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远离的冰冷背影,女人脸色猛的变得煞白,眼底闪过惊骇,两秒后,她转头,看着刘可恋,抖着嗓子道:“恋恋,刚刚妈妈说的话,他没听到吧?”
刘可恋已经哭了:“妈妈,他已经听到了。”
那样冰冷厌恶的视线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刘可恋脸上,她虽然还小,但是已经懂得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刘可恋她妈将刘可恋揽在怀里:“就、就算听到又怎么样,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对。”
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女人声音渐渐震定:“我们什么也没做,你又是一个小姑娘,他傅景生一个大个男人,不会跟你这个小姑娘计较。”
三言两语,就把刚才自己说的话推到刘可恋身上。
刘可恋垂头,眼中泪落。
温纶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傅景生,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刚刚他才感叹这个男人有多宠媳妇儿,结果没到五分钟呢,这个男人就出现在他面前。
温纶刚要喊,就发现傅景生朝洗手间走去。
董俊悟和洪山走出来,见他看着洗手间方向不转眼,洪山笑:“要上厕所就去,搁这儿站着做什么。”
温纶:“傅景生来了。”
洪山:“……”
董俊悟忍不住说:“……我刚刚没欺负江小鱼吧?”
不然为什么傅景生会来?
他不是在忙吗!
傅景生来到女洗手间,拿出手机给江小鱼拨电话。
外面早就有人认出傅景生,但是他们都没出声,只是眼睁睁瞅着傅景生直往洗手间走去。
有脑子没转过弯的,难道傅景生上这儿来,就只是为了上个厕所?
当然,大多数脑子聪明的人,瞬间就知道傅景生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谁。
幸好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就一些工作人员及少数的试镜小女孩和其家长。
江小鱼坐在马桶盖上,这会儿理智告诉自己是在矫情,但是思绪就是回不来,她在努力的拉思续,于是当手机铃声响起时,她一时没有接。
傅景生在外面清楚的听到江小鱼熟悉的手机铃声,不接?
脸色一变,傅景生再顾不得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对母女在洗手台边洗手,见到傅景生,惊叫一声。
傅景生没管她们,循着手机铃声站到江小鱼的隔间前,敲了敲门:“小鱼儿,出来。”
这道熟悉的声音终于把江小鱼唤醒,她抬头,看着自己不停叫的手机,手忙脚乱的挂断,打开隔间门,看着傅景生,瞪大眼睛:“傅景生,你怎么来了?”
卧槽。
江小鱼看了看傅景生,再看看洗手台边的一对母女,然后顿了两秒,拉着傅景生飞似的逃出洗手间。
她上下打量傅景生,搓着下巴:“傅景生,没看出来啊,你居然喜欢进女厕所。”
傅景生给她一个脑崩儿:“我这是为了谁?”
江小鱼嘿咻咻的笑。
傅景生看着她红红的眼圈,伸出修长温暖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说吧,怎么了?”
江小鱼抬头看他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说她想起老爹,所以伤心了?
好丢人啊。
揉了揉江小鱼头发,这东西既然这会儿不想说,他也不逼她。
只要她没事就好。
傅景生心中那颗悬着的心落回原地。
他毫不掩饰的把江小鱼揽在怀里,走到大厅,董俊悟三人没走。
于情于理都要打招呼。
不过倒没多说什么,就聊了两句,傅景生便领着江小鱼告辞了。
全程江小鱼乖得不得了。
傅景生是自己开车来的,齐默已经被他叫回去了,替江小鱼扣好安全带,傅景生说:“好了,别不好意思了。”
江小鱼抬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不好意思?
虽然没有说话,但傅景生从她脸上解读出这句话,失笑:“我还不知道你。”
“现在周围没人了,说吧,怎么回事?是戏试不顺利?”
任傅景生千般聪明,这会儿也是没料出来江小鱼失落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是董俊悟训了她?
可刚刚短暂的聊天中,傅景生没从董俊悟那里看出对江小鱼有任何的不满或是其他。
反而能从洪山与温纶的表情中看出,他们对江小鱼还是挺喜爱的。
傅景生脑中思绪转着,忽然灵光一闪:“你刚刚试的是哪段戏?”
