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轻舞醒来的时候,后脖颈还在痛,眼睛睁了睁,半天没睁开。她先让自己静了一会儿,脑海里很快清晰的闪过昏迷前的那一幕。她重生之后,信任的人不多,岚白算是其中之一,其二就是师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岚白会对她出手。
可是,为什么?
眼睛适应了之后,她依然没睁开眼,她能感觉光亮在眼皮上跳动,身边有人,沉稳的呼吸淡定从容,而且内力雄厚。车轱辘的声音从身下趴着的狐皮下传来,身体轻微的晃动,楼轻舞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在马车上。
她这才睁开眼,先是用手遮了一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手脚未被束缚住。
等适应了光线,楼轻舞才看向马车里的另一个人。男子脸上戴了面具,眸色极深,身材高大,即使马车里很宽松,他的存在让马车里的空间少了很多。楼轻舞慢慢撑着狐皮坐起身,身体虚软,她撑了几次才勉强倚着马车坐起身,探手检查了一番,自己果然被下了软骨散。
很普通的药,平日里对她来说,丝毫看不上眼。
可没有解药,就算是这样普通的药对她来说,却成了威胁。
“你是谁?”她的眉眼落在男子的面具上,半晌,目光向下一移,落在一处,虚眯起了眼:“是你。”
男子诧异地挑挑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腰间,那里挂着一枚玉佩,上面的一个“淳”字,刚好暴露在楼轻舞眼底。他扯了一下嘴角,冷峻的脸上带了两分淡薄的笑意:“倒是我自己不小心了。”顿了顿,继续道:“多日不见了,夜王妃。”
楼轻舞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我们刚见过不到十日。”
“可对我来说,却是等了很久。”男子深深在她脸上扫过,才抬起手,慢慢掀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冷酷的脸,赫然正是两次救她于危难的韩于淳。
楼轻舞淡漠地抿了下唇,开门见山:“蛮王抓我,想做什么?”
蛮王两个字一出,韩于淳愣了下,随即笑开:“夜王妃果然聪慧,也不枉孤废了这么多的心思引你上钩。”
“蛮王可真有心。”楼轻舞嘲弄地睨了他一眼:“为了抓小女,竟然隐忍了这么久,不过,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说服岚白的?”以岚白对她的忠诚,她绝对不相信她会轻易就背叛她。
“这……就等夜王妃有机会见到她的时候,亲自问了。不过,孤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猜到孤的身份?”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他堂堂南蛮的王会出现在东昱国的都城。
楼轻舞身乏,倦怠地闭上了眼,“韩于淳,淳于寒,这会儿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再猜不到,就真的死的不冤。”因为她是蠢死的。只是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才大意了,从岚白出事,直到发现夜姬不正常她只察觉到了怪异却并没有多做怀疑,因为太过自信,所以才败得这么惨,也不冤,至少这一次算是一个教训了。
她现在只是担心师兄得到她失踪的消息,会不会……
淳于寒望着楼轻舞的眸色极深:“你倒是可以放心,孤抓你来,不会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好说。”
楼轻舞没有睁开眼:“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可不认为堂堂一个蛮王从不认识她会专程跑到京都只是为了抓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楼轻舞也就没再问,耳边听着马车轱轱而动的声音,心底却莫名烦闷了起来:“我们离开京都几天了?”
淳于寒道:“一天一夜了。”
楼轻舞:“……”她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突然感觉到淳于寒靠近,楼轻舞眸色深了几分,“你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你这张脸太过显眼,帮你易容一下而已。夜王妃,应该不介意吧?”
楼轻舞嘲讽:“我介意蛮王就会不动手吗?”
淳于寒并未出声,可那意思已经显而易见。楼轻舞也懒得争论,她现在受制于人,除了暂时自保之外,想要在这人手里逃走,恐怕极难。别说这人能够忍了这么久才动手这一点,就不可小觑。更何况,从记忆里的消息来看,淳于寒好勇斗狠,却又骁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是个将才。而且,从现在来看,除了好勇斗狠,恐怕别的都符合,更何况,他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
如今静观其变才是上上之策。
她虽然闭着眼,却能感觉到淳于寒的手指在她脸上游移,不多时,一张轻薄的人皮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
被抓走她并不怕,她担心的是,师兄和千面不会想到自己到底是被谁抓走的,毕竟没有任何人知道蛮王来过这里。以淳于寒这么缜密的Xing子,恐怕早就把那些蛛丝马迹都销毁掉了,如果只是凭空想象,根本难以想象,而唯一能够得到消息的,恐怕就是夜姬了。
只希望,夜姬能够开口,如果她不说……
楼轻舞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对夜姬干净杀绝。指腹不经意落在肚子上,她现在除了担心师兄的状况,就是这肚子里的孩子了。淳于寒现在很明显想把她带回蛮族,从京都到蛮族,一路行来,恐怕至少要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只希望孩子不要出问题。
淳于寒给她戴了人皮面具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到了正午时分,马车还在郊外,他拿出一些干粮,递给了她。楼轻舞睁开眼,接了过来,可只吃了两口,就觉得胃里不舒服,不愿意再吃。
淳于寒看她的确不舒适,就把她手里的干粮接了过来,拿过水袋给她让她喝一些水,楼轻舞勉强喝了两口之后,等把水袋递过去的时候,发现淳于寒竟然拿着她刚才吃了两口的干粮吃了。楼轻舞的眉头皱了起来,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淳于寒冷酷的脸转向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口干粮,冷瘫着脸收回目光,直接扔进了嘴里,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