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幽暗的地界,没有光芒,只是虚无的黑暗,黑暗之中有一个人,他痴痴笑着,不时对那个被关押在牢笼里的水蓝色身影露出垂涎的目光,而那人却只安静的低头,跪坐在地上,一片宁静。
临沧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其中似乎蕴含了什么深意的目光让他不由得捏紧了双拳,可他还是在面上构建出笑容,像以前无数个日夜一样,往前缓步走去,然后在那人身前半步处停下。
“步沼,我来了。”他很想要对方给他一点回应,可是没有,对方脸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全副心神都在那个水蓝色的身影上,他咬了咬牙,压下妒火,仍旧笑道:“步沼,想得到他吗?”
步沼终于转过来,可眼神却依依不舍地纠缠在那人身上,但是临苍的诱惑勾搭,所以他最终还是把脸转了过来,对着他扬起了一个痴痴的笑容,道:“要,要他,要他,步沼要他。”
一次比一次更清晰,临苍心里纵然再忿恨不甘也不会把这些放在步沼面前,于是他笑道:“他有一个情人,步沼想要得到他,就先要解决他的那个情人,这样他才会死心跟你在一起。”
“是,是吗?”步沼似乎是在考虑临苍的话,在临苍忐忑不安的心情中,步沼扬起了一个大笑脸,道:“好,好啊,我要,亲手,杀了他那个情人。”
临苍嗯了一声,笑比哭还难看,说:“一定会杀死他的那个情人的。”
身在牢笼之中,处于识海的夭梨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实在没有力气去表示发寒地抖两下了。
只见夭梨随意披了一件外衣,自锁骨开始错落有致的红痕一直往下,令人遐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夭梨现如今一副承欢过度的样子懒懒地躺在洵桦怀里,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被狠狠蹂躏了一回的是夭梨。
“师父。”声音微哑,却不妨碍撒娇,带着些许委屈夭梨给了洵桦一个眼神,声音像猫爪子挠人心一般的令人发痒,道:“我腰酸。”
洵桦面无表情地放下调戏的手,认真地替自家徒儿揉腰,淡淡的说道:“在上尚且如此,若是在下岂不是去了半条命。”
闻言,夭梨轻笑两声,声带震出微哑带着磁性的笑声,道:“师父舍不得累着徒儿。”
“说的没错。”洵桦见到自家徒儿舒缓了眉头便知他是舒适了,于是用手把自家这诱人的徒儿牢牢圈在怀里,难得温情的把脸贴在他发上,淡淡的说道:“正因如此,吾不许你出任何事情。”
说得夭梨笑了出来,自家师父是个耿直的人,连累着都不许,更何况别的了,黑黑的眼里勾了一抹得逞的笑意,师父终于是牢牢掌握在手中了,想想当初那个不懂爱的人,嘴角就忍不住扬起,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十万八千里以外,青篱略带忧郁的喝着茶水,不时往夭梨所在位置瞄一眼,然而神力笼罩什么都看不到,叹了口气,道:“本尊都吃撑了又饿又吃撑了,怎么小狐狸还没好,男人中的男人吗?”
知道真实情况的景尚轻咳一声,道:“你是不是忽略了吾神?”
“本尊当然知道啊。”青篱瞥了景尚一眼,又回去自己的忧郁,道:“本尊只是有点担忧小狐狸了,毕竟神灵活了不知道到多少年,这些年积压的欲望唔……小狐狸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啊。”
沈执音带着趣味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道:“究竟是欲望战胜了理性,还是理性控制了欲望,端看神灵对他的重视程度了。”
两人当即闭嘴,神灵的重视程度见识过一回就够了,再来几回他们也可以烟消云散了。
“来了。”君渊忽的开口,抬头看向不远处飞来的两人。
唔,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众人一致的想法,不过转而又想到了神灵,对方挥挥手创造世界的能力让他们默了默,正常是应该的吧。
“否认无妄海的存在了?”渊羽正中红心,看到夭梨苦了的一张脸,抿了抿唇,道:“慢慢来。”
“哎,我怎么否认一个真实存在并且我经历过的东西呢?”夭梨忧愁了一下,忽然眉头一皱,道:“外面来人了,我出去了。”
这是一处安静的牢笼,感应到人的到来,夭梨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看到来人倒是惊讶了一下,抿了抿唇,道:“步沼神志不清,你竟也放心将他带来。”
临苍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如果不是怕占了下风,他定要冲上去揪住这人的领子,狠狠地骂道,妈蛋要不是你,我会迫不得已带步沼出来吗?肯定不会啊!
