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好友,怎么一大早就待在我房里,痴痴的看着本君?莫非是对本君有所意图?”夭梨方醒,揉了下眼睛就挑眉,道:“可惜本君名花有主,否则必然对得起好友的一片痴心。”
青君掩去眼中神色,温润笑着看夭梨,道:“一大早说这些荤话,若让帝宫听到,他可得多伤心了?”
“唔。”夭梨抱着被子蹭了会儿,然后坐起来,两条腿盘着看青君,认真的说道:“才不会让师父伤心,日后也不再提这些话了,是我放肆了,那如此说来,好友寻我到底有何事?”
这般……青君心中一沉,虽然早有预料,可不想是如此的坚决,面上没有显露,道:“好友是打算在我这儿赖上一辈子,还是怎样,这小胖鸟,日日出去给你寻补药,眼里心里半分没有我这主人。”
说到后来,眼里竟多了几分笑意,夭梨看青君,努力睁大眼睛以示无辜,道:“好友这是说的什么话,青鸟他内心底自是向着你的,俗话说得好,情不外露嘛,待到哪一日你我敌对,他必然也是要携天炎以对我的。”
“这话就说的严重了,如何说我才是你坚强不可抗的后盾呢?”青君笑了几声,松了语气,道:“如何,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天人两界,碧落黄泉道,妖世,还是……地界?”
“我屠戮了天界那么多地方,天界早已无我的容身之地,至于人界……有许多的秘密我都不知道他们何时起就被埋在那里,暂时应该不会去,而刚刚有了不好记忆的碧落黄泉道、妖世,我也不想去。”
说到最后,夭梨看着青君笑,道:“我从未去过地界,不过小白老黑是地界的人,此番……我也是心有愧疚,若非因为我,他们又怎会如此,我想带他们回去,便是偷眼看几眼亲者,也是我赎罪吧。”
“好友可知去往地界的方法?”青君问。
夭梨伸手指了指脑袋,笑道:“脑中古卷阅天下,无有一鲜我不知。”
依你身份,自然无你不知。青君想着,又道:“那好友准备何日启程?”
“自然是……此刻。”说着夭梨挑眉看青君,对方眼里的惊讶并未错过,笑道:“好友都这般催我了,我还不走吗?此番无需好友跟着了,我就先行半日,这道灵符灵力耗尽,也快散了,于是……叨扰好友这么久,便只有以此物相赠了。”
话说完,灵符亦消散,一枚玉佩落到了青君的手上,看着那枚玉佩,眼里的神色闪烁不明,这个东西轻易地给了旁人,如果不是太过愚蠢,那就是……夭梨,你的心思为何忽然让人看不透了呢?
地界,是世间极寒之地,三界之中,最为冷漠的一处地方,夭梨自生来还从未去过,夭梨坐在天阁院子里的梨花树下,看着小白和老黑瘫着的脸,笑了两声,见他们还是那样一副死人脸,只得稍稍认真了些。
“你们也别这样看着我嘛。”努力地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可爱,道:“作为你们的君上,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你们,不过你们放心,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我是不会告知你们的亲者的。”
小白和老黑还是那样,不过小白这性格嘛……绷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气鼓鼓着一张脸,坐到夭梨对面,道:“君!上!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做什么了?”这样的小白……好可爱,好想伸手去捏脸啊,夭梨想着,面上却一脸无辜,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家乡是如何的,也想知道你们的来历,作为一个主子,我只知道你们来自地界,小白老黑,我……好失职的说。”
好像伤心欲绝的样子,君上你这般姣好的容颜,成年男子的身材,做着这样的表情,真的好吗?小白和老黑不约而同地想着,然而看到夭梨这副样子,算了,这般的主子一辈子也就能遇上一个,勉强勉强饶过他好了。
“既然君上已经决定了,属下也不赘言。”老黑坐到了小白的边上,道:“不过有几事要同君上言明。”
夭梨点头,认真的看着老黑,道:“说。”
“地界有许多不言的忌讳,君上言行举止向来不顾忌,是以要注意,第一,地界之人除非他主动说出姓名,否则不要问,第二,不要随意看他们的眼睛,第三,少言,言多必失,第四……”
看着老黑侃侃而谈,貌似还有很多的样子,夭梨的脸多了一些苦恼,见老黑还要再说下去,不由摆手,道:“停停停,怎么你们地界事儿这么多,还有多少?”
