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杜御熙太反常,是不是因为寒毒烧坏了脑子?
总之,她小心一点,顺着他来……
“你只会欺君。”杜御熙突然揉碎了手中的花,狠狠说道。
画风一下变得有些黑暗,杜雨青看着他指间的夕阳花似一盘金沙飘洒下来,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变成那可怜的花儿。
“不不不……真的不会……”杜雨青赶紧给暴君顺毛,“我要是知道自己会被……送回来,怎么可能跟别人走……再说……我当时只是想回地球……”
“你那时对我说,喜欢我。”杜御熙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依旧含着怒气。
杜雨青愣了愣,敢情暴君说她欺君,是联想到他受伤的时候,她说“喜欢”这件事。
的确是在骗他……
“我……是有点……”杜雨青哪敢说那时候恨你恨得要死,现在为了保住小命,只能哼哼唧唧的小声说道,“喜欢你……”
“你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咳……所以……咱们还是有恩情的……”杜雨青恨不得把这句话从他脑中抹掉。
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觉得很……难堪……
好像她是对丈夫不忠出轨的负心女似的。
不过……的确是不忠出轨跟别人私奔的负心女……
“但,你做的事,和你说的,全部相反。”杜御熙揉完了夕阳花,开始揉路边的银海花,他所经之处,一地银白的花末,被风扬起,吹进了杜雨青的眼里。
她都要哭了。
真的,今天的暴君,弄的她都要哭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少女附身和她算账的男人啊!
“你上次不是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好好过,不提那些了吗?”杜雨青吭哧了半天,搬出他那晚的话来。
“可你,刚才说喜欢,只是在欺君。”杜御熙突然又绕到了前面。
杜雨青发现自己被他绕到圈子里了。
不得不感叹君主真是个神奇的生物,就为了一句“喜欢”,绕这么大的圈子,差点把她小命都绕进去了,值得吗?
“不……我改了……改了……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我自然是喜欢的。”杜雨青脸皮厚了,半真半假的说道。
“本王就没见你做过几件喜欢的事,只怕你喜欢的是别人。”杜御熙突然冷声说道。
“啵”!
他的话音刚落,杜雨青就踮着脚啵了上来。
她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之后,就知道暴君会来这么一句,所以已经准备好了,他一开口,自己就表示一下,免得他说的上火,真的动气了。
杜御熙真没想到她现在的觉悟变得这么高……
但……他不是稀罕她的吻。
一点也不稀罕。
只是今天寒毒发作,心中恨意难消……
“我知道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咱们回去早点歇着,我帮你看看怎么解除吧。”杜雨青只是象征Xing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见他脸色缓和下来,急忙说道。
上次温寒说过寒毒的配方,虽然不全,但她研究研究,至少装装悔改的样子,免得暴君以后提到这件事就大动肝火。
万一哪天他寒毒又发作,一怒之下,也给她喂奇奇怪怪的药,就太得不偿失了。
远处的侍卫们都傻掉了。
虽然知道王上先低头了,但没想到小王后现在这么识时务,居然会讨王上欢心了……
真是……相爱相杀,天生冤家。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暖洋洋的寝宫内,杜雨青轻轻哼唱着。
这是第七天晚上,她已从一开始的紧张,和担心杜御熙突然反悔的恐惧中,走了出来。
最重要的还是杜御熙对她表现的十分维护和尊重,否则,杜雨青不会这么快的放松神经。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一念之差为人作嫁……”
杜雨青唱到这里,突然轻轻一顿,苦笑起来。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还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她想到了温寒,不动声色的说出“斩立决”……
“娘娘,怎不唱了?”碧云和碧瑶在外面正听得高兴,见里面突然安静下来,忍不住问道。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终是为你,覆了天下。”杜雨青在木桶里泡澡,伸手轻轻抚着自己左胸上的伤口,又轻声哼唱起来。
只是那个人……没有为她覆天下,只负了她而已。
不过帝王家的王孙,谁懂爱?谁懂情?
“明月照亮天涯,谁又得到了蒹葭……容华谢后,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塔……”
杜雨青突然唱不下去了。
温寒若是真能君临天下,等到枯藤长出枝桠,他们还能并肩看……这江山如画,天地浩大吗?
