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忧垂眸,总之,现在不管帝君会派谁来,她的动作都得尽快。匆匆吃完留下一些银两作为感谢,告别老汉大婶两人便自匆匆上路。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牵着马,一身风尘的进入了越京城,说来他们歇脚的山村离越京并不远,只昨夜天色太晚,已过了宵禁的时辰。城门已关,所以她们不得不在城郊歇息了一晚。
否则,她与青鸾昨夜已入城,也不用浪费这半日时间。
洛无忧与青鸾找人问了路,两人随意的找了一间客栈打尖,用膳之后,青鸾奉命去了太子府打探消息,洛无忧却依旧坐在客栈里听着客人们的闲谈。
越京到底是北越的都城,天子所在,京畿要地,整个大街上人流潮涌,热闹非凡,比之秦都繁华亦不遑多让,许是因为北皇登基大典在即,几乎所有人,连街边的小商贩们口口相谈的也都是此事。
客栈里的客人们自也不例外,有人猜测着一个月后的登基大典会是何等的盛大?也不乏有人猜测着北皇突然宣昭退位的原由?而绝大部分却都对此持以报怨之色。
这却是让洛无忧有些奇怪!
“听说这些日子内务府正大肆的操办着这次的登基盛典呢,义兄,你说咱皇上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就突然的宣布要退位了呢?”
身后隐约传来一道男音,却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几不可闻,洛无忧只作未觉,依旧拿着筷子,悠闲的端着酒杯轻抿着杯中的梅子酿,双耳却是早已竖了起来。
“嘘,嘘,义弟,你可千万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若是这话传到那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耳中,只怕断手断脚人头不保那都是轻的。”
桌边锦衣青须的男子警告一句,朝四周瞟了瞟,见没人注意,这才低低道:“这其中的原由你哪儿知道,我告诉你吧,圣上之所以会下昭退位是因为病重,且太医都束手无策,还好好的呢?若好好的,圣上能退位给那个大魔头么?”
“真的假的?义兄,为什么都没有听说呢?”
“你当然不知道,我一个远房表兄在宫中御前当差,听他说早些日子皇上便已不上朝了,政务全都是魔头在代为处理,这其中到底是何原故?这恐怕只有……挪,上面才知道了。”男子说着指了指天。
另一人了然:“说来这倒是也奇怪,这皇上传位给哪位皇子不好,偏偏传给那喜好渔色,荒诞不羁,又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太子?我可听说昨夜咱们的太子殿下,可还在那千娇楼里为了云夭姑娘,把那礼部侍朗之子都给废了呢?”
“谁说不是,这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嗨,这随便拎一个出来哪个不比太子强?就那魔头,都把妓院都当成了他的太子府了。想当初,他更是淫乱后宫,居然,居然连后宫的娘娘,老爹的女人都强上!更何况是那千娇百媚的云夭姑娘了,听说,美的跟仙女儿似的,那还能逃得了魔头的魔爪么?”
那被称义兄的人喝下一杯烈酒,声音压得更低,打了个酒嗝道:“这不是天天儿都发生的事儿,有什么好奇怪的?否则的话,那魔王太子爷当初又怎么会被皇上给赶出东宫,在外另建府邸呢?这要真给他当上了皇上,只怕咱这所有北越未待嫁的姑娘都要遭殃了。”
“义兄说的是,要不然怎么说最近那媒人的生意是特别的红火呢?这京城里,现下到处都是媒人东家串西家,给人牵线说媒。这有姑娘的,早早嫁了最好,免得到时被那魔头糟蹋,对了,义兄,我侄女儿可说了亲了?”
“说了,怎么没说?昨儿个刚定下来的,要不我怎么有心思约贤弟来这里喝酒呢?就城东李元外家的嫡次子,家有祖产,还是进士出身,说来,与娇娇倒也很是相配!”
