐渐融入到了暗处。但我就有点犯迷糊了,他现在这么一惊一乍,神神秘秘、不苟言笑的举动,和之前我所认识的那个大大咧咧,神经粗大的伍大个,在个性上,可是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别啊。难道这大半年时间,他真经历了什么让他的性格能够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事情吗?如果是,那是如何诡异与颠覆的经历,才能把他改变成这样子呢?
沈头的声音将我从思考中拉扯了回来:“得了!我来给你们就着刚才你们聊到的康达县城县志的事,说说当年刘振海的一次狩猎吧。”
说到这,他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朱敏和霍步高:“你俩给我的这两个兵说了三年前砸天女碑的事吧?”
“嗯!说了。”朱敏连忙跨前一步回答道。
“好吧!那天女碑里面的发现应该也是都说过了吧?”沈头又问道。
“也都说了。”我点着头。
“我就给你们说说县志里面有记载的,十三年前号称蒙洞王、康达王的刘振海刘司令稀里糊涂逮住的一个猎物吧。”沈头望了望前方,率先大步跨了出去,边走边说起了发生在1948年康达县城的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那是1948年春天,刘振海的一个堂弟,在县城当手枪队队长的刘福贵,领着几个手下跑到蒙洞林子里去耍手枪打猎。十几个大活人牵着不知道杂交了多少次的大狼狗进了山,就没了影。过了三天,回来了七个人,哭哭啼啼对刘家人说,手枪队遇到了大狗熊,而且是大得让人不敢相信的那种,手枪队里没回来的几个人都给那大狗熊逮去吃了。这话蒙得了别人,要蒙刘振海还是难。湘西这地,狗熊倒是有,但是绝对没有北方才有的那种大得吓人的熊瞎子,充其量就比人高上一个头而已。十几个人,还带着手枪,会被一个狗熊给收拾了?刘振海怎么能信。但回来的这几个家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不像是在瞎掰。刘振海便派了一些兵进了山,说给挖些个陷阱,看能不能逮住他们所说的熊。至于处罚吧!手枪队里面每个人都是本家弟兄,和刘振海一个鼻孔出气的,自然也不会真有太多责难,最可惜的还是折了那几个人和几支枪。
那几个没死的家伙,便被派去带着兵挖陷阱。虽然是为害一方的地痞流氓,但骨子里还是彪悍的康达汉,始终觉得需要为那些个死了的弟兄报仇。于是,他们指挥士兵挖了好几个大得有点离谱的陷阱,因为他们始终相信,袭击他们的大熊,体型大得极其不可思议。
那坑挖了就挖了,实际上挖完回到县城后,很快大伙也就忘记这事了。
前方解放军的队伍所向披靡,刘振海的主子蒋介石反动派自身难保。康达县里这些个鱼肉百姓的家伙,每天都想着未来到底要如何是好,又有谁还惦记着当时那几个大坑会不会圈到大熊呢?
到了1948年秋天,有一天两个山里面的猎户火急火燎赶到了刘振海的县长府。刘振海的上一辈,是前清的县令,所以刘振海的县长府也就是以前他爷爷坐镇的那县衙,门口还有一面鼓。猎户不懂,跑那逮着那鼓就开始敲,嘴里大声喊着:“刘县长,出大事了,山里面困着怪东西了。”
刘振海一大早被吵醒,有点火,可一听那两个猎户说了些什么后,脸色就变了。当时国民政府正派了个什么姓钱的专员过来,有秘密安排要和刘振海说道。这钱专员也被吵醒了。刘振海就领着钱专员一道,带着几十个兵,跟在那俩猎户后面,往林子里面去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林子里面发现了什么,只知道回来的人只有去的时候人数的一半,而且一个个的表情都严肃得不行。这些人在土包子山上面呆了两晚才下来。第二天,土包子山下就有人站岗了,不给人上去。接着钱专员就赶回了省城,没过几天他又拉回了几车水泥。天女碑也就是那时候给砌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天女碑里面的那些碎骨,可能就是刘振海和他的手下,从蒙洞山区深处给拉回来的咯?”我问道。
沈头这一会正接过了朱敏递过去的水壶,大口地喝着水。他身旁的飞燕一直没有逮着机会和我说话,这一会她连忙插话说道:“应该是的,沈头分析给我们听过,刘振海当时带回来的,可能就是我们之前发现的那种可能存在的巨型生物的两条巨腿。”
“巨腿?”悟空插话了:“你们的意思是说天女碑里面有着的,只是两条巨腿,而没有身体的其他部位了?”
“是的。”沈头放下了水壶:“写县志的那哑巴老头不是先天哑巴的,所以他是能听不会说。但别人总习惯觉得他压根就是又聋又哑,这也是他能够听到一些东西的原因。老头在县志里明确写上了,刘振海带回来的就是两截莫名生物的残肢。”
“沈头,我想……我想我们在蒙洞山区里面所发现的线索指向的一个巨人,可能和你说的是同一个了。”悟空很肯定地说道,但说完这话,他又面带难色,扭头望了望一旁的朱敏和霍步高,显然是在犹豫着有些话要不要继续。
沈头也皱起了眉。其实在他与我们汇合之初,就应该是我和悟空开始汇报我们为什么会回到营地,并循着他们留下的线索进了岩洞的这一系列经过。之所以沈头没问,我们也没说,毕竟还是因为身边有地方上的同志在,不是很方便。咱也不可能要地方上的同志回避一下吧?都是无产阶级的同志,不太好。
可有些东西,又怎么能够让她们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