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宇的眼睛瞪的跟鸡蛋那么大,他怎么会相信眼前这五张存折上居然有一个亿,而且还是十五年前的存折?
但从开始周天宇就觉得这不是个一般的老人,没想到这人居然当过牡丹江市建委的主任,而且后来自己还开了那么大的公司。这些钱是一个人当领导的时候留下的,但老人这是想干什么?
看到张家刚又陷入到晕厥状态,周天宇马上拿来水,抹在老人的胸前和额头,轻声说:“大叔,你觉得怎么样?”
张家刚由于过于激动,头就有些晕眩,慢慢的好转过来,看着周天宇,手摸着周天宇的手说:“哦,没关系,我自己不去死,暂时还死不了。”周天宇说:“大叔,你有这样多的钱,一定要好好活着啊。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我能办的事情就跟你办,不就是那个儿媳让你不高兴吗?咱就当没有这个人。”张家刚的眼睛里喷着火说:“一个人要是不报恩也不报仇,他活的还有什么意思?我那么多的财产都让那个该死的女人弄去,可我……”老人流下了眼泪。然后有深情地看着周天宇说:“你看,我现在就是这样,这就说明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了,但是你要好好的活,而且好要活出个样子。我本打算让这笔钱就跟着我一起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是今天遇到了你,也是你命中有这个福气啊。”周天宇身上一激灵:“大叔,我怎么能?”
张家刚摇摇头说:“我过去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有求于我,他们为我做这个,为我做那个,可是当他们知道我一个当官的人,手里没了权,一个曾经有钱的,现在没了钱,就没有一个人跟在多说一句话,而你是唯一不知道我过去干过什么,并且能保护我的人,这钱也活该有它应该有的用场。所以,你就拿着。”
周天宇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他紧紧地握着老人的手,现在说什么都是虚伪和多余,说:“大叔,这钱我收下,你也一定让那个女人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下场。”老人说:“你告慰一下我的亡灵,我也死得瞑目了,这个女人我想起她我就心痛。”周天宇举杯说:“我无法表达我心里的悲伤,大叔,来,喝酒。”张家刚说:“喝。”两个人一连喝了三杯,张家刚越喝越显得精神,周天宇就问:“大叔,你觉得我这个能不能干成点什么事儿,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真是够背运的。”
张家刚认真看了看周天宇,忽然慈爱地一笑说:“小伙子,你现在还愁什么,有我给你这么一大笔钱,你还怕没有好工作?再说你是个有官运的人,而且绝对在我之上,现在这点小事,还算个吊毛?你喝一个。”周天宇马上就喝了一个问:“大叔,怎么看出我有官运?大叔,比不瞒你说,你给我这样一大笔钱,我也算是有钱了,可我就是想当官,这是不是不好啊?”
张家刚说:“中国自古就是官本位的思想,不管怎么改,这个东西是不能变的,也变不了,这是藏在中国人的骨子里的东西。就说你,我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没有嘛?所以,一切都不要急,急就出大事。我儿子就是急着回家,在公路上车开的太快就出了大事。”
周天宇马上说:“现在的县委书记你认识吗?”张家刚说:“唐效义吗?他的岳父我倒是熟悉,可惜啊,被他的那个儿子气死了。”周天宇一怔问:“老书记的儿子你认识?”张家刚说:“其实,我跟东宁县过去的老书记陈永兴还是朋友,他跟我的年纪差不多。我也到他家去过,他有一儿一女,儿嫁给了唐效义,就是现在的县委书记,儿子那时在县里还是个小职员,但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地道。怎么,你也认识他们?”