好气哦,但还是保持微笑,临苍面上维持着风度,拂袖开了牢笼的锁,然后带着步沼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地上风华不受尘俗侵染的夭梨,咬牙切齿了一下,道:“步沼想来看你而已。”
“哦。”夭梨从容地起了身,白衣一身纤尘不染,淡淡的看向步沼,身为命定的创造者,夭梨轻而易举看出步沼只余三魂,神志不清,挑了挑眉,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步沼。”
步沼痴痴的笑着,眼中只有痴念,道:“阿楠,我,喜欢你。”
“呵,痴念。”夭梨笑了一声,风华绝代,他只看了一眼临苍,道:“走吧。”
这般豁达,虽然从之前这个无畏地投入到无妄海就应该知道,可是之前是个精致的孩子,现在却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令人心神向往。临苍心中也不由升起了这样的想法,复杂地看了夭梨一眼,认真的在前面带路。
光着脚走过一段烈焰似的路,还好这身子不惧炎寒,夭梨淡淡的跟在临苍后面,难得的有些纠结,不用看他都知道前面的那个眼神都黏在后面的那个身上,然后后面那个一直都眼神灼热的盯着他,以至于前面那个还分神给了他几个狠辣的眼神。
阿爸喂,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存在?夭梨默默地在心里哭诉,师父你安排命运的时候是不是睡着了?怎么徒儿总是这般倒霉。
“命运是天道自我衍生的。”洵桦淡淡的说道:“与吾无关,不许误会吾。”、
怎么莫名听出了委屈怎么回事,想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神多了一丝控诉与委屈,夭梨抖了抖,算了,难度太大,想象无能。
就在夭梨这么想着事情的时间里,临沧已经带着他到了目的地,前面一片漆黑,却能够听到隐隐的水声,感应到略微熟悉的气息,夭梨勾唇,道:“临苍你确实是个天才,这可是吞噬一切的无妄海,你竟能在此处弄出这个来。”
“过奖了。”临苍淡淡的说道:“再怎么天才都比不过你这只天骄狐狸,既然知道了这是什么,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带你来的目的了吧。”
“那么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动手?”
黑眸中凌冽一瞬,转瞬散去,夭梨一笑,道:“这片天地我为主,哪有让客人麻烦的道理,我自己下去。”
往前踏了两步,往下时脚底金莲徒生,夭梨踏着金莲往下走去,从脚开始,接触到微凉的水,似乎是因为吞噬的本能,带来些微的刺痛感,不过对于现在这具创世神的躯体来说,还能够忍受。
水到腰的时候,夭梨回头对着临苍一笑,曾为九尾狐,如今却是树精,一身梨花淡香,冰骨风华,回眸一笑如斯倾情,震撼了两个人的心灵。
等临苍回神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像之前在牢笼里一样,跪坐在水里,闭上那双阅尽世事如今透着淡然的眉眼,恍惚想到数十万年前,那人还是只天真的小狐狸的时候,他们偷来的酒,如斯美味清香,如今想起来竟也不由吞了吞口水。
“阿楠……”后话被吞在肚子里,临苍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没了退路,叹气,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然而这个在末尾让临苍觉得惊艳的人却在识海里被骂了狗血淋头,夭梨可怜兮兮的向自家师父扑过去,结果成功得到世间唯一的真神大人的白眼一枚,坐在原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夭梨觉得自己好生可怜。
其他人一致瞪过去,我们觉得我们更可怜!刚刚从死的梦境中活过来,结果现在又要死了!
夭梨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理论上来说我已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看到其他人一瞬亮起来的眼神,夭梨刻意拖了一会儿,直到师父大人又给了他一个‘平淡’的眼神,他才笑着说道:“不过这个办法要你们都帮忙才能生效,怎么样,帮不帮吧?”
青篱鼻翼动了动,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狐疑地看了一眼夭梨,道:“你先说是什么办法。”
“好啊。”夭梨坦然的说道:“其实是我方才想起来,因为之前天道欠的太多,最后就给了我一个免疫的东西,所以我被无妄海吞过一次,神魂里带上了无妄海的属性,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你们在的话,无妄海对我应该不会有什么效用才对。”
“你想骗我们离开?”青篱一脸‘才不相信你’。
夭梨失笑道:“信不信随你,不过你可以想想之前我的表现,就像那个弑神阵,应当知道我没有说谎。”
其他几人看了夭梨一眼,然后撇开夭梨凑到一边商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