江小鱼说了。
傅景生瞬间明白江小鱼为何失落还隐带悲伤了。
这东西啊。
眼底无奈一闪而过,傅景生倾过身子,怜惜的在江小鱼额头留下一吻:“乖。”
一声温柔宠溺到极致的‘乖’让江小鱼忽然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
她哭的是那么委屈,那么用力,那么悲伤。
整个人狭窄的空间里,响彻江小鱼令人心疼的大哭声。
“傅、傅景生,我想我爹了。”
抽噎着,她说。
傅景生被江小鱼哭得心都乱了。
他直接伸出手把江小鱼抱到自己身上,像抱孩子似的,不停亲吻江小鱼泪湿的脸,给她最极致的安慰。
同时大手在江小鱼背部轻柔的拍着,那手就像小时候她睡不着时,江达羽也是这样坐在她床边,用手轻轻拍她的背。
唯一不同的时,傅景生的手温暖。
而江达羽的手,常年冰冷。
江小鱼把头埋在傅景生胸膛,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哭:“傅景生,怎么办,我好想他,我想他,我想他,我好想好想好想他。”
“可是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身边,傅景生,呜呜呜呜。”
傅景生睫毛一颤,一滴泪落了下来。
记忆中,江小鱼这样的崩溃大哭,是在白石悠死后。
那会儿江小鱼还是变小的模样,谢天齐告诉她白石悠的遗嘱,得知白石悠对她做的一切后,小小的她,站在那张遗嘱上,哭得浑身通红。
那一次,为了白石悠给予她的最浓烈却又短暂的爱而哭。
这一次,试镜勾起她的回忆,将她心内的伤痕揭开,无论她再怎么开朗,她内心最伤情的地方,仍旧是她的父亲。
那道伤痕,看似愈合,实则永远存在,一辈子也消不掉。
“乖,我带你回你老家,好吗?”
傅景生亲着江小鱼哭得通红的脸,柔声道。
“就算回去,他也不在了。”
“他死了,不论我如何想他,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不会对我笑不会对我板着脸不会拿藤条抽我不会给我洗衣服不会给我梳头不会给我穿鞋子了。”
傅景生紧紧抱着她。
他后悔了,不该让她来试镜的。
不,不该让她来演这部戏。
这一场哭江小鱼哭了很久,傅景生手机响了很多次,都被他无视,最后响得太频繁,他皱着眉拿起手机直接关机。
另一边,janson不停的拨傅景生电话,他旁边的范思妍问:“接没?”
janson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来:“没有!”
再打过去:“卧槽,特么居然给我关机了!”
范思妍果断道:“打小鱼儿的。”
一分钟后
janson脸色更加难看:“没接。”
范思妍:“……这俩现在不会在床上吧?”不然为毛两个都不接电话。
janson还没说话,门被匆匆打开,一个助理气喘吁吁的道:“简总,又有两个人晕倒了!”
“晕倒了就送医院,这点事还要我来过问吗!”
助理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了。
范思妍给了他一肘子,怒:“你朝个小姑娘吼什么吼?”
janson委屈:“没看到我急成这样了,她难道没有眼力见,我不吼她吼谁?!”
范思妍:“……”
“行了,你先去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
janson没异议,JS里的人员有人晕倒,包括工作人员及各个明星,这也是为什么janson会这么着急给傅景生打电话的原因。
偏偏居然还关机!
真是气死小爷了!
