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苏熙祥还未回府,徐予舟做水运官在京城并没有府邸,徐家姐弟三人能投奔的地方只有相府,所以苏墨染就代为决定让三人在相府住下了。
“孟姨娘,安顿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办。”苏墨染明知这些人是徐家人,而且徐昊然看不起孟姨娘,还偏生做了这个决定,就是有意要让孟姨娘好好盯着这些人,她可不是会吃亏的主,徐昊然那番行为,便是讽刺了人,苏墨染始终无法相信,这群人来这里只是出于探亲而已,不盯着她难以放心。
“这恐怕不妥吧,奴婢的侄子、侄女还是奴婢来安排比较妥当,而且露儿身子弱,居所比较讲究,孟姨娘不熟悉露儿生活习性恐怕会做不好。”徐丽萍巧妙的劝说,借由徐露身体不好为由,拒绝苏墨染的好意。
“这点自然不成问题,徐姨娘若是不放心,就从旁协助孟姨娘安排,就不必担心会有不妥之处了,为了表姐,徐姨娘应该愿意暂时屈就与孟姨娘吧。”苏墨染眼神瞧了徐露一眼,从进屋以来她都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偶尔用手绢轻捂嘴轻咳两声,脸色苍白,配上一身素色衣裙,流露出一种病态美来。“表姐身体可有大碍,是否要找大夫来瞧瞧?”
“劳表妹担忧了,我这身体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徐露眉眼如丝,柔弱中透着入骨三分的妩媚,情不自禁让人多瞧上两眼,这样的女子若留在闺阁中,当真是可惜了。
苏墨染渐渐明了,徐家让徐露这个病美人来京城的原因了,徐露美貌虽不敌苏扶摇那般倾国倾城,貌美如仙,但少女姿态少有的娇弱妩媚,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般女子最容易引起男子的保护欲。
如今相府,苏墨染强势,婚事徐丽萍无法插手,而苏墨染又挺身护苏扶语,为苏扶摇婚事做铺垫的棋子丢得只剩下苏扶蕴一颗,而唯一剩下的这颗棋子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徐丽萍只能另外再找棋子,而这颗棋子便是徐露!
徐露本是徐州城商户之女,病痛缠身,若能嫁个朝中显贵,徐鸣定会感激于徐丽萍,徐丽萍不仅有人可以利用,还能得到徐家的支持,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而徐露愿意拖着病体前来,想必也不如表面这般没有没有娇弱不堪。
见孟姨娘有话要于自己说,苏墨染微微一笑,说道:“舟车劳顿,想必表哥与表姐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等父亲回来孟姨娘会派人去通知你们。”
孟姨娘领着三人往客房走去,苏墨染也起身离开了大厅,在路过徐丽萍时,脚步微顿,看了徐丽萍一眼,动动嘴却是未出声的说了一句话,随即离开了大厅。
走进墨玉阁的院子,苏墨染眼中笑意荡然无存,眼神凝视着院子内的一角,秀眉深蹙,看了许久,等到那股被盯着的感觉消失后,她才收回了目光,对初雪吩咐道:“这段时间小心点。”
离开新月楼时,苏墨染还未有任何感觉,但当她在从马车内下来时,清楚的感觉到有人跟着她,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她回到墨玉阁,才渐渐消失,所以苏墨染才担心会有事发生。
回到墨玉阁不久,孟姨娘就安排好徐氏三人,走进了墨玉阁。“见过大小姐。”
“孟姨娘在墨玉阁就不必多礼了,坐吧。”苏墨染有些疲倦的揉揉太阳穴,不太精神的坐在软榻上,无趣的翻动着手中的兵书。
孟姨娘脸色有些泛白,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连喝茶时手都不经意的颤抖,导致茶盖与茶杯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导致面色惨白,不得已放下茶杯,猛地跪倒在苏墨染面前。“大小姐,奴婢有事要对你禀报。”
苏墨染涣散的眸子凝成一条线,对孟姨娘的害怕猜测到几分,接下来要说的事恐怕是与她过世的母亲有关,所以孟姨娘才会如此害怕,而事情发生在徐氏姐弟三人来后,这其中有何关联不成?
