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岗位并不适合娟子,一是我认为她年纪太轻,二是不是会喝酒,三是不够老辣,我并是不看好娟子这次面试,陪他来到山海,坐在会议室里排队等面试。工作人员按人头发放着面试表,要求工整填写清楚后交上来,按交表次序带表格进去面试。为了陪太子读书,我只好随意的填了几格,找了个理由并没有上交,和娟子两人躲在会议室最后边靠后门的角落里。娟子的表格交的比较晚,排号自然也靠后,她有点小紧张,不停的在手机上查询山海的信息。而我则悠闲的坐在一边顺手把报名表翻过来,开始作画。
会议室里到处挂着山海近几年的丰功伟绩,荣誉证书、领导莅临考察的照片、还有就是企业老板和各级领导的照片。我深不以为然,甚至感觉这是乡镇企业的风格,什么年月了还挂这些老土的照片。不过老板江山确实很年轻,30多岁,剑眉大眼,英气逼人,黑发浓密,特别是那深遂的眼睛,波澜不惊,我只觉得在企业里到处张贴自己的照片,这个男人一定是极其自恋。
娟子被叫了进去。
我瞟了一眼墙上江山的照片,随手用笔画了起来,江山的特点很鲜明,尽管是照片但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着照片画像是美术专业的基本功,我只看了几眼,就草草勾勒出江山的侧写,江山的目光是深遂中带着锐利,挺直的鼻梁,厚厚的嘴唇,分明的棱角,茂盛黑亮的头发,这么英气的男人没当明星而当了企业家也真真浪费了这张脸,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做拼命三郎。每一个做画的人完稿后习惯性的会在画作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我也有这个习惯,只是今天我签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大笔一挥签了个自恋狂。鬼知道我为什么会写这三个字,如果有后悔药可吃,多少钱我也得去买一片。
“眼睛画得挺像,嘴唇好象有点厚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不知什么时候从我的头顶传下来,吓了我一跳。我突的站起来转过身,差点撞到此人的下巴上。来人高了我一个头,烟灰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衣,深遂的目光中带着探寻之意,挺直的鼻梁,性感至极的嘴唇,十分钟前我还在想,这样的一张脸没去当明星真可惜了,谁曾想十分钟后,这张极具诱惑的脸就鬼使神差的出现在我的身后——那就是山海集团的老板江山。
我脸刷的红到了耳朵根,急忙把刚画的画藏在身后。真要命,我为什么会写自恋狂三个字,无语问苍天。
“你是来应聘的?”江山好奇的问我,并四下看了一下空荡荡的会议室,因为娟子是最后一个进去面试的,工作人员也在她进去后,收拾物品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自然就放忪了注意力,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一个人,站了多久,我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他没看到那三个字。
“嗯——”我犹豫了一会,显然他没理解我后面的尾音,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是陪别人面试的,我怕给娟子减分,因为这种独挑大梁的角色,还要拉个同伴来面试实在是缺乏独立性的一种体现,所以我犹豫的嗯了一声。
“你的报名表呢?”江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真要命,我急得鼻子尖冒汗,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背后让我涂鸦之作的表格是不是该交给他,可是显然他是这个地盘的主人,我似乎找不到什么拒绝的好理由。我极不情愿的把填了几行的表格递交给江山。
他拿起报名表,看了看,吃惊的间我:“你是上海交大的?咱们可是校友!”瞬间神情缓和了不少。
我揪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来,赶紧套了个近乎:“江师哥好!我是媒体与设计学院的。”
我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不要与我计较“自恋狂”的事。毕竟在背后主观意断的随意评价一个企业家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关系拉得不错。”显然他识破了我的小计量。
“你的父母家庭情况怎么不写?”他好奇的问道。
这是在我父母双亡的第一个月里,有人忽然无意间触碰了我的伤口,我觉得自己象当头一棒,眼泪不知为什么说来就来,我的头低得更狠了。
“你是外地的?不对啊,身份证号是本市的?”江山显然有点刨根问底。
“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咬了咬牙,终于忍住没让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掉出来,同时我也狠狠的瞪了江山一眼。
许是看出了我的眼泪,气氛一时相当尴尬。
“抱歉……你是来应聘哪个岗位的?”他顿了顿,略带中音的声音温和地问道,想是刚才对自己的唐兀有些愧疚。
“我……不是来应聘的。”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实诚的回复了他。只是现如今的年头,实话实说却总被人当成谎话,显然他又误解了我的话。
“你刚才也骂我是自恋狂了,我也说过报歉了,咱们就算是扯平了?”他带着一脸歉意,显然误解了我的真言,以为我是因为刚才他的问题得罪了我故意说不是来应聘的。也难怪他误解,这山海集团招聘刊登了几天的报纸头条广告搞得全市尽知,应聘的人每天排大队,不说万里选一,也是真真的千里选一。而我又拿着报名表坐在面试的会议室,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不是来应聘的,是谁也不会信啊。我叹了口气,自从父母去世后,我学会了叹气。一字一句淡淡的说道。
“我,真的不是来应聘的!”话音刚落,娟子从面试的房间走出来,边走边说:
“方华等急了吧?让你陪我坐了一下午,走吧,晚上咱俩去步行街上的和记吃煲仔饭吧?”
由于江山站在会议室的后门外面,我站在会议室的后门里面,刚面试完的娟子并没有看到江山的存在。但是娟子的话恰到好处的为我证明了我的确不是来山海面试的。
“其实你很适合来山海的设计部,于刚那地方不适合你。想对一个人下个准确的定论,必需要先了解他,我希望我能亲自向你证实,我到底是不是自恋狂!画像画得很好,我收下了。”说完便转身消失在走廊里。
于刚是我的前任老板,西安市知名四星级克里丝汀酒店的老板,于刚对于秘书的理解就是打卫生、整理打印好文件、把他的意见或指令分毫不差的传达到位,并不需要我有什么发挥的地方,只需要按照他设定好的轨迹走下去便可万事大吉,所以这个岗位除了十分拴人,时刻要守在于刚的办公室外,听他发号施令并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和我所学的传媒和设计更是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之所以能当上于刚的秘书,除了我有个唬人的文凭外,还在于简单、听话,多少还有那么点气质,坐在这个四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旁边,至少形象上不会太丢人。
“你和谁说话呢?”娟子好奇的问我。
“一个山海的工作人员。”我并不想和娟子讲解刚才的奇遇,我一不想刺激她;二不想向谁炫耀一大群面试的排了一下午的队都没见到山海老板一面,而我一个“陪太子读书”的闲人却幸运的遇到了山海的正主江山;三是自从父母过世后,我真的是变得少言寡语;四是我并不认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老板和一个素未谋面人的闲聊会有多认真,所以我真的不想多费这个口舌。
有句话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第二天我接到了山海集团人事部的电话,通知我到设计部上班。我突然觉得,昨天的懒省事造成了今天的费事,不知道得费多少口舌才能和娟子解释清楚为什么她去正经面试了没结果,而我这个陪太子读书没面试的闲人却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山海。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娟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