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见众人面露喜色,继续说道:
“不过,兹事体大,我那师弟还没有同意,但他也没有反对。若是你们去青阀力请,这合并为明之议,一定能被他接受。”
众人道:“果能两家合并为明,那真是天大好事啊。我大明山钟天地之秀,正好为国都。”
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定下了去青阀请姜药登位,两家合并为明的决议。
接下来,就是奚山汇报锦衣卫的事务。
这也是欧阳锋一直关心的事项,情报工作无小事。
奚山认真的禀报道:
“…鄘真壁等山河会首脑陨落之后,山河会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锦衣卫已经彻底掌控了山河会极其产业。其赌场、姬馆、商楼、拍卖场等产业数百处…”
“锦衣卫去芜存菁,大加淘汰,选用了五千多合适之人,用作锦衣卫外围校尉…我锦衣卫实力大涨…”
“这些年,我锦衣卫共策反三百八十余人,抓获奸细一百四十余人…”
“…锦衣卫成立已经第八年个年头,如今锦衣暗卫遍布西域数百家势力,各阀军中、君府,以及大矿,药园,马场等要害,都有锦衣暗卫…西域之事,鲜有不知…”
“除了西域,中域、东域、南域和北域,也已经有了进展。最多两三年,锦衣卫成立十年之际,就能做到鉴察神洲之事了!”
奚山说到这里,取出一个册簿献上:“启禀监国,这是最新的名册和西域大事,请监国过目。”
欧阳锋对奚山的汇报很是满意。他翻了翻簿册,看到很多新骨干的名字,以及西域最新的大事。
西域武阀之间,仍然在打打停停,很少消停。并没有事情让欧阳锋感兴趣。
锦衣卫甚至查到了庄宪隐居的地方,标注道:“庄宪正是青阀背后武圣强者。”
欧阳锋浏览了一下点头道:“不错,雨农辛苦了。这些大事,姜太傅会更感兴趣,你们锦衣卫,他一定会大用。”
“实话告诉你,这锦衣卫的章程,全部是他的手笔。就是如何执行特工实务,也是他的法子。”
“当年也是他,建议我组建锦衣卫,防止武阀破话的。”
“雨农,我师弟一旦答应当明国之主,就一定会重用你,重用锦衣卫。等到两家合并,我就能放心的去寻找古药园了。”
奚山有点感慨的说道:“无论将来如何,属下永远感激监国大人知遇之恩…”
会议结束后,众人心情都很复杂,也有些兴奋。总的来说,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为了安抚他们,欧阳锋没少给他们吃定心丸。
无论是大明山的革命前途,还是他们个人的前途,欧阳锋都大包大揽的做了保证。
欧阳锋在大明山待了七八天,做了一番安排,就借口离开,再次当起了甩手掌柜。
甚至,他干脆留下了监国之印和玄凤军印,全权委托季信,主持两家合并事宜,理由是:
“我此次外出,一时半会难以归来,但不能耽搁合并大事,干脆留下印信给你,全权委托。”
就这样,欧阳锋在众人的唏嘘和旎旎母子的不舍之中,再次离开了大明山。
………
青凰城,太傅府。
“启禀太傅,大明山丞相季信,率领请愿使团入京,求见太傅!”
太傅府内,楚恒前来禀报刚刚出关的姜药。
“什么?请愿使团?为何请愿?”姜药露出惊讶之色,“快请进来!”
很快,季信,裴亢,织锦,奚山等人就鱼贯而入。
他们虽然早知道大名鼎鼎的姜公是个少年,可是见到姜药的模样,仍然狠狠吃了一惊。
这位摄政太傅,实在是太年轻了。
而且,他的修为竟然已经是武真圆满!
听说,他还是一位药仙!