举起右手,对屋内的奴婢挥挥,示意她们退下。
初雪跟着其他人出去了,站在门前把守,而末雪则站在窗子处徘徊,将有可能偷听的位置都守住了,苏墨染坐在里面,无声赞许二人行为。
“孟姨娘现在可以说了。”苏墨染并未让孟姨娘先行起来,因为她意识到,接下来要说的是件大事,孟姨娘这么做于她而言而是在向苏墨染赎罪也难说,所以她冷静的坐正身体,摆正态度。
孟姨娘环视一圈,见屋内只有苏墨染与红袖二人了,跪在地上抬头缓缓说道:“奴婢嫁到相府时,徐姨娘已经在府内霸行了,对夫人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后院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为了活命总还是要知道一些。”
停顿片刻,孟姨娘打量着苏墨染的神色,见她并未露出不耐,继续往下说:“奴婢嫁入相府,得宠过一些时日,徐姨娘便想对付奴婢,可说到底奴婢身份卑贱,又没后台,也不能成为眼中钉,徐姨娘眼中盯着的是相府夫人的那个位置,虽然徐姨娘生下了貌美的二小姐,受尽宠爱,但相府终究会由男子继承,二小姐再受宠都不是男子。”
苏墨染认真听着孟姨娘说的话,每一句话她都得先分析是否掺假,她虽与孟姨娘联手,但孟姨娘毕竟还有苏扶语这个女儿,为了女儿前途利用于人也不无可能,她不会被人当箭使。“所以徐姨娘容不得府内有男婴出生?”
“是,徐姨娘容不得男婴出生,五少爷的出生奴婢确实惊讶,也曾担心过五少爷是否能顺利长大,不过得老爷庇佑五少爷才能长大成人,而大小姐的弟弟却遭遇了不幸!”说到这里,孟姨娘言语有些犹豫,停住了后续的话。
“我的弟弟?”苏墨染震惊的听着孟姨娘的话,前世她也从未得知她有过一个弟弟,所以她还心存怀疑。
“那时大小姐还小恐怕不知,夫人曾两次怀有身孕,一次已经怀孕半年,大夫把脉得知夫人所怀乃是相府嫡子,徐姨娘得知后,自然容不得夫人诞下嫡子,威胁她在府内的地位,便联合了徐大人,污蔑夫人与侍卫苟且怀上孽种,活活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孟姨娘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小,回想起当日场面,相府地牢里,满地的血水与夫人悲戚的嘶吼,她至今都害怕得瑟瑟发抖。
苏墨染双手紧握,眼神冰冷,满是怒意,面色更是如被冻结了的寒冰,浑身散发着令人害怕的气势。“第二次呢?”
“由于失去了孩子,夫人身体遭受重创,能再次怀孕以是奇迹,夫人刚怀孕徐姨娘就在夫人饮食里点点下毒,刺激夫人,孩子终究没能保住,自那以后夫人身体日渐不济,最终香消玉损。”说道最后,孟姨娘不断向苏墨染磕头,她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她没有朝当时的夫人伸出援助之手,眼睁睁看着孩子流掉,无能为力。
凝满冰霜的双眸,紧抿着的唇瓣,无一不在显示出苏墨染的怒气,她那本该如苏子灏那般年纪的弟弟,还没看过这个世界一眼,就在棍棒下化作了血水流掉!
好个徐丽萍,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苏墨染猩红的眼眸,仿佛看到屋内有两名孩童在玩耍嬉笑,画面温馨可人,然而两名孩子却是越走越远!
前世,被下毒无法生育,导致苏墨染被扼杀了成为母亲的权利,本该属于她的孩儿,在那些人的残害下无法来到她的身边,如今连她的弟弟,都被残害致死,苏墨染心底的愤怒难以掩饰,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还有谁参与了害死我母亲与弟弟的计划中?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苏墨染周身空气如被凝固般,散发着阵阵寒意,眼底恨意怎么都抹除不掉!
提起这事,孟姨娘好似陷入了回忆中,久久不曾开口,见苏墨染早已蒙上恨意的眼睛,心中害怕,嘴唇蠕动几许,最终没了声音。
苏墨染一声冷哼,瞧着孟姨娘的眼神如利箭。“孟姨娘不肯说,是想维护谁?还是孟姨娘也参与了其中,所以不便多说?”
孟姨娘被那冰冷恨意吓得匍匐在地,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紧咬唇瓣,细想一番,这些年来母女两所受的委屈,若那人有情她何苦沦落到依附大小姐的地步,痛定思痛,孟姨娘战战兢兢的说道:“夫人临死前,曾找过奴婢,交代奴婢转告大小姐,小心徐家与、相爷。”
闻言,苏墨染双手猛地握成拳,眼中的怒气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接到云氏的信时,苏墨染曾怀疑母亲的死是否与苏熙祥有关,如此看来,真正看得透彻的是她的母亲,她了解所有,却一心爱着那个纵容姨娘为害,迫死她亲子,害她家破人亡的男子!最终落得惨死,连女儿也将一生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