不能……
她很清楚,不能了。
“娘娘,然后呢?”碧云在珠帘外,忍不住问道。
“改天教你们这首曲子,现在困了。”杜雨青闭上眼睛,掩去了那抹悲伤,懒洋洋的说道。
这是灵泉水,不知是谁打出来送到天青宫的。
躺在灵泉里,四肢百骸都满是舒适,杜雨青靠着木桶,闭上眼睛想心事,想着想着,又睡神附体,睡了过去。
杜御熙这两天晚上没有和她一起用膳,可能是去了静宁宫陪老妈。
那日太后摔门而去,杜御熙虽然表面淡然,但他是孝顺孩子,这两万都在陪太后吃饭,顺便给杜雨青开脱几句。
等杜御熙回天青宫时,暮色已经笼罩着后宫。
一路上,明黄色的灯笼和红色的灯笼穿插的亮起,如同黄龙火凤,格外的壮观。
杜御熙来到西边的厢房里,这是杜雨青隔出来做洗澡间的,放着一个木桶和浴巾。
大木桶里,灵泉的热度可以维持很久,依旧冒着热气。
Ru白色的水波上,只露出一张明净温润的小脸,湿湿的黑发贴在那张雪白的脸上,格外的撩动人心。
杜御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很久,突然俯下身,伸手探入Ru白色的水中。
水温适中,探入Ru白色水中的手指,碰到她柔软滑嫩的肌肤。
手指像是被丝绸吸住一般,让杜御熙的心神微微一凛,抽出手来,带起的水波,溅到杜雨青的脸上。
杜御熙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完全得到她的感情。
他也没有把握,是否能完全得到她的心。
这像是一个游戏,只是规则很严格。
他必须容忍着一切,按捺下对她背叛的恨,一点点的让她喜欢上自己,不再害怕自己,完全信任自己……
然后……他让她体会到自己被背叛时的痛苦,将这些酸楚千百倍的还于她的身上!
杜雨青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种相处方式,不过是个假象。
她一直以为,杜御熙这种人,做事风格一向简单粗暴,不屑于做任何的假象,尤其是对女人。
杜御熙站在木桶边很久,手指上的灵泉水已经干了。
他盯着杜雨青的熟睡的脸,被朱颜丹折磨过的身体,清减了几分,脸庞也从圆圆的苹果脸,瘦成了瓜子,格外的娇弱。
他又重新俯身,将她从浴桶中抱起,拿过一边的挂着的浴巾,将湿漉漉的柔软身体包裹住,然后转身往卧室那边走去。
将她的身体擦干,杜御熙看着她的胸上,那上面早就褪掉的花瓣痕迹的疤痕,其实是温寒所为吧?
这个丫头当初还在骗自己……
那时候就和温寒在一起了。
三十多个月……
而他和杜雨青一共相处,也没有三十多个月!
可是记忆却那样深刻,从血洗将军府初次看见她时,就记住了这个奇特女娃的一举一动。
人人都说,初相见时,是最美,也最让人喟叹的时候。
细回想,他与这丫头初相见,确实最冷最残忍的时候。
那么多的鲜血,还有无辜的生命,他不得不杀,不得不斩,不得不残酷无情。
那时,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毫无惧意的看着他,对他说着奇怪的话,怎么想,都以为她是疯子。
疯子……
杜御熙将她抱到床上,看着她纤白玲珑的身体,眼睛突然有些刺痛起来。
香炉里洒上雨青花粉,沾染着其他的草木香味,袅袅浮起,所以才让人那么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杜雨青丝毫不知,有一双肆意的目光,在打量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她在熟睡中,梦到了下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身上,有些冷。
杜御熙的视线来到她洁白的没有芳草的雪丘,微微隆起,依旧柔嫩如同初见。
杜御熙突然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一直认为,女人不过是附属品。
天下女人多的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却并不知道,被别人占有自己的凤身,会那么难过憋闷。
杜雨青又梦到了Chun天,因为雪融化了,阳光变得很温暖,她在草原上拼命的跑,仿佛下一刻就能飞起来。
杜御熙睁着一双漆黑的凤眸,看着床顶粉色的帷幔,眼里似有一丝忍耐。
身边光溜溜的小丫头,使劲的往他身上靠,长长的柔软的黑发,扫在他的肩膀上,痒痒的,似乎痒到心里。
杜御熙抿紧了唇,一动不动。
已经七个晚上了,每天都是这样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