“若是帝宫,我只会说三条。”老黑眼里慢慢的不信任,道:“君上平日里的行为太过放肆了。”
“好的吧。”夭梨低头,神情悲愤,道:“你说吧,我听着。”
天阁之中,向来寡言的老黑侃侃而谈,夭梨却只能听着,并分神控制着天阁穿梭空间地域,往地界行去。
地界,挺起就很是阴暗的样子,实际上也是阴暗,地界没有妖世一样的大门,只够通过特殊的方法穿到里面,到的时候着实令人惊讶,天人两界的天与地的样子都是非常相似的,可地界不同,在这里仿佛与外面反了一反,黑色的天空是为白日,阴寒苍白的月挂在天上,但这确然……是早上。
“这边是地界了……”压低声音,夭梨看着眼前这一片枯木林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其实方到地界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因为这里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竟将他一身修为锁尽,只留了……一些不属于他的力量。
老黑也没想到不属地界的人来到地界会有这样的副作用,是以……保护君上为要,和小白一同出来了,却是戴了面具,看了夭梨一眼,声音同样低,道:“需得去招魂处办个身份,日后才能在地界内自由走动。”
夭梨点了一下头,随老黑一同往枯木林子里走去,耳边想着好似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阴风阵阵有些寒凉,此处真是诡异至极,夭梨紧了紧衣裳,怪不得小白老黑这般了,如人间传说中的勾魂使者,看来这整个地界都是勾魂使者。
招魂处在林子的中间,要走上好一段了路,小白和老黑并没有因为回到家乡而放松了身心,反而比在外面更加谨慎,传说中的地界,可不是个善处,这里没有比妖世好上多少,真的。
“咿呀哈哈哈,好生嫩的三个灵魂。”一道尖利的笑声响起,一团黑雾卷过三人,来又去,反反复复掀起三人的衣摆,声音不断扰乱着三人的心志,道:“大爷在这儿好几千年了,难得看到几个实诚的娃娃,不如跟了我吧,随我回去,不受那招魂处的人刁难。”
这一听就不是好人,夭梨连白眼都懒得给这一团翻,正要出言讽刺,肩上却多了一只手,是小白的,只见小白伸了食指在唇前,对着他摇了摇头,夭梨心领神会,虽有疑惑,却暂不言说,只是闭紧了嘴,不再有说话的意图。
“哎哟。”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位姑娘,倒在地上,娇娇呼救道:“这位公子可来救救奴家了,奴家的脚扭伤了啊,公子,公子来帮帮奴家吧。”
这个有点儿长进,就是如果那腿再凝实一些就好了。看到这位呼救的姑娘口中扭伤了的脚,夭梨撇撇嘴,谁信了谁就是傻,你的腿跟烟雾一样飘着呢,当人眼瞎了是吧,扭伤,我把你转一圈,都没有看出来那腿扭在哪儿了。
“咳咳,小伙子啊,老婆子身上的木柴重了些,看你面相也是个体贴人的小伙儿,帮老婆子背上一背好不好啊?”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老婆婆,却好似看不见小白和老黑似的,直直的冲着夭梨来,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对于这个重,夭梨有些怀疑,好歹也要多一些,三两根木柴说重,这个肯定没有常识,直直的看着前面小白和老黑,理都没有理这位老婆婆,夭梨继续往前走去。
接下来的路愈发阴寒,也安静了许多,夭梨却是抖了抖,有点冷,前面小白和老黑的背影不知为何越来越远了,自己的脚步也越来越重了,眼睛眨的有些累,动作都变缓了,可是意识不觉奇怪,只是继续自己的前行,忽然,耳边多了一人的声音。
“阿梨。”
师父的声音,夭梨一下子清醒,看到面前站了一人,正是阔别已久的言磬寒,他还是那般淡着面色,眼下却有一片淡淡的青黑,好似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然而他看着他,眼里是微温的情意。
“阿梨,怎么出门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师父。”言磬寒淡笑着走上前去,走近夭梨,替夭梨拂去肩上落花,道:“怎么这般傻傻的看着,不认识我了?呵,看来出了一趟远门,人就傻了,来,跟师父回去,师父给你做些好吃的。”
做好吃的,师父给我做好吃的。原本有些挣扎的神色沦为一片痴,夭梨痴痴点头,痴痴笑着,好啊,师父做吃的,师父给我做好吃的。
小白和老黑本来在夭梨前方半步走着,然而背后的气息却越来越弱了,回身一看,却发现夭梨站在原地,目光无神,神情呆滞,心中一沉,赶忙到了夭梨身边,老黑一握夭梨的手,一把脉,
“遭了,君上心神被带走了。”
“那可如何是好!”小白要急的团团转了,踱了几回步,焦急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回来!”
“别冲动,你知道是谁带走了君上的心神吗?”老黑看着急得跺脚的小白,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闻言,小白瞪眼,道:“如何从长计议,不论被带走的君上如何,躯体一旦失了心神,三日之内没有回来的话,就会凝滞,最后成为盘古的一部分,时间这么紧,不趁君上方才被带走还好找的时候找回来,做什么从长计议!”
“你且冷静一些。”老黑声音忽的大了些,沉着脸道:“那人既然能够在你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带走君上,你觉得他是等闲之辈吗?便是我们追去了,也没有用,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将君上的躯体安顿好,至于寻找君上的心神,我们偷偷同君上签订的契约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小白稍稍冷静了些,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快去招魂处。”
老黑“嗯”了一声,一手将夭梨横抱起来,手按在夭梨的面上,替他凝了一副黑色面具,随后两人疾步行去。
先前为了将就夭梨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一步一步走,现在急起来,速度还是很快,不过片刻就到了树林的中间,招魂处,说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也就一处小屋,一案桌,上面有纸笔,最后还有一人记录,三人防卫。
老黑冲到了桌子前,沉声道:“三人。”
记录的人抬起头看了老黑一眼,眼中墨黑一片,好似人间入了魔的人,没有瞳孔和眼白,低头写写,然后将纸一折,化作三张晶卡,最后将三张晶卡递给小白,其间,没有任何的言语。
小白拿了卡,和老黑对视一眼,便一同用卡割开现今的空间,抱着夭梨闯了进去,传过去是一处安静的镇子,小白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声道:“老黑,你觉不觉得这里……很怪?”
“怕是地界还不如外界安宁。”老黑答了这么一句,看着小白道:“先去找家客栈住下吧,君上之事,我们好好想想。”
小白应了声“好的”,然后在老黑前面带路,走入镇子,绕过几条街,安安静静、冷冷清清,什么声响都没有,小白好不容易找了家还开着的客栈,里面有人,小白走进去,到柜台,道:“一间上房。”
掌柜的在纸上嗖嗖写下几个字,道:“二楼四号房,十五地币。”
小白将钱放到桌上,一共二十个地币,道:“再要些小菜,送到房里。”
抱着夭梨上楼的时候,小白的脸也难得严了,沉了,道:“这里真的不对。”
“今晚应有事要发生。”老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