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的看着男子笑言,少女心间五味陈杂,有时,连她也觉得,大师兄说的对,她可不就是个招祸的体质?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麻烦跟随,在她身边的人,也都会被牵累。
可不管是从始自终都护着他的大师兄,还是这个原本想杀她,后来却又一心护着她的容狄,他们,却都从不曾抱怨过。
反而,都尽心尽力的保护她!
“红锦剪秋,你们去传膳吧,我也有些饿了!”
洛无忧想着,朝红锦剪秋吩咐了一句,话落,眸光转向容狄:“想来,你出府这么久,应该也未曾用晚膳,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可告诉红锦一声,让厨房的人做来。”
声音清越,却又多了几分微软。
少女话落,容狄却是有些怔然,下一瞬,那倾绝容颜之上,却是漾起一抹会心的笑,男子玉骨为神,翠竹为魂,风姿浑然天成。
“无妨,你喜欢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宛如天籁的嗓音自男子莹润红唇溢出,和着那笑颜,似有星沙点点漾舞飞扬在夜空,又如漫天流星诿拽,落在玉带般的银河,点亮了整个浩瀚苍穹,璀璨耀眼,让人恍间,竟似觉时空都已寂灭。
男子只一淡笑,却真真是勾魂摄魄,足以颠倒苍生。
一旁的红锦剪秋也是看得恍神,似被勾去了魂,好半晌,在洛无忧的轻咳声中,两人才三魂七魄回归本位。
两人脸颊微红,俱是有些尴尬的福身,“是,小姐,奴婢们这就去吩咐传膳。”
红锦剪秋说着退了出去,走到厢房门口时,却看到,正趴在门槛边儿的黑耀,吓得两人一个激灵,差点栽倒,也终是彻底的醒神了过来。
黑耀却是眼帘也没抬一下,根本就没看两人,红锦与剪秋吁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旁边越了过去。
“剪秋,你说那豹子蹲在那里是在守门么?还真是尽忠职守。”长廊里,红锦拍了拍胸口,心中满是后怕,声音里也带着些许的调侃和贬意。
剪秋不由觉得好笑:“红锦,以后它就是小姐的宠物了,你这样贬它,真的好么?”
“切,谁让那个大家伙太坏了,今儿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死,而且,你不觉得看它守在门边的样子,还真是和那看门狗一样么?”红锦瘪了瘪嘴,不以为意,尤其,那个大家伙儿,差点弄伤了小姐。
想想都让她觉得愤慨。
剪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一只蓄牲计较,剪秋,你不觉得,那根本毫无意义?而且,我看小姐还满喜欢那豹子的,说不得,以后给它喂食的活儿,可就得交给你了。”
“嘁,我才不要,你没看它今儿怎么对我的么?它居然拿爪子刨我哎,那般嫌弃我,我才不要喂它。”
红锦音调微尖锐,明显一脸的不乐意,如果不是地上积雪够厚的话,只怕她还真的会受伤,直到现在,她的屁股都还疼的厉害呢?
还想她去侍候它,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你傻啊,若真是这样,你不就成了它的衣食父母,想怎么样,还不都随你拿捏?”剪秋嗔了一眼红锦循循善诱。
红锦却是没看到剪秋眸底那丝狡黠,想想,可不正是这么个理儿么,如果她真的成了它的衣食父母,那以后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是它敢不听话,她就饿它个三五天,看她不驯的它服服贴贴的。
傻丫头这样想着,却是没想过,黑耀虽具灵性,可到底也是野兽,敢不给野兽食儿吃?呵呵,还真是胆儿太肥了,她也不怕黑耀饿极了把她给撕了吃了。
剪秋无奈的摇头,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是不要去喂那大家伙,看着就渗人的慌,两个小丫头无伤大雅的调侃着,小小的算计着。
却是没想到,这个给黑耀喂食的活儿,却终成一个香饽饽,此为后话。
而此刻厢房里,在红锦剪秋离开不到片刻,洛无忧便后悔了,房中只自己自己和男子,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蓦然间,那气氛好像也变得有些怪异。
感受着男子专注到一眨不眨的眼神,还有嘴角那浓浓的笑意,洛无忧却感觉连那微寒的空气,也似乎灼热了许多。
她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一室宁静:“如果可以,你以后还是少笑吧!”
“为何?我的笑,很难看,所以,你不喜欢?”容狄蹙眉,有些不解,他不笑,难道,要板着一张脸?
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
虽至始至终,都未曾有人见到过,可如今,竟是被少女嫌弃,这让他不愉,难不成,他的笑,真就那般难以入眼?
洛无忧看着男子,着实有些无奈:“我只是不想以后没有婢女使唤,容狄,你这一笑的杀伤力有多大,你自己当真不知晓么?”
如果,这样的笑颜也叫难看?那这世上恐真的再无好看二字了。
别说红锦剪秋,便是自认心性尚算坚定的她,却也微微恍神,自受伤以来,已看过多次男子的笑容,可是,每每再看,却都还是会不由自主被他迷惑。
所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便只这一笑,不知得俘去多少女儿心,这笑,杀伤力太过巨大,这世间能抵抗者,又有几人?
