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宸王府,苏墨染就已然支撑不住了,被夏嬷嬷与奴婢扶进大厅,放在椅子上,末雪急忙赶过来为她把脉,得知她安全回来的苏子灏急忙赶来,见苏墨染虚弱无力的倚靠在椅子上,一急差点就直直的摔下去,还好娜仁托娅跟随在身旁,才免去这灾难。
“无碍,只是被下了两包软筋散。”江南川太过谨慎,仅仅五个时辰居然给她下了两包软筋散,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想逃走的欲望,更是没有想过给他闹点事出来,却是刚救出来就给她服下一包软筋散,今晨更是以防万一,又让奴婢给她服用了一包,若不是她故意喝多些茶将药性降低,她估计早已是被抬着近府。
“奴婢这就去给小姐配药。”末雪把脉后确定无事,这才放心的去配药,
“子灏,最近腿如何?”虽然浑身无力,但苏墨染的精神却很好,所以温柔的询问着苏子灏的伤势。
“拄着拐杖已经能走了,末雪说只要勤加锻炼,半个月后就能自己行走,只是要向以前那样还需要时间。”苏子灏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看着苏墨染憔悴的娇颜,心里很是难受,他又没帮上忙,反而还需要她的保护。牢狱里生活艰苦,她本不该受那份罪的。
看着苏子灏自责的神情,苏墨染只是笑笑,宽慰道:“子灏,我是你姐姐,对我而言保护弟弟是我该做的。”苏子灏是相府的希望,她恨苏熙祥却不能毁掉相府,苏墨染如此做虽然有私心在,但她确实是有心要保护苏子灏,哪怕他没受伤,她还是会选择让七曜带走他。
苏子灏浅笑,有些哀伤,却还是点点头,他与她终究是姐弟而已。
以前还未见识过宸王府的实力,他也曾想过,若他努力,还是有机会将大姐从宸王手中抢过来,但如今,他居住在宸王府不足半月,就充分地了解到夏侯宸是他无法比拟的王爷,远比表面要厉害,真正的深藏不露。
苏墨染闭目休息一会后,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眼眸中那抹温柔已经消失,面容更是清冷起来,随即开口。“他人呢?”
左倾眼神里闪过惊讶,不懂苏墨染从哪里看出宸王已经归来,故意说道:“王爷不是在番邦吗?”
谁料,苏墨染竟是一声冷哼,看向左倾的目光变得深沉。“这是不打算告诉我,还是他去做见不得人的事你帮打掩护?”
“不敢不敢。”左倾急忙摆手否定,笑得谄媚的回答。“去三皇子府闹事了。”
“闹事?早告诉我,我就换个人送去给三殿下了,省得宸王还得去闹事。”苏墨染故作不明的说道,但她眉眼间的精明却是显而易见,显然是故意还左倾试探她的那一下。随后,苏墨染也没心思开玩笑了,既然京城处处流传她是恶女的言论,那她就把这名称再坐实些,也不枉费她白担此名。“周府,打算如何处置?”
“这……”左倾略显犹豫,周家固然是投靠了三殿下,但宸王这边有周哲彦相助,若不顾及他断然对周府出手,极有可能会生事端,此时不宜做此举。
不待左倾回复,苏墨染见末雪拿着要走来,她眼角余光打量着左倾神色,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周公子是聪明人,他知道该如何做,此时若不逼他做选择,夹在中间他只会越痛苦,忠孝两全他得不到。”
苏子灏亦是支持苏墨染的举动,却是如她所说,若到最后关头选择了背叛宸王,那么与宸王有关的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眼见着末雪拿着药走过来,苏墨染嘴角勾起淡然的微笑,就着茶杯将药丸吞下,随后她揉揉眉心,对末雪说道:“我有点累了,扶我到你房间休息会。”
左倾看着走远的身影,依旧清冷孤傲,那是寻常少女没有的气节,苏墨染在才学、手段与心机方面不输任何男子,哪怕她刚经历了牢狱之灾,狼狈中却难掩其风华。
兴许是他多年在宸王府中做谋事,而有些感情用事了。
“苏少爷如何看待此事?”左倾浅叹一口气,随即抬眸对一脸平淡的苏子灏说道。
苏子灏眼神探究的看了左倾一眼,拿过旁边放着的拐杖,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停住,看着院子外面飞过的鸟儿,如此说道:“你觉得宸王府院子里的鸟儿是自由的吗?”
左倾顺着苏子灏的目光望去,已经凋谢的桃花树丛内,一直鸟儿在树林里环绕着,却不落在树枝上,看似无拘无束,但却是被困在了那片桃花林中,谈何自由?