不过janson在去医院的时候不忘嘱咐范思妍:“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戴上口罩,什么东西也不要吃,等我去医院先了解情况,你……”
“行了行了,啰嗦什么,我知道,快去。”
在范思妍的金嗓子中,janson麻溜的滚了。
留下范思妍站在原地捂唇偷笑,这个傻子。
*
江小鱼趴在傅景生怀里哭得睡着了。
傅景生小心翼翼的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平,再把江小鱼放上去躺着,江小鱼身量小,椅子放平了堪堪能把江小鱼全部放上去,把安全带在江小鱼腰间扣好,傅景生亲了亲江小鱼哭得干裂的唇。
江小鱼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隐有汗水浸出,傅景生心疼的皱起好看的眉,替江小鱼擦掉汗水。
看着江小鱼,傅景生沉默。
这么久来,江小鱼在他面前在所有人面前从来没有做出想念江达羽的举动,然而这一次的试镜,勾起她内心的回忆,让她再度回到那个人绝望的夜晚。
所以,一直乐观坚强的她,终于再次崩溃。
只是……想爸爸而已。
可是,任他傅景生再有钱再有权,也变不出一个江达羽给他心爱的人。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江达羽的面容。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汇聚。
傅景生先把江小鱼送回艺锦湾,一路上把江小鱼抱上楼,江小鱼都没醒。
把江小鱼放在床上,傅景生亲了亲她的额头。
接着傅景生给苏锦打电话,让她帮他约一下丹尼斯。
——上次江小鱼在傅家举办的生日宴会的妆容就是这个丹尼期给她化的。
国际上享有盛名的丹尼斯,和苏锦关系很好。
苏锦虽然有些疑惑,但傅景生难得有事求,还是这么急切的语气,并且还要马上能约到。苏锦也没多问,直接给丹尼斯去电话,好在对方在帝都,被苏锦一番威胁,最终妥协。
也是运气好,丹尼斯正巧离艺锦湾不太远,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
在等待丹尼斯来的过程中,傅景生给齐默打电话让他买身衣服,同时也看到了janson给他发的信息。
JS大批人晕倒,经医生检查,并没有大碍,至于为什么会晕倒,连医生也解释不清楚。
但是这些晕倒的人有的昏迷半个小时就醒了,有的昏迷一个小时就醒了……醒来没有任何问题,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
傅景生简单的交待了一下,现在对他来说,谁都比不上江小鱼重要。
JS除了他,还有janson还有思妍还有那么多管理人员,而此刻的江小鱼,只有他。
丹尼斯到来的比预期还要快,傅景生来不及和他寒暄,直接拿出江达羽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江小鱼在南都花苑自己家里贴在老君身上的那张照片,之前江小鱼失忆的时候被苏北辰取走,后来江小鱼恢复记忆,苏北辰便还给她了。
傅景生把照片递给丹尼期:“把我化成这个人。”
丹尼期看了看照片,再看了看傅景生:“are·you·sure?”
傅景生点头。
“OK。”丹尼斯也不问为什么,迅速把自己的工具拿出来,“我这个最讨厌的就是把一个人画成另一个,但你可是傅家的儿子,又是小锦的弟弟,唉,我就当破例一次。”
“不过先说好,毕竟只是化妆,不可能一模一样,最多七成像。”
傅景生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一个小时后,丹尼斯收工,拍了拍傅景生的肩:“大功告成。”
拄着下巴,丹尼期想:最近技术貌似又有提高。
“行了,我还有事,告辞。”
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
傅景生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这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不得不说,丹尼斯不愧为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化妆师,那双手可以称为鬼手。
他过于硬朗的侧颜被丹尼斯的巧手修得柔和,眼尾稍稍拉长,看起来更加内敛一起。
鼻梁、额头、下巴、嘴唇、鼻翼、眉毛……透过化妆,硬生生的将一个人画成另一个人,这不是任何一个化妆师能做得到的。
看看镜子里的人,再看看手里的照片,学着照片里的男人一样,傅景生微勾唇角,只是——
到底还是有差别。
照片里的青年,那一抹笑,带着肆意又带着矜贵,同时,又带了抹悲天悯人的慈悲,很是复杂。
傅景生这一笑,让他看起来更加温和,却又有点淡漠。
这时门铃响起,傅景生开门,齐默提着一两个袋子进来,在看到傅景生时,眉头一皱,警惕道:“你是谁?”
傅景生:“……”
好一会儿,齐默才反应过来,然后为他的迟钝感到羞愧,他居然把他老板给认错了。
好尴尬啊。
傅景生心情却很愉悦,至少,从另一方面,他的这番妆容得到了肯定。
傅景生换好衣服出来,对着齐默道:“怎么样?”
齐默默默的比了个大拇指。
他有些不解:“傅先生,您为什么要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还有……他怎么没看到江小鱼?
难道今天小鱼儿因为试镜把自己往嫩的打扮,激起傅先生的换……呃……换脸换装的癖好,所以才把自己弄成这样,是打算和小鱼儿比拼吗?
——别看齐默一天天沉默寡言的,内心活动一点也不比江小鱼少!
傅景生嘴角轻扬:“自有用处。”
他正要对齐默说让他回去,就听到楼梯口传来沙哑的声音,“傅景……老爹?!”
惊呼声从楼梯处传来,也许是太过惊讶,江小鱼一脚踩空,整个人咕噜噜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傅景生脸色一变,飞身上前,在江小鱼滚到第二转梯时挡住她下滚的趋势。
好在楼梯是铺了厚厚的地毯,傅景生心中狂跳,把江小鱼搂在怀里:“哪里痛?摔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