如此武药双绝的旷世天资,果然不愧姜公之名啊。
但见他道意圆润、气息清醇,充满一种少年人少见的上位者气质。看他相貌,真个俊逸不凡,此处有联:
“颀眉长目,头角峥嵘,少年贵重气质芳;丰额丹唇,身姿鹤立,春风和煦意蕴长。”
真是‘见面更甚闻名’,众人见了姜公这等风姿气度,都有些为止倾倒。
果然不凡!
“季信见过姜公!”
“裴亢见过姜公!”
……
众人一一拜见,并不因为姜药是个少年就倚老卖老,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个人实力,姜药也远胜他们。
“哎呀,诸位道友何必如何拘礼,快快请坐!”
“来人,设宴款待大明山的同道贵客!”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宾主寒暄后,须臾酒宴设好,宾主一一正位,姜药举杯说道:
“大明山首倡义举,伐暴诛恶,替天行道,乃我辈楷模,在下这变法,也是受到大明豪杰鼓舞,是以,你我虽两家,其实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也!”
“今日诸位来会,在下如见故人,不胜欢喜,来,满饮此杯!”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太傅请!”季信等人想不到姜药如此热情,如此爽快,也都放心的一饮而尽。
姜药放下酒杯笑道:“在下早就听师兄说起,大明山诸位道友,都是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
季信代表众人道:“我等哪里算的了豪杰,太傅之言,实在愧不敢当。我大明山监国大人,乃是太傅师兄,对太傅极为推崇。今日相见,真是见面更甚闻名啊。”
“太傅首创变法,域内天翻地覆,寒门散修如鱼得水,实乃万古未有之变,天下仅有之道,我等蒙太傅不弃,授以变法大教,受益匪浅…”
“姜公虽然年少,真如天授之才,德被苍生…”
他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很好听,却真不算阿谀违心之言,而是如今很多寒门散修的共同认知。
别说推行变法的地方,就是周边武阀的寒门,都姜公也很是敬仰,盼姜公如盼甘霖。
在座的朝臣听到大明山众人夸赞太傅的的话,也都是与有荣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客人们终于转入正题。
季信站起来说道:
“我家监国有肺腑之言,之前曾经说与姜公,可惜姜公太过高风亮节,没有立刻答应。”
“今日我等冒昧前来,就是秉承监国之意,大明军民之心,再次恳请姜公,登我大明国主之位!”
“这不光是监国之意,更是我大明数万将士,数百万修士之意!若无姜公,我大明焉有今日?姜公于大明,实有再造之恩!”
“今日,变法如火如荼,方兴未艾。可武阀势大,前途未卜。而姜公众望所归,万人拥护,正应该整合各家之力,百溪汇海,才能共创大业,抵御武家…”
裴亢和织锦等人纷纷站出来,一起行礼道:“敬请姜太傅就大明国主之位!”
青阀朝臣都呆住了。
他们本来以为,大明山的人是来打秋风要支援的。想不到,竟然是请太傅当大明之主!
太傅的威名德望竟然到了这一步啊。
别人主动过来请他当国主!
姜药微摇羽扇,面露苦笑的说道:“诸位,虽然在下对贵部的确有功,可在下乃是青阀摄政,掌本阀大政,怎么能去贵族当国主?”
“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难以分身两用,就谢过诸位所请了。”
“太傅。”季信拱手道,“太傅虽然不能分身两用,可我两家,大可合二为一啊。太傅本就是神农后裔,爵号又是明国公,这岂非天意?”
“大明,乃日月同辉之美,日月星辰之大,日新月异之变!岂不正合了太傅光明道心,合了这变法明教的本意么?”
奚山也赶紧说道:“不错!太傅,外臣之前发现一句谶语:良药出,天下明;墓虎出,四海宁。”
“良药,显然应在太傅之名。而太傅有号曰冢虎,墓虎岂不就是冢虎?而太傅恰恰又是明国公,又是神农后裔,这难道都是巧合么?”
“由此可见,太傅实在与明有缘。这大明之主,正是为太傅所设啊!”