身在官宦之家,步步皆需谨慎,有时选择是出于无奈,必须舍弃一切自由,才能保住性命,对周哲彦而言,只有他选择对了主人,为其效力,将来胜利后才能护住家人性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三皇子府内,夏侯宸不依不饶的非要新娘喝酒,将喜庆的气氛弄得一触即发。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史嬷嬷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只是方才殿下对侧妃开口说话时声音太低,即便是她屏息倾听,依旧没有听到只言片语,只是此时若让侧妃丢脸于人前,不如带回后院。
“王爷,我们侧妃娘娘怕是累了,老奴先扶侧妃回后院歇息。”语毕,史嬷嬷就要伸手将扶住新娘,可却被夏侯驰一手挡开,只见夏侯驰面色冷淡,冷声道:“史嬷嬷你伺候好母妃即可,侧妃的事本殿下自会安排奴婢伺候。”
夏侯宸此刻淡淡的扫了史嬷嬷一眼,带着一丝危险的开口。“怎么?史嬷嬷是觉得本王没有资格敬三嫂酒?还是不想给本王这个面子?”
一句话让史嬷嬷立即噤声,再也不敢开口。
虽然这新娘从此以后是三殿下侧妃,可侧妃始终是侧妃,若搁在寻常百姓家,那就是个妾,如此这侧妃出身低贱,又无皇上御赐的侧妃之印,除去三殿下宠爱就再无势力傍身,若离开了三殿下,这女子便什么都不是了,别说是宸王想敬酒,就是想要她进宸王府为奴为婢,别人都不敢责问他的不是。
史嬷嬷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为了个商女而得罪册封为王的夏侯宸。
更何况,今天这种场合,她身为三皇子府的奴婢,更不能出言顶撞宸王而给齐贤妃丢脸。
见史嬷嬷安分下来,夏侯驰勾唇冷笑,随即将注意力放在被夏侯驰死死搂在怀中的新娘,缓缓开口。“三嫂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尽快喝了这杯酒回去休息吧。”
听了前面那句话,苏扶摇还以为能够逃过此劫,没想到夏侯宸后面那句话还是要逼着她喝下那杯酒,她心不由得沉入谷底,耳边再次响起夏侯驰的温柔相劝,不得已苏扶摇只能缓慢的伸出手接过酒杯,一手掀开盖头的衣角,露出那娇艳的红船,颤抖着把酒杯凑近唇边。
可是,苏扶摇害怕的心情并未减少,拿在酒杯的手不听使唤的颤抖,让她还没喝到酒,几滴酒水就被她不小心吸进了鼻子,让她难受得立即低头猛烈得咳嗽起来,而此时,那原本遮在头上的盖头却是随着她弯腰低头的动作滑落在地,让她连抓住的机会都没有。
一张漂亮,但不属于苏墨染的脸顿时映入夏侯宸眼中,看着面前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女子,夏侯宸眼角轻瞥那史嬷嬷膛目结舌的表情,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重!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蛋,所有人都明白了,三殿下要娶的根本不是商女,而是此时该关在刑部大牢里的丞相庶女苏扶摇。
众人皆是被这一幕吓到,纷纷紧盯着那迅速用手遮面的苏扶摇,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齐贤妃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吓到,没想到夏侯驰要娶的人居然是苏扶摇!难怪这些他怎么都不让她看那新娘一眼,原来还藏着这样的猫腻,这让齐贤妃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夏侯驰正在给新娘抚背,并未注意众人表情,直到齐贤妃出其不意的过来拉下苏扶摇的双手,他这才看清自己细心呵护的竟不是苏墨染,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苏二小姐吗?怎么突然变成商女嫁给三哥了,丞相了知道此事?终生大事,自然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哥这让苏二小姐改头换面的嫁给你,岂不是委屈苏二小姐吗?”看着夏侯驰青白交错的脸,夏侯宸笑意渐浓,语气轻松的开口。
唯恐天下不乱!夏侯驰看着满面笑意的夏侯宸,心底暗自想到。
只是,他分明看着这在府内的人是苏墨染,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苏扶摇,那真正的苏墨染在何处?
回想起那日进牢房将苏墨染带出,由于当时害怕苏墨染出事,他没多注意其他,甚至都忘了与苏墨染同住的还有苏扶摇,然而他进入牢房时却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苏墨染,没见其他人!
忆起种种,夏侯驰双手紧握成拳,怒火冲天,他又被苏墨染给戏弄了,故意让苏扶摇装成她的模样,她却趁乱给逃了!
好样的,苏墨染,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想来那把火与她脱不了干系,而今日夏侯宸又来此闹事,分明是两人算计好了,要让他当众出丑,再顺便给他按一道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