“那就好,那就好,还是义兄有先见之明,早些定下,早日成亲的好,我听说这些日子太子府正到处招家丁婢女,张榜十几日了,可都没一个人敢前去,说来真是,呵呵……”
“那谁敢去?去了也保准女的被糟蹋,男的变残废,那不是活活自个儿跳火坑么?不过,贤弟过奖了,你可是娇娇的世叔,到时可定得来喝喜酒,喜贴为兄都已写好,明日便送往义弟府中,日子便定在十日之后,保准赶在登基大典之前,将这婚事办得妥妥的。”
“那是自然,娇娇出嫁,我这做世叔的,怎么也得去送嫁,到时定会给我好侄女儿备上一份厚礼,来义兄,不说那些糟心事儿,咱们俩喝一杯……”
“来喝,哈哈……”
洛无忧凝神听着后面酒杯相撞及那突然高昂的笑声,也不由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虽早就听闻北国太子郡惊澜的风评极差,也早就见识过。
可是她亦不曾想到,这人在北越民间百姓中的声望竟是如此的……
如此的……
想了半天,洛无忧发现自己竟是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声名狼藉、名声败坏、一无是处、恶名昭彰?这些词好似都形容不了。
总之惊澜太子在百姓中的威望,那可以说是一点也无,只剩下怨天载道的恶名如日中天!连淫乱后宫这样的事他也能做得出来?
那可是他父皇的女人,他动了也还罢了,甚至于做了还让人传了出来,这实在让人很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如火焰般的男子,竟也会做出如此违背伦常的下流之事。
这些传言是真是假颇费人猜疑,若说是做戏,这戏做的未免太过!
而帝王登基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开春的后宫选秀,届时,各郡,各洲府县,所有符合条件的妙龄女子都会被州府衙门备案,经过层层的筛选,将优秀者送往皇宫,充盈帝王后宫。
越京本就是北国都城,这情况自是众所周知的。
不过,她万万未曾想到,这君惊澜倒也真是厉害,竟是让整个越京的人谈他而色变!长着那般好的皮囊,更是要登基为帝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却硬是让所有越京待嫁闺中少女,避他之如蛇蝎。
甚至全都在一夜之间,说亲急嫁!
这可真真儿是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的天大笑话!
而君惊澜,亦怕是这千古以来能做到这般的的千古第一人罢?绝对的前无古人,估计也定是后无来者,此才乃真正的冠古绝今!
不过,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
洛无忧深遂的眼眸划过一抹光亮,嘴角勾笑,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在那桌上,举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青鸾便已转回,所带回来的消息与她所探知到的,亦是大同小异。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我们是不是要借机混进太子府?”青鸾站在桌边,小脸依旧清冷的问,思来想去,现在她们似乎只有这个方法可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了。
洛无忧轻辍一口青茶却是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君惊澜曾见过你,你不能随我前去,且,我进府之后也需要有人在外照应,所以,青鸾,我一人前去便可,你暂时留在外面接应。”
“我不同意!”
青鸾小脸微沉,第一次为般直接开口反驳,见无忧微微诧异的看向她,抿了抿唇解释道:“君惊澜此人是什么人,你都听到这越京的传闻了,便是传言不可信,可空穴不来风,就算不是百分之百可信,却总有一些是真。”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既是负责保护你的安全,那我自得跟在你的身边。你一个人又不会武,在太子府里行动也会处处受限,由我跟着你,岂不是方便得多?”
“青鸾,你是否担忧太多了?虽然我不会武,可是,也并非全无自保之力,况且,君惊澜此人……”
洛无忧看着青鸾眼眸闪了闪,叹了口气,笑着接道:“他并非你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正因为你会武,若前去的话,才更容易露出马脚。尤其你此时伤势未愈,若是强行贴上人皮面具,会让你的疤痕更难消除。”
“那到底是太子府,混一个人进去便罢,若同时我们两人都陷在里面的话,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也更容易暴露。左右我不过是应招家丁,又不是婢女,且我前往时自会乔装,难不成,这样你以为他还能对我做出什么不成?”
“所以,听我的话,乖乖待在外面接应!”洛无忧嘴角含笑,看着脸色更加清冷的青鸾,转身进去了里间更换衣物。
太子府因登基大典的诸事宜忙不过来,需要广纳人手,虽只是暂时的,可也是给了她一个机会,眼前她没有任何的办法,想要让君惊澜自愿交出彼岸之魂,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如此,不如先混进太子府中查探一下彼岸之魂的下落。到时再随机应变,反正君惊澜时常不在府中,也正好方便她行事。
青鸾站在外面蠕了蠕唇终是没再说话,不大一会儿,洛无忧便已装扮好,换上了一身褴褛的粗布衣物,衣物之上还一些口子,似被利枝勾破的一般。
依旧是那张微黑而平凡的五官,一头青丝也高高的束了起来,全身的气势一敛,倒还真像是落魄的少年,在铜镜之前照了许久,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疑漏,洛无忧这才单独的出了客栈。
一路前往君惊澜的府邸,北越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