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现在的调查情况来看,凶手不管是多大力气的壮汉,都不可能把一个成年男子杀死之后背到山上的,而且为了避人耳目,极有可能是半夜运尸,对路线早就筛选过。因此,经过激烈的小组讨论,警方给出了以下几种推测:一,凶手可能是合伙谋杀,再运尸。二,凶手极有可能是对周遭环境了如指掌的人。三,如果是单独作案的话,凶手就必须通过某种小型的运输工具来实现自己转运尸体的行为。无论是基于哪一点,都需要对曾经和秦二民工作,生活中产生关系的所有人进行一次更加严密的排查。
淑离距离回程的日子还有一周的时间,领导已经多次打电话催她回去,让她尽快录影。因为之前录播存好的几期节目都放的差不多了,观众都已经熟悉了她这张脸,期待着每次她都能带出新的故事来,因此,考虑到收视率的问题,淑离也一直处在高压的环境中,丝毫不敢放松。虽然这次还没结案,但是该跟拍的素材一点都不能少,今天,他们跟着胖警察一起,再次对秦二民的工地宿舍及周围散户进行了寻访。
此时的工人们正在汗流浃背的劳作着,他们远远的看到警察走过来,纷纷直起了身子,打了声招呼。
瘦警察小吴说:“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们干活儿了。我们已经跟你们领导讲过了,大家现在回宿舍一趟,咱们好好聊聊。”
院子的塑料棚下面,十几个工人齐刷刷的把手搭在大腿上,安静的坐着,很明显,他们都有些紧张。
胖警察用严肃但分贝不高的声音说道:“现在你们一个一个人进屋接受询问,外面的就不要交头接耳了,以免影响大家。”
大斌小声对淑离说:“这怎么越看越像审犯人呢。”
“少说几句。”
淑离的眼睛仔细的盯着那些工人们的脸,努力观察着他们的小动作,微表情。尽管,上次已经碰过一次面,可毕竟不如这种特别的场面看的更清楚一些。就像一群蜜蜂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每只蜜蜂的翅膀纹路都一览无余。
这些【蜜蜂】们大部分都在焦急的张望着,看来应是心心念念着自己工地上的活儿,过了二十多分钟,有的人开始抽烟,有的人开始小声的抱怨,还有的人在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家伙什,打发着时间。
大斌趁这功夫去工地上拍空镜头去了。淑离觉得口渴,便走到桌子旁,想从水壶里倒点水喝。
透过玻璃杯,她无意中看到了坐在后排的一个男子。他身材瘦小,低垂着脑袋,右手握着一根不易被察觉的长钉子,在地面上来回划着,那动作,竟然莫名有点像小志玩石头的样子。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询问,警察现场给每个人做好了一份笔录,然后又来到了工地宿舍对面,也就是山脚下的几个散户那里,一家一家走访。
因为都是庭院式的家庭,虽然装修很简单,但也好在有着北方农村小院的那种闲静和敞亮。
他们询问了两家,都说没跟秦二民以及工地上的人有过来往,也没在山上见过此人。直到问到了第三家的主人,一个姓陈的中年男子,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出了一些奇怪的事。
“因为我们平时呢,也不跟这些工人们打交道的,也不能说对他们有看法吧,毕竟我们都是几代人在这里住着的,以前铁路没修之前,我们都习惯独门独户的生活了,这些修路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们也不愿意多接触的。但是不久前,我在家喂鸡的时候,有个男的说是工地那边的,跟我借下我的小独轮车,我就借给他了。”
胖警察问:“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不?”
“那天天都比较晚了,我忙着干活儿,那个人长的不高,但是脸上脏脏的,带个安全帽,我也不没看太清他的脸。”
“他当时跟你说什么了?”
“唔,他说呢,工地上搬东西,缺个工具,就借一天,第二天肯定还我。”
“那还了吗?”
“还了,就在这屋里呢。”陈姓男子打开装着杂物的东屋的门,把独轮车展示给大家看。
“你看,他还我的时候啊,还特地给我清理了一下呢,车子都干净的反光呢,我都舍不得用了。我还想呢,这人也是个讲究人。”
胖警察指示了一下痕检科的同事,大家开始尝试着的找寻些蛛丝马迹。
大斌手里的摄像机在认真的运行着,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
这个看起来不大的独轮车,造型很轻巧,即便是淑离一个女孩子推起来也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但是不管是车盘还是车轮,都干净无比,除了磕碰出的些许凹痕之外,竟然散发出一种冷冷的光泽。
痕检科的同事依旧耐心的打着灯,细致的观察着每一个方寸间的细节。
“头儿!找到了。”
在车盘底部的边缘接缝处,一丝嵌在里面的,肉眼极易忽略的血迹,奇迹般的被保留了下来。
“收集好了,回去做比对!”
“嗯!”
“太好了!”淑离兴奋的双手握拳,振臂一呼。
第二天。
派出所的人告诉淑离说,小志的妈妈李红梅已经结束审讯回家了。淑离一大早就来到小志的家里,扣响了房门。
“在吗?李红梅?”敲了5.6分钟,还是没有人回应。
‘难道是先去接小志了?’淑离的心里嘀咕着,快速赶到了医院。
“小志!”
“淑离姐姐。”小志的表情有点呆滞。
“对不起小志,我好几天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淑离温柔的抚摸着小志的头和肩膀,然后四处张望着,却不见李红梅的身影。
“你妈妈呢?”
“妈妈一直没有来。”
小志慢慢的摇了摇头。
“哦......”
淑离停顿了一下,有些走神。
“姐姐,没事儿的。”小志反过来竟然摸了摸淑离的头发,脸上带着一种成年人通常才会有的敷衍式的假笑的表情。
夜色渐暗,医院的走廊又变得拥挤了起来。淑离坐在冰凉的座椅上,有些不安。她始终打不通李红梅的电话,也不能接小志回家,无奈之中,她只能先找大斌商量一下,眼下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