周天宇说:“这个陈维新现在要进入东宁县的常委班子,我要想办法阻止县里这样的动作。”张家刚说:“你一个小年轻的,又没有什么职务,怎么能做到?”周天宇说:“我会想办法的。”张家刚说:“我这些钱不是好道来的,现在我也痛恨自己,所以,这些钱你如果搬倒几个贪官,也就洗刷我知道罪恶了。啊,人生苦短。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如果我死在你的眼前,请你就把我埋了,不用买什么墓地,就埋我这个老屋的院子里。谁也不让发现。我就拜托了。”
张家刚刚要鞠躬,周天宇马上把张家刚搀扶起来,张家刚对周天宇说:“记住我的生日,1940年6月28号。”周天宇忽然叫道:“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啊。”张家刚点点头说:“七十年前我出生在这里,现在我又回到这里了,记住我说的话,你要给你的人送来福气,你要给我的人送去灾祸。好了,我到我的院子里看看,你先慢慢的喝着。”周天宇马上站了起来说:“老人家,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今天我就陪你住在这里,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一会我再去多买点好吃的,给你过生日。”
张家刚唔了一声说:“就看出你是个不错的人,也有两下子,行,你先喝,我出去看看。”
张家刚出了屋子,周天宇看着那五张存折,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绝不能要人家这样一笔巨款,但老人就没了别的亲人,这还真的让他犯了难,想到老人的儿媳,周天宇的气愤就涌上心头,这个该死的女人,得到了老人那样一笔巨款,居然还把老人踢出家门。为了这个,他也要为老人出口气。
等了半天,也没张家刚回来,周天宇就出去看看到底是转到哪里了,院子还真不小,前面的院子里没有见到张家刚的身影,周天宇就来到院子的后面,这里长着几棵茂盛的榆树,粗大的枝条伸展着,挡住着周天宇的视野,周天宇喊道:“张大爷,你在哪啊?”周天宇寒冷几声,也没听到回答,周天宇感到奇怪,就在他往高处看时,一个晴天霹雳击打过来。
只见张家刚的身子高高地挂在一个榆树的树杈上,整个人还在微微地荡幽着,周天宇马上就笨了过去喊道:“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啊?”
用力地把张家刚放下,但老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周天宇禁不住嚎啕大哭。哭了足有一个时辰,才从悲痛中醒来,运来张家刚就是想死在这间祖屋的,也是自己碰巧遇上了他。
周天宇打来水,给张家刚洗了身子,然后在屋子里找到几件还算干净的衣服给张家刚换上。找来一把铁锨,在树下挖了个大坑,把老人下了葬,没有棺材,但也买不到这样的东西,只好草草地掩埋了这个生前辉煌,死后凄凉,而又极其富有的老人。在大院里呆到了黄昏,才悲痛地离开,他想,一旦自己安定了下来,一定给老人置办一个像样的葬礼。
周天宇装着张家刚留给他的五张存折,自己手里还有郝阳给他当工资的几千块钱,他觉得自己跟过去的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坐上公交车,没几站就到了拴马桩。拴马桩是个不大的村子,父母和哥哥周天齐住在一起,哥哥为了结婚新盖了房子,可新娘子还没娶到家,就是差点彩礼,哥哥的营生是在家侍弄十几晌地。推开家门,就看到妈妈在晾衣服,他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妈妈回身看到小儿子居然冒出在自己的眼前,高兴地说:“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就回来了?不是给什么书记开车吗?怎么没听见你的车声音啊?”
周天宇和妈妈亲热一番笑着说:“妈,今天我有时间,回来看看你,哥哥的彩礼还没凑齐吧?我是回来给他送钱的。”
妈妈怪罪地看着周天宇说:“胡说八道,你上班才几个月,怎么能凑够你哥哥那十几万的彩礼钱?”
周天宇笑着说:“妈,你就别管了,我把哥哥喊来,我现在就带他去取钱,让他今天做个美梦。”妈妈看着周天宇,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对周天宇说:“那你就给他打电话,可能你爸爸也和他都在地里呢。”
给哥哥周天齐打了电话,周天宇说:“哥,我到家了,你赶紧回来,找个车跟我去镇里银行取钱。”周天齐奇怪地问:“取什么钱?你有多少钱?”周天宇就笑着说:“那你就别管了,你那十万的彩礼钱是没有问题的,我今天就给你。”周天齐惊讶地叫道:“天宇,你不是有病了吧,这上班才……”周天宇打断了哥哥的话说:“你赶紧回来,现在去银行哈来得及。”
周天齐也听出了几分门道,就说:“好,我开着摩托呢,几分钟就到家。”挂了电话,又跟妈妈说了几句话,哥哥就回来了,爸爸是个话少的人,可看到小儿子开口就说要给哥哥拿出彩礼钱,就纳闷地说:“你什么时候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