“杀伤力?呵,那本郡是不是该荣幸得到你这样的夸赞?”
容狄淡淡的反问,“本郡的笑好不好看,本郡不知道,可是,本郡知道,无论再好看的笑,对你,亦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杀伤力。那又有何用?”
如果真如她所说,或许,他就不用这般的费事了。可反过来想,如果真是这样,他当初也绝对不会被她吸引了。
所以,凡事,有一利,便必有一弊!
避无可避!
洛无忧听得一愣,随即却是摇头,笑道:“哪个姐儿不爱俏,我已经可以预见,你回到都城时的场景,只怕,便是堂堂的璃王殿下,也会给你比下去,若说祸水,你容郡王爷,才当如是!”
不是会,那是肯定的,想想,她自认经历前世,心性也尚算坚定,更绝不再是一个会以貌取人的人,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的笑容,有种可以震摄人心的力量。
站在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眼眸微闪,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自讽的笑,笑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也笑自己此时此刻,居然还有心情去想这些?
明明八字尚无一撇的事,又何必想的这般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静谧和谐的有些诡异,容狄看着少女沉静婉约的脸庞,嘴角始终漾着一抹笑,想当初,少女总是和他争锋相对。
他拍了她一掌,她却是不止甩了他一个巴掌,咬了他一口,还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她是第一个,敢对他动手,而他却不忍责怪和伤害的人。
她对他始终冷淡以对,抗拒而又疏离。
如今,却是主动的邀他用膳,想到女子说时柔软的话语,男子眼中的光芒,久久不曾褪下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起,这个女子便就这般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占据了他的整颗心,整个思绪!
被男人那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女有些尴尬,又来了,这男子到底怎么了,她脸上是有花儿么,怎么这几日总是这般盯着她,而今更是傻笑?
“咦,黑耀,过来……”
尴尬的撇头,余光便瞧见门口的黑耀,无忧一喜,赶紧转移了话题,看着那大家伙在自己的叫声中,站起了身子,犹豫的走了过来,并且,柔顺的趴在了雕花床畔。
洛无忧脸上喜爱之色更浓,伸手抚着黑耀柔顺的皮毛,奇怪的问,“容狄,你是怎么驯服它的,居然让它这般听话,想想,我应该不曾见过它才对,可为什么,它却好似认得我的气息?”
想到黑耀扑过来时那嗅鼻的动作,少女心中浮上一抹奇怪,若非如此的话,只怕它亦不可能会对她这般友好!
容狄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只香囊,放在无忧掌中,“我曾给它闻过这个,上面粘有你的气息,它是天山灵豹,嗅觉最是灵敏,自然是识得的。”
说着,眼帘微垂,冷眼睨了一眼黑耀,眼中满满都是警告,看着少女替它顺毛的一幕,他竟是有些后悔将它送来少女的身边。
黑耀被男子一瞥,顿时焉焉儿耷拉下了脑袋,再不敢露出那舒适的表情,主人这明显就是吃它的醋了,若它会说话,想来,它定会大吼三声,它是豹子,它是豹子,它喜欢的对象怎么着也得是只母豹子吧?
所以,主人您真的想太多了!
可惜的是,它不会说话,只能伏在床边,憋屈又委屈的想吐血。
“我的荷包怎会在你那里?而且,你没事给它闻这个做甚?”无忧并未察觉那一人一豹之间怪异的气氛,看着掌心那熟悉的双面绣栀子花荷包,神情有些惊诧。
这荷包分明是她的,之前一直随身携带,可是,在那次出府去见剪秋,应该说还是那时的婉清时。却不见了,害她还找了很久。
毕竟那荷包上还绣着她的小字,若是真被有心人利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得不偿失。只一直也没生出什么事来,渐渐便被她遗忘了。
却不曾想,原来,竟是落在这男子手上。
容狄不疾不徐的解释,“你拿走本郡的信物,自当回赠本郡一样信物才是,我听说,男女之间定情,不都要互送信物的么?依照习俗,女子要送男子亲手缝的荷包,所以,本郡才拿走了它。”
“什么叫我拿走你的信物?那是你强塞给我的,而且,什么定情,你不要说的好像我们之间已私定终身一般?”
听男子一脸正色的解释,洛无忧却是一口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指着掌间荷包,有些愤慨的瞪了一眼那男子。
“这荷包是你私拿的,不问自取视为偷,可不是我亲手送出,你别想耍赖扭曲事实!亏得你敢说,当初那血凰玉镯,分明也是你点了我的穴道,用匕首指着我的心脏,强套在我手腕!”
可现在倒好,到了他嘴里,却成了她拿走了他的信物?
“如果本郡不强迫,你会收下?”
“不会。”
无忧想也没想的答,想当然尔,那时候她避开还来不及,又怎会自己往上凑,那玉镯至今也是解不下来,而那玉镯之中,曾两次惊鸿一现的血色凤凰,似乎也从那之后,沉寂了下去。
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不就结了,你既不会收,那也不能怪我用强!若非如此,本郡又岂能将你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