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被赤血之色染红的天空之中,电闪雷鸣,仿佛世界将倾塌毁灭,又似眨眼之间便已天地更迭,甚至让人生出种自己落入黄泉幽冥之界的错觉。
入目只一片诡异的红,而那赤色之中却是缓缓的升腾起一抹莹白,随着容狄身体的腾升而起,巍峨的身体也渐渐散淡淡的莹色光芒,他双手摊开,眼帘紧闭而后双手开始不停的结印。
随着那印诀的不停变幻,他的身体也飘浮在半空不停的旋转,那莹白之芒也越渐的浓厚,甚至从那道身体里不停的流泄而出。点点撒落在那片赤红世界,却是格外的醒目。
六大老大焦急之中想要将人带下来,却是根本无法近身。
这神奇的一幕让所有人讶异,这绝非以内力武功能做到的,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在空中飘浮这么般久,轻功也需要借力着力之点,否则,人的本身重量还是会让人自动下坠。
这是每个习武之人都知道的最基本的常识。可偏偏他却是就那样浮在了半空,这太不可思议了,想来定是那古老异族的什么秘法才是。
而被吸引心神的众人,谁也未曾看到,在那阵法之外却是突的又有一抹黑影没入阵中在那血色阴霾之中不停的游走,仿若一道幽灵。
随着最后结印完毕,容狄眼帘突的张开,那幽幽双瞳之中却是陡然闪现一抹金芒,却又只在瞬间消失,而后那双眼变得幽深如雾,却又冰冷无垠的让人心惊,便如两道冰冷的寒星落在整个阵中。
随后有万千华光化作十二道银色极光,如匹练一般分射十二个方位,银芒没入那赤红墨色之中的同时,却是有十二道惨叫之声随之响起,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那血色褪去,黑色雾霾亦缓缓消失不见。
眼前还是那奢华的延绵宫殿,他们还处身在那殿阙之间,然则地上却是早已铺满了死尸,有侍卫,有死士,有他们的同伴,也有慈安的人,甚至连那琉璃瓦脊之上的三千名弓箭手也无一活口。
所有的人,几乎都死在那阵法之下。
而那半之中随着容狄身形飘落的同时,还有一道身影也从半空之中栽落了下来,整个人竟砸在那青石地板上,将那着石板的地面,亦砸出了一道深坑。君惊澜与墨白尘二人上前,直接将那人从深坑中擒了上来。
此时的慈安凤袍早破,浑身灰土染血,因着气劲皆泄而变得鸡皮鹤发,当真是丑陋不堪,扭曲的仿佛地狱恶鬼,再无半点先前那端庄样子。那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双眼散发着浓烈的不甘光芒。
那阴冷而染着杀意的阴冷眸光,便那般直直的射向刚落地站稳,面色微白,身形都还有些摇晃的容狄,想开口却身体有些抽蓄,不停重咳,咳出捧捧的微微泛黑的血。
“老妖婆,朕今日便送你下地狱,敢对朕出手,朕定让你死无全尸!”
那恶心的样子让君惊澜差点呕吐出来,他戾喝了一声,指尖那红色的丝线笔直如剑直接穿透慈安的胸口,首入尾出,而后在空中一折,丝线化作一抹红芒一圈圈缠上慈安的颈脖,而后一点点收紧挤压,将慈安整颗头颅都挤切了下来。
而后红丝收,慈安脑袋也咕噜噜滚落在地,那张脸扭曲而痛苦,那双眼却是始终大张,眼中阴冷的光芒一点点凝聚消散,尤其她唇边却是带着一抹笑,一抹诡异的笑,见者无不心中泛凉,那样子着实诡异的很。
“当真是老妖婆,莫不是死了还想作祟?”君惊澜看得火大,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再用追魂丝将那双眼珠剜了出来,墨白尘蹙了蹙眉,却并未阻止,看向一旁脸色惨白,嘴角还在溢血的容狄。
他举步上前,轻声询问:“郡王好似受了伤,不若先去殿中朕宣太医替郡王先诊治,至于其它的,郡王不用担心,朕会安排下去。”如今慈安已死,国寺业已被攻破,至于其它的收尾都不急。
慈安在三国各处的据点与联络方法他们都已拿到,而皇城之事只要封锁消息必不可能那般快的传出,总之慈安的势力此次注定了必然会被连根拔起。再也无法掀起任何一丝一毫的风浪。
这个男人一手布的局,虽然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可如今一切总算暂时尘埃落定。连他亦不得不佩服,他的深谋远虑,他花了十六年没能做到的事,却在他一手的推动之下,仅在数个月便完成。
若非是他,他也无法狠下此心真正对十三出手,反而还从天枢那里拿到了十三的虎符得以调集南齐皇城的兵马前来进行围剿。虽然那些人并未有起到什么作用。然则总算是替他们争得时间。
否则只怕等不到他们从国寺之中赶来,他便早就被那个女人除掉了!