此时,姜药的属下楚恒也站起来道:“太傅,大明山诸位言之有理,属下也曾在民间听说一句话:明教天下,将来必达。”
“明教,自不必说。这将来,肯定是姜来之意,而必达…太傅表字,正是仲达!”
“可见,太傅正是大明之主,切不可推辞啊!”
变法派巴不得两家合二为一,变青为明,让太傅成为名副其实的主君!
至于青阀这个名号,没有人真的留恋。
他们都不傻,早就知道,太傅是控制了青禄。青禄只是个傀儡罢了。不然的话,青禄绝对不会变法,更不会彻底放权不管。
很多姜党都盼着,太傅能取而代之,废除青氏,自己当君主。
所以,一群姜党全部站起来,纷纷劝姜药接受大明山诸人的请求。
“请太傅受明国君位!两家合一!”
“请太傅受明国君位,两级合一!”
在座的姜秀城和姜菜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们想不到,竟然这么多人请姜药当主君,而且还是一群外人主动来请。
姜药露出万分为难之色,顿顿蛇杖道:“唉,孤非贪恋权势之人,诸君,诸君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孤何其难也!”
季信见姜药推辞,更加坚决的说道:“我大明之主,非姜公不可!”
裴亢道:“姜公不受,奈大明军民何!”
众人纷纷离席,下拜俯首道:“请太傅受符命!受明主之位,改易名号!”
织城、欧玊瑿、墨槑这三个灵体也表态,请姜药接受请求。
“这…”姜药叹息道:“孤为青臣,垂十年矣。今改易名号,历经一万五千年的青阀就不复存在了,孤心不忍啊。”
封恪说道:“太傅此言差矣。青阀,实乃武家贵族。自从青阀变法起,青阀就名存实亡了。”
“如今,除了极少数人,大家只知道有太傅有朝廷,不知有青主。青主何曾对变法有半点微功?对寒门有半点怜悯?”
“太傅,如今民间望太傅登位者,比比皆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还望太傅为了大明山三郡和青阀二十郡着想,易帜称君!”
“易帜为称君!”
“易帜称君!”
数百人一起大喊,声震内外。
姜药站起来了,来回踱步,沉思良久,忽然驻足长叹道:“也罢,为了变法,为了不负诸位之外,那就…易帜称君!”
“太傅英明!”
“该改口了,主公英明!”
“主公!主公!”
………
“父君!父君!”
一个武宗圆满修为的少年,失魂落魄的冲入青凰殿,冲入后面的密殿,看着蒲团上趺坐的青主,神色狰狞。
此人正是青格。
“父君!你信重万分的姜药姜仲达,已经要易帜称君了!他要废了你这个主公了啊!”
“哈哈哈!父君,蓝晟说你变成了姜药的傀儡,可我一直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我那英明果断,深谋远虑的父君,怎么可能成为姜药小儿的傀儡?!”
青格退后两步,毫不敬畏的指着自己的父君,癫狂般的说道:
“变法!哈哈,变法!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把大青带入辉煌,又是你,把大青带入灭亡,带入万劫不复啊!”
“军中都是姜药的人,狗屁朝廷官府也都是姜药的人,就是这宫中侍卫,也都是姜药的爪牙!大青要完了!你就是个傀儡啊父君!呜呜呜…嗬嗬……”
青主睁开眼睛,神色淡然的说道:“太傅就算易帜称尊,那也是为了变法,自然有他的道理。寡人一心修道修心,根本不想管这些。你下去吧。”
青格惨然笑道:“父君,你可是武神后期的强者,杀姜药何难?为何父君不干脆利落的杀了姜药…”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群青氏族人冲了进来。
“姜药要易帜称君了!宫外都在山呼!”
“姜药这个乱臣贼子!”
“宗主,快下令捉拿姜药吧!”
“还能捉拿什么!宗主中了姜药的邪了!”
