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安静的抬起头,没有焦距点的目光越过祁郧落在祁郧旁边的一棵树上,脸上无悲无喜,只是轻声道,“祁郧,这些日子里谢谢你照顾我!不过……当初也是你带着我一起跳到断崖下的,所以我只是礼貌上对你说声谢谢罢了。”
祁郧身子忍不住一颤,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方楚楚,先前那个满眼天真单纯喊他“爹爹”的女人一下子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令人害怕。“你……是装的?”他牙关打颤,心里犹如被锐刀刮过。方楚楚点点头,不再多说话。“你……”祁郧不知道该怎么训斥方楚楚,他心里愤懑,被自己最在意的女人欺骗了,这让他说什么呢?难道他祁郧这辈子就注定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吗?“为什么?”祁郧咬紧牙关,倔强的盯着方楚楚。他明明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
方楚楚抿紧唇,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并没有被祁郧的眼神盯害怕了,她声音极为的轻飘,“你背着我跳悬崖,我又不想和你一起死,我凭什么要迁就着你。”祁郧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但更多的是歹毒的怨恨。他讨厌被人欺骗,也憎恶那些被欺骗了她的人,现在他最在意的女人竟然在他人生的低谷里欺骗了她。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有了无尽的怨恨,他敌视像利剑一般的目光狠狠的向方楚楚扎过去,“你会有报应的!”欺骗他的人他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方楚楚有些搞不懂祁郧的逻辑。敢情在洞里的时候,她就得陪着他一起吃苦,陪着他滚床单,这样了,他祁郧才会觉得她没有欺骗他。这世上每个人活的都不易,她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只要别人没有威胁到她的生命,她也不会加害别人。可是要让她委屈自己去“感化”祁郧,这事情她不愿,而且祁郧这样已经陷入极端狭隘思想里的人也不是她能轻易的“感化”来的。所以说,圣父圣母什么都讨厌。在没有威胁到他们利益时,他们可以站在一边高贵冷艳的指责别人,但一旦牵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时,他们比谁都先要精明。她方楚楚从头到尾,并没有欠祁郧什么,也不需要卖身给祁郧做些什么。
祁郧邪魅的眸瞳冷冷的盯着方楚楚,心里却绞痛如刀割般疼痛,事实的残酷打破了他心中仅剩不多的一点纯真。他如魔鬼附身了一般,一下子就咬碎自己的牙齿朝与他相反方向的独孤魅而去,他祁郧这几天在这密林里转悠这么久,担心野兽攻击他,所以他这些日子里都有提炼一些毒药。
此刻,他没有去杀方楚楚,而是选择了独孤魅。一个让她痛恨一生的女人。孤魅看到祁郧想自己冲过来,她心里有过短暂的恍惚,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良心发现终于知道谁才是他可以依靠的人了。只是她这一美好的幻想也仅限于幻想而已。她的亲生儿子并不是来救她,而是——祁郧咬碎了自己一颗牙齿,猛然间就往独孤魅的脖颈间打去,身后的暗影要防备时,那颗牙齿却已经打入了独孤魅的咽喉中。
独孤魅惊惶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瞳孔迅速的掠过一抹不可思议的眼神。接着,她的身体便剧烈的抽搐起来,她的嘴巴被人堵住,手又被绳索捆绑住。白沫很快的从她的喉间噗噗的往外貌,她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一张脸痛苦的扭曲起来……祁郧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模样,他却邪魅的笑了起来。陡然的一转身,勾着嘴角望向夜凌旭,挑衅道,“夜凌旭,你现在可以让你的那些弓箭手杀了我。不过我要告诉你,方楚楚她也中了和你一样的毒,我是独孤魅唯一的徒弟,你要是杀了我……”没有了独孤魅,没有了我……你们俩就到阴间去做鸳鸯吧。
方楚楚吓得后退了一步,望着独孤魅倒在血泊里扭曲的脸,她气愤道,“她可是你的师父……你这样做不怕天打雷劈吗?”
夜凌旭伸手将方楚楚揽进自己的怀里,他不置可否的勾起唇角冷漠的笑痕,轻蔑道,“你这种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感弑杀,她虽然遗弃了你,但她并没有对你做过多过分的事情啊。”夜凌旭失笑,心里判定祁郧已经无药可救了。
独孤魅再怎么样也没有像他的父皇夜明宇那般糊涂为了个女子就给自己的儿子下毒药。引用他师父的一句话,独孤魅顶多是被她的师父和师姐给宠过头了,才让她做起事情来只求结果不求手段。没错,独孤魅也算罪大恶极了。但祁郧是她的亲生儿子,哪里有亲生儿子毒害自己母亲的道理。祁郧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的愧疚,他狰狞的肆笑着,回头望了望独孤魅,眼里冷漠如冰。
夜凌旭连忙命人给独孤魅松绑,可是独孤魅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解药,所以一代神医独孤魅在挣扎了一会儿后,终于毒发生亡死在自己的儿子兼徒弟的手下。祁郧勾勾唇,又是挑衅的说道,“夜凌旭,现在只有我可能配制出解药来,怎么样?你还要杀了我吗?”
