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燕京的路上,我的脑袋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虎叔最后跟我留下的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让我跟田天祥相认?他不一直都盼着我跟田天祥相认么,怎么到头来,却又反对了呢?
无论怎么想,我的思路,也只是围绕着“人”这个问题上,可是,田天祥那边,除了田天祥本人外,也就只有田堂了,对了,还有我那个所谓的大姑,只是那个老太太跟我根本就没什么交集,如果说她要对付我的话,完全没理由啊,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田堂了,不过,假如真的是田堂的话,我跟他能有什么利益冲突了?家产?不太可能,如果田堂真的因为家产跟我闹分歧的话,当初他就不会那么帮我了,而且,因为我的事儿,田堂还没少跟田堂闹别扭。
算了,想不通,就不去想,等以后有机会把虎叔这个老杂毛揪出来问问自然就知道了,想不通就不想,这一直都是我的优点。
又是一连串的飘逸,又是一连串的闯灯,胃里又是一连串的翻滚,等我们到了燕京陵园的时候,时间正好是下午2点46分。
今天陵园的停车场里,各色的车辆听的密密麻麻的,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不过,我估摸着,这些车子,起码得有一多半,得是16Z的车。
好不容易找个车位停好车,刚停下,两个站在停车场门口的青年先是瞥了我一眼,然后丢掉了手中的烟卷,试探性的问了句,“哲哥?”
我点了点头,“你是?”
“哎呀!哲哥您好,我是白虎堂的人,是我们大哥让我俩在这接应您的”,听说我就是曹哲,那青年赶紧冲着我弯腰行礼。
跟着青年去公墓的山路上,我问那俩青年,兄弟们到了多少了,青年告诉我说,除了猴子跟老板的两个堂口,其他六大堂口的人全来了,只不过,有的堂口没有堂主,都是其他的堂主通知了副堂主,他们才得知了今天下午大集合的消息。
猴子那个堂,我已经派到国外,做看护去了;老板的那个堂就更不用说了,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而且遍布全国,把他们集中起来,根本就不太实际。
等我们到了地方的时候,放眼望去,半山腰上站着的全是一个个露着纹身、叼着烟卷的大汉。
见到我来了,一群人赶紧闪到了路的两侧,将我让了进来,接着,猴子、侯报馨、飞机等人便迎了上来,将我让到了那片公墓的最中央。
一阵微风吹来,看着那一座座静静地安防在那里的墓碑,我的心情渐渐地沉重了起来,来到这里的人,没几个人的心情是好的。
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领着六个堂口的兄弟走进了那片墓碑前。
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来这里了,每一次来到这,我总觉得格外的压抑,也许是那一座座石碑,让我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心悸吧。
最先走到了廖俊文和孙钰豪的墓碑前,这俩小子的墓碑挨在一起,这俩人,活着的时候就是一对儿,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先是让两个小弟将花圈摆上,我点燃六支烟,分别插到了两人墓碑前的香炉里。
“俊文、钰豪,你们这两个小子,在下边过的还好么?不要怪我,其实当哥哥的早就应该来看你们了,只是这阵子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来,你们放心吧,你们哥俩的仇,哥已经帮你们报了,禽兽一直被泡在坛子里,现在应该已经烂了,你俩这次应该满意了吧?呵呵!”
说完,我站起来,走到了旁边的套儿和大赫的墓碑前,想着套儿和大赫生前的样子,我的心里满不是滋味的,心头莫名的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你们哥俩,呵呵,没打扰你俩吧?”
我干脆直接坐在了他俩的墓碑中间,接过一瓶白酒,直接洒了一半在地上,自己一仰头,又喝了剩下的半瓶,“你们俩小子,平时最爱拌嘴,可是到了事儿上,却又比任何人都关心对方”。
“套儿、大赫,这次,哥是来找你们喝告别酒的,呃,今天晚上,咱们就要跟丧鹰会大决战了,整整六个堂,1600多人跟丧鹰会2000人干啊,事情要成了,哥也算对得起你们了,不成的话,你们也别赖哥,总之,不管成不成,我都得去做,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更是为了社团!”
我的眼圈微微有些红了,“万一不成,哥这次也不打算逃了,折腾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这一仗要是输了,哥就去下边陪你俩!”
听到我的话,刘鑫浩走上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哲哥,别这么说!”
我摇了摇头,示意刘鑫浩不碍事,只是指了指那一大排墓碑,声音呜咽道:“老板,你看看,从我出来混,咱们的兄弟,已经有多少躺在这里了?”
“你看看那边,大赫、套儿、俊文、钰豪、小六、长毛哥、签爷、大飞、凯子、悦子,还有……最中间的虎叔”,说着,我擦了擦眼,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还有没有葬在这里的老房,几年时间,一眨眼,这些人都没了”。
说着,我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了虎叔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虎叔的照片,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咱们16Z的兄弟里,只有两个人这辈子是为了别人活着,一个是长毛哥,虽然我不知道以前长毛哥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但我知道回来以后的长毛哥,一直在给自己赎罪,永盛那次,如果没有长毛哥,可能那咱那些人,一个都走不掉吧;另一个就是虎叔,虎叔这老东西,虽然色了点、浪了点、猥琐了点,但他是真心对我好,从前我还不明白他对我好究竟是为了什么,后来我知道了,他是我亲叔叔,可是,他对我的好,超过了一个叔叔对侄子的感情,他对我,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
刘鑫浩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这辈子只服虎爷!”
“不是服不服的事儿”,我笑了笑,指了指虎叔的墓碑,“我跟虎叔的感情,根本没法用语言来表达!”
“不说了”,我摆了摆手,转过身,看着飞机,“东西动准备好了没?”
“好了!”飞机赶紧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一挥手,“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