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泄出的耀眼光亮照在夕蕾的脚上,她伸长了腿坐在角落,仰头靠着墙壁,看着昏暗的顶灯。
好像自从跟霍北辰扯上关系,一切就都乱套了。
……那个男人真的是她曾经喜欢的人吗?
十年了,或许他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看上去冷漠但内心浩广如海的少年了。
想起很久以前,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那本画册,AlbrechtDürer画作原本,文艺复兴巨匠,绘画者的精神导师。
拿到手后,她匆匆看了几眼就珍藏起来,总想着会有时间再细细翻看,学习。
数年之后,她终于翻出那本原画册,但里面的画早已被书虫蛀了无数的孔洞,失去了意义……
一整天的奔波,夕蕾感到无比疲累,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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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她又回到少时那个阴沉的雨天。
早上她和爸爸吵架,她初二升初三的期末考试又考砸了,这意味着整个暑假她都要在补习班渡过,于是她和爸爸大吵一架,随后偷着开了一辆车出门散心。
她开着爸爸的黑色捷豹,F-TYPECoupé炫目急速,如一