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放弃记忆(1 / 1)

乡间小路上,叶念语驾驶着一辆普通的黑色桑塔纳轿车疾驰。

这辆车内音响还有杂音,播放出的勃拉姆斯G小调狂想曲,实在是惨不忍睹……

但是叶念语不在乎,她的表情甚是愉悦,随着音乐轻哼着歌。

她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张撕下来的快递单。

这张单子,是那天她收到的快递上的打印单,画着沙漏的,一个叫做“猴子救兵”的人,寄到她家里的快递。

此刻,她正驱车前往快递上的地址。

那个地址叶念语并不陌生,叶寨村,这里是属于申江市边界的一个小镇,她就在那里长大。

-

到达叶寨村后,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叶念语在车内带上黑色的短发头套,对着后视镜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戴上了一个没有度数的大黑框眼镜,推开车门走出。

她没有先去寻找那个地址的位置,只是静静看着这个宁静的村子,仰头看着阳光下的路口牌坊。

已经离开这里十年的她,眼镜后的美丽双眸里,强自克制着某种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经过了牌坊,走了进去,一如十年前,她从这里走出来。

十年足以让申江翻天覆地,但是这个宁静的小村,仍旧是叶念语离开时的样子。

村民笑容淳朴,见面互相打着招呼,他们说着申江的当地话,但是夹着一些变味的口音,在叶念语听来,实在是很土,这种怪异的土的味道她早已经把它去得一点不剩。

叶念语经过了一家卖奶茶的小店,店里正飘出红茶和奶一起沸煮后的醇香……

她站在门口看着店主在切仙草冻,最终走了过去。

中年店主看到来了客人,连忙过去招呼,问叶念语想喝什么?

叶念语扫视一眼招牌,指着她曾喝过的一种奶茶说:“喝这个。”

店主连忙点头,笑说稍等,便开始准备起来。

那是一杯特色奶茶,叶念语上高中以前,只喝过一次这里的奶茶,母亲李岚不允许她花钱买没用的东西,甚至是一杯十元钱的奶茶。

因为叶念语家里所有的钱都要用来学习用餐礼仪,学习上流社会的社交方式,比如学习华尔兹,学习钢琴,学习国际象棋,学习打高尔夫球……还要买很多的“用餐道具”,钱根本不够用。

叶念语看着店主将她少时只喝过一次的,又甜又香的奶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接过后,叶念语忽然想起了当年母亲的话——

“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上流社会的人只喝红茶,比如金骏眉,不要喝这些垃圾东西!”

叶念语那时候很不能理解,母亲没有喝过这个奶茶,更没有喝过金骏眉茶,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直到她将吸管凑近了嘴里,吸了一口奶茶……

味道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喝?

难喝到她无法下咽,只得将那口液体吐了出来,愣愣地看着那杯奶茶……

店主疑惑,问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给你一杯凉水?

叶念语看着店主,悦耳的声音里是纯粹的冰冷,“为什么……这么难喝了?还是一直就是这么难喝?”

店主顿时哑口无言,有些哭笑不得,“抱歉,总公司的配方,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可能不符合你的口味吧?”

叶念语没有再说话,只看着那杯热热的奶茶,随手将它扔在了奶茶店的门口……

一次性的塑料杯子根部不经摔,啪地碎裂,奶茶流了一地……

店主有些恼火,“喂,你怎么这样啊?”

但是叶念语置若罔闻,扔给店主一百元,沉默不语离开。

她像是为了求证什么似的,把所有记忆里觉得好吃的东西通通吃了一遍,无一例外地,全都吃了一口就无法下咽,而且都是直接扔到店主的店门口,并将一百元扔下,转身就走。

只有一家卖韩国拌饭的店主,是个外地人,暴脾气忍不了。

“你站住!甩一百块就想砸我们招牌?!我们这里可是十年老店,至今品质如一,你一句难吃恶心是什么意思!给我把话说清楚,难吃在哪,恶心在哪?!”

正是用餐时间,店里客人不少,全都开始看热闹。

走到门口的叶念语冷冷瞥着桌上的她只吃了一口的五花肉拌饭,“米饭太湿,蔬菜没有蔬菜的味道,丝切得粗,猪肉骚·味重,这是难吃。给客人的水杯口沾有饭粒,明显没有洗过,肯定碗,勺子,筷子都没洗,桌子没擦干净,这是恶心。”

店主瞪圆了眼睛,“卧槽,你事儿逼么?以为这是大酒店啊?所有餐具我们都消过毒了!”

这时候他的妻子走过来,“抱歉,我们会改进的,饭粒是我刚才盛饭时候,不小心沾到杯子上的……”

叶念语听后,只冷笑一声,“呵,错了就是错了,狡辩什么,怪不得你们这么低级,这一辈子,也只能在这种乡下地方活着,给人做这种猪都嫌弃的食物吃。”

“卧槽!你个臭女人,你回来,把你的钱拿走!我还嫌你的钱臭呢!”男店主火大要走过去找叶念语理论,却被他的妻子牢牢抱住,“好了好了!和气生财!”

叶念语轻蔑撇了两人一眼,在客人们义愤填膺的议论声中,转身离开。

风,将叶念语的假发吹乱,额前的假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辨不清前路。

她只好停下脚步,慢斯条理地整理着假发,又似乎是在理清思绪……

原来记忆里那些东西,都是垃圾么?

最好的东西,果然都是在金字塔的顶端么?

妈妈她,原来没有说错啊……

这里没有任何,值得她多看一眼的东西。

-

叶念语询问打听,终于找到了那快递单上的地址。

铺着参差青瓦的马头墙下,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屋。

接着她装作路过,扫了一眼这户人家,她看到院子里,一个精瘦的二十几岁男人正在啃一整只烧鸡,喝一瓶白酒。

之后,叶念语手抄进外套口袋,摸了摸防狼喷雾器,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