夜凌旭的脸色阒起,脸上布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冽……
祁郧勾勾唇,又是挑衅的说道,“夜凌旭,现在只有我可能配制出解药来,怎么样?你还要杀了我吗?”
夜凌旭的脸色阒起,脸上布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冽,“祁郧,你未免自恃过高了些。谁说没有解药的?你看这个是什么……”夜凌旭说完间已经从袖子掏出一个白色的瓷器瓶,眉宇轻锁,用鸷冷的语气说道,“这个可是你师父给我的解药,你说如果我拿着解药找人去配,宫廷中那么多大夫,他们医术虽然不怎么样,但若是配个药也不行,那你说我还会养他们吗?”
祁郧愕然的睁大瞳孔,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以为独孤魅那Xing格,最喜欢以物要挟别人,她是不会轻易的交出解药的。可是,他似乎也忽视了一个关键点,这次夜凌旭请的是鬼见愁。别的人对独孤魅可能还会迁就,但鬼见愁不同,鬼见愁真是独孤魅天生的克星。有他在,独孤魅再紧的牙口都会被撬开。
夜凌旭伫立着,身上的那一袭黑色的夜行衣在祁郧看来,就像是深渊,困住他的深渊。他深凝着眉头,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我?”祁郧勾着嘴角,苦涩的笑着。夜凌旭诡谲的瞳眼如锋利的匕首,似暗似明的光芒下更平添杀气,声音冷冽如冰,“你想怎么死?”祁郧嗤笑,“那来个痛快吧。”说着就闭上眼睛。他输得彻彻底底,满腔的仇恨不能报,活着比死还难过。
夜凌旭轻瞟了横塘在地上的独孤魅一眼,“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有人替你在我面前说了话,我虽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但我会让她见你一面的。”他说完这话,又微微顿了下,转身对身边的暗影道,“来人,将他押解下去。”祁郧已经猜到了他口中的那个“她”是慧明师太了,可是他不想见她。如今他已经沦为一个阶下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俩见面还能说些什么。“夜凌旭,你最好直接杀了我!要不然你以后一定会后悔了。”祁郧脸色苍白,唾弃的望着夜凌旭,与其耻辱的活着,还不如坦荡的去死。可是夜凌旭没有再理会他,他看着他轻轻的牵着方楚楚的手慢慢的从他的视线里一点点的淡开。
祁郧身子摇摇欲坠,心中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就直接“噗”的喷出来。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他才是那个被抛弃受了伤害的人,为什么老天还要惩罚他。他的亲生母亲被他杀了;他最爱的女人欺骗他,跟别的男人走了;而他在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惨的人吗?为什么他生来就被人嫌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绝望的看着夜色下执手相牵的俩人。身子踉跄了几下,马上就跪倒,一头栽倒。
方楚楚走出了好长的一段距离后,还是有些不忍心的顿了顿脚下的步子,回头去张望夜色中的祁郧。看着他一头栽倒在地,她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惋惜。夜凌旭侧过头,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回去吧。”
方楚楚点了点头,又重新牵着夜凌旭的手往前走。他的手心暖和,给人种淡淡的安全感。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突然又抬头对身边的夜凌旭道,“夜凌旭,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讨论过一个话题。”夜凌旭抬起眼帘非常认真的看着她。方楚楚心里稍微斟酌了一番后,笑着,用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道,“我觉得吧,我以后叫你殿下或者夜凌旭,都有些不合适。”
夜凌旭眸光闪烁间,似一道流星划过天幕,璀璨之极的明亮,他莞尔轻笑,压低声音,凑近方楚楚的耳畔轻声道,“其实我希望你喊我夫君的。”他说这话时语气缠绵,带着浓烈的爱意。
方楚楚微怔了怔,随即也弯眉笑了笑,被夜凌旭紧握着的手反客为主,小手包住大手。可能在若干年后,她会后悔这个晚上的决定。但等她垂垂老矣,回首往事时,她一定不会对自己的人生感到遗憾。她心里是爱着夜凌旭的,但她不会完全的依附在这个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