众人围着青主,人人都是愤怒,痛惜,绝望之色。
他们想不到,姜药忽然毫无顾忌的易帜称君……
甚至,姜药都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依仗民心军心官心,明火执仗、毫不掩饰的干,利用舆论支持把阴谋变成了阳谋!
宫外军民都知道了,他们还在欢呼!
青主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太傅自然会来见我。一个君位而已,算得了什么?你们不要挑拨寡人和太傅的关系,否则别怪寡人无情!”
众人听了他的话,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目中充满震惊。
这,这真的是大青之主,是青氏宗主?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摄政太傅、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大司马、录尚书事、明国公驾到”
之前,姜药每次入殿,还说是进见。
这一次,竟然直接说驾到!
话刚落音,一个身穿白衣,头戴葛冠,手拄蛇杖的少年,就昂然而入。
却不是冢虎先生又是谁?
他铎铎上前,轻摇羽扇的微微笑道:“主公啊,你想必知道外面之事了吧?”
当着众人的面,姜药还是称呼青禄为主公,显得吃相温柔些,也更有德性。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一批变法党羽。
青氏族人恶狠狠的看着姜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尤其是青格,更是破口大骂:“姜仲达!乱臣贼子!你有何面目面对我父君,面对我青氏!”
另一人戟指姜药道:“乱臣贼子!忘恩负义!你以为我大青一万多年的根基,能任由你篡权么?”
“大胆!”姜药党羽凌度喝道,“若非太傅大度,你等早就身死道消,岂能活到今日?我家主公名为太傅,实为主君!”
“尔等受我家主公庇护,不思报效,反而出言不逊,不知死乎!”
封恪指着青主道:“青禄杀人如麻,阴险毒辣,有何资格当二十郡子民之主?今日我家主公易帜称君,乃是人心所向,天道所命!”
姜药也不想废话。青主的利用价值,如今也只剩下忽悠周边武阀了。毕竟青主在位一日,青阀在名义上还算武阀,对周围武阀的刺激有限。
一旦青主被废,自己易帜称君,那么青阀就彻底成为周边武阀的生死大敌。
但是,反正一年后他就准备出兵,也不在意这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了。
“请主公让他们出去,我有话和主公说。”姜药令青禄让姜氏族人出去。
等到青氏族人出去,青禄自然会听他的安排。
可是,青禄不但没有听话,反而打出一个手诀,只听轰隆隆一声,整个大殿突然生出重重阵法禁制,竟然是封住了大殿。
与此同时,青禄的气势就暴涨起来。
武神圆满,武仙初期!
直到武仙初期,他的气势才停止增长。
这还不算,他的身后,忽然就出现了五个斗笠人。
这几个斗笠人,似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看上去非常诡异。就是他们的面目,也混混沌沌,神识都看不清晰。
而且,这五个斗笠人的修为根本看不出来,气息也极其隐晦。甚至让人难以断定是不是人族。
可是这五人一出来,强大的法域就控制了整个大殿,姜药等人都动不动了。
就是穆阀給姜药的武仙护卫和狼叔,都难以动弹。
这些说起来慢,其实都是转眼间的事,可谓变生肘腋,突兀无比。
姜药不敢相信的看着青禄,就算他是白痴,也知道青禄隐瞒了修为。
青禄应该前段时间就突破了武仙。
他的信水之毒,随着突破武仙就解除了。
可是此人竟然将计就计,成功的骗过了自己。
倘若今日不是自己易帜称君,他应该还会伪装一段时间,然后等到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对自己发动致命一击。
姜药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小看了青禄!
还有,这五个斗笠人是什么人?绝非青禄的属下。难道是青禄暗中请来的高手?
“哈哈哈!”青禄大笑起来。
可是他的神色,却殊无丝毫笑意,而是阴冷森然。
笑声甫歇,青禄冷冷看着姜药,脸上再无之前的那种恭敬之色,他看着姜药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杀意。
“姜药,你很好。你胆子不小,终于犯上作乱了。你这些年做的好大事啊,寡人差点就栽倒你的手里。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