“本郡无事,我们走……”
容狄眸光却是一直落在慈安的尸首之上,闻言方回神朝淡淡掀唇以回,转身迈步却才走了两步,整个人突的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那巍峨的身体便自在众人眼中砰然倒地。
“少主……”
“主子……”
数道惊呼声骤然响起,众从尽皆面色大变。
“容狄……”
与此同时大秦都城,洛无忧整个人惊呼了一声,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大口的喘息着,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脑子里不时回想着方才那恐怖的梦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连心脏都在刹那停止了跳动。
那原本红润的脸庞更是一片煞白,半点血色也无。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么?”吱嘎一声,厢房门被推开,红锦与剪秋二人披着外衣拿着灯烛走了进来。
看到洛无忧的样子,两人皆吓得不轻:“小姐,您别担心,郡王必定不会有事的,有齐风齐衍还有寒濯等人跟随在郡王身边,他们定会好好保护郡王的,说不定,郡王已然在回程的途中了呢!”
洛无忧却是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一定是出事了,否则她不可能做那样的梦的,可恨的是眼前根本不知道南齐方面到底怎么样了?自三天前收到他们已到达边境一切安好的信息,她这几日却是一直的心神不宁。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偏偏相隔太远,传讯需要时间,便是赤鹰从边关一个来回也需要起码六日的时间,她想再得到容狄的消息,起码还得三日之后。
“小姐您就不要担心了,小姐不是说了么,不止郡王派了兵前去,就连北帝陛下也带了兵前去。有郡王和北帝陛下联手,必然不会有事的。那可是整六十万的兵马,便是剪秋不晓兵法不懂战事,可奴婢也知道,南齐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的。”
剪秋放下灯烛轻声的说着,自个儿眼底的担忧因着自己的话倒当真的松动些许,不错北帝出兵南齐的消息早就传回了秦都。还曾在秦都又掀起一阵波澜,自然的也让他们高兴了好一阵子。
既然姑爷的目标是南齐,多个帮手对付南齐,那危险自然减半。又怎么能不让人开心?
“我无事,你们前去睡吧,不过是做个噩梦而已,已然没事了。”洛无忧松开紧掐着的双手,朝两个丫头轻轻的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那微显沙哑的声音里却隐有丝丝僵硬。
几个丫头同样不明就理,可她也没办法解释的清楚。容狄出兵不过是个恍子而已,若真想攻下南齐,他早就出兵,又缘何会等到现在?他的用意她再清楚不过,慈安始终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不除不快,所以他才借元清太子之死,领兵远走边关。
他的睿智他的想法她都懂,可是他们的敌人是慈安,即使她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应对,又怎能不担忧?那个女人太厉害了,隐忍了那么多年,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手,手段又是阴邪的紧。
尤其是容狄之毒还未解,那胭脂血泪虽已被秋棠送了回容王府中。可偏偏的那大长老却是还未转回,师傅与医谷那边虽有了一些眉目,可也都不敢轻易的试炼解药,那些圣药太过稀有,若是轻易炼制,方法未对,却只会浪费了药材。
可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圣药可以浪费。
总之就是时机不对,偏偏元清太子死了,天枢那边儿越等下去也就会越危险,慈安又已有所动作。
否则,他又怎会选择那个时机出兵……
“小姐衫子已浸湿了还是奴婢们侍候小姐换换再睡吧,此刻天色还早,天亮只怕还得好一会儿呢。”红锦赶紧的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替洛无忧换上,而后两个丫头留下了油灯这才在洛无忧的催促下离开。
房门再次被掩上,洛无忧躺在榻上,纤细的拾指抚着手腕的血凰玉镯,眼睛却是睁得极大,根本一点睡意再无,脑子里只不停的浮现着男子那张倾世容颜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容狄,你答应过无忧,定会平安归来,那是你答应无忧的,你定会好好保重自己。若你有任何损伤,我都绝不会原谅你!
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