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走的是官道,众人的兴致都不高,傍晚在山口前的一个驿站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车队一早就出发,太阳刚刚升起来,就已经进了山,树木渐渐繁盛,景致也一下秀美起来。
在车里憋了一天的贵女们立刻按捺不住,一个个全嚷着要弃车换马,车队便停了下来,等她们换好了再上路。
阮烟罗也挑了匹马,正往马上爬的时候,忽然南宫凌的那匹墨墨偷偷摸摸的从后面溜过来,到了附近,对着阮烟罗的马猛的眦了下牙。
它虽然被阮烟罗欺负的很惨,但毕竟是马中之王,阮烟罗这匹马不过是匹普通的御马,哪里经得起马王的威吓,当场就窜了起来。
阮烟罗此时将上未上,半个身子还悬在空中,手也只是虚握着马鞍,一下就被马甩飞了出去。
“郡主小心!”兰月一声惊呼,飞身便往阮烟罗扑去,兰星亦毫不落后,同时扑往阮烟罗落下的方向。
这下变故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能救她的南宫凌南宫瑾卫流都离她有几辆车的距离,而近在咫尺的杜安仁和几个官家贵公子又根本没有救她的打算。
阮烟罗身体从半空重重坠落,幸而兰月兰星刚好赶及,双双伸手接住她。
阮烟罗落下的冲力太大,三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虽然没有受伤,却是灰头土脸的狼狈到极点。
“烟罗郡主功夫不错嘛,这招懒驴打滚使的可真好。”杜惜文和阮烟罗乘一辆车,本就离她极近,此时看到她这么狼狈,立刻幸灾乐祸的出言嘲讽。
听了她这句话,周围的公子贵女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瞄着阮烟罗,显然觉得杜惜文那句话说的形象至极。
然而他们的笑声还没有落下,三道人影快速分开人群,齐齐冲到阮烟罗身边。
“有没有受伤?”几乎是同时,这三个人问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南宫凌的微凉,南宫瑾的霸道,卫流的清和。
三个不同的男子,三种不同的语气,却无法掩盖话语中一模一样的担忧。
周围的笑声倏然而止,杜惜文的得意瞬间僵硬在脸上。
天曜和南楚加起来最出色的三个男子,竟同时对一个女人表达着他们的关心。
而这个女人,本是所有人最不屑的。
梅安仁挑了挑眉,目中闪过一道微光,这个女人不简单,竟能让南宫凌都对她另眼相看,看来他妹妹要想达成心中所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们伤到了吗?”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阮烟罗先问身边的兰月兰星,确定她们没有受伤之后,才抬起头望向面前三人。
目光缓缓扫过,阮烟罗讥刺开口说道:“凌王要管自己的马,瑾王要管自己的妾,恐怕都要忙,烟罗就不劳烦二位了。”
将手伸向卫流,轻声说道:“可以麻烦卫流皇子扶我起来吗?”
眸光中隐隐跳动,含着狡黠又欢喜的笑意。
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手伸向卫流,可是却偏又叫别人什么也说不出。
卫流眼底化成柔柔的清波,这个女子聪慧的叫人无法不喜爱。
坦然的伸出手,握住阮烟罗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阮烟罗看也不其余的人,对卫流笑着说道:“听闻卫流皇子骑术不错,可要照看着我些,我可不想再摔下去。”
卫流柔声说道:“这是卫流的荣幸。”
“那就拜托卫流皇子了。”阮烟罗说着话,竟是一路与卫流并肩离去,看也不看其余的人。
南宫瑾面色铁青,瞪了杜惜文一眼,转头便走。
杜惜文被南宫瑾那一眼吓的面色雪白,身体都忍不住发抖,然而看着南宫瑾头也不回的离开,心底的委屈却又控制不住的翻涌而来。
这么多人在这里,南宫瑾就这样走了,分明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她就是不受宠,他就是不喜欢她。
这让她的脸往哪搁,以后又该怎么在这些人面前自处?
她觉得周围那些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都在嘲笑她可怜她。前一秒还在讥讽别人,可是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抛弃。
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杜惜文掩着脸跑回马车。
那些公子贵女们还围成一堆,南宫凌扫了一眼,那目光并没有刻意的冷厉,但众人就是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子里生出来,一个公子哥反应的快,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风景。”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连忙是呀是呀的应和着,打马四下散开,车队赶车的赶车,警戒的警戒,片刻间便恢复了正常秩序。
墨墨低着头,跟着那些公子贵女的马偷偷摸摸的往外溜,眼看就要溜到路边上了,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往哪儿溜?”
听到这声音,它立刻认命的站住,刨了几下地,转回来讨好的看着南宫凌。
它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那匹马那么不经吓。
南宫凌似笑非笑的看着它,脸上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迹象,墨墨却一下绷直了四肢,完蛋了完蛋了,这下真的惹到主子了,主子不会又喂它吃那种药吧?
“井潇。”南宫凌叫了一声,井潇立刻出现,他是南宫凌身边挂了名号的首席侍卫,这次出游由南宫凌主事,他自然要跟在身边。
“王爷有什么吩咐?”他问道。
“我记得你跟我说还少一匹驮货的马?”南宫凌问道。
井潇郁闷,他几时说过这种话了,皇家出游向来准备的足足的,怎么可能缺东西?
不过既然南宫凌说缺,那自然是缺的,于是立刻点头说道:“是缺一匹。”
“现在有了。”南宫凌说道:“把那匹拉过去。”
井潇转头一看,身高腿长,体形健壮的万马之王墨墨正一脸悲痛欲绝的望着他。
它是万马之王,万马之王啊!
它那个狠心的主子,居然让它去拉货,和那些驽马一个待遇,这让它颜面何存?
“它吃的太多,该减肥了,多给它驮点,不用客气。”
南宫凌吩咐了一句,面无表情的走开。
墨墨对南宫凌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跑又不敢跑,只能哭丧着脸任井潇把它拉过去,又放上重重的货物。
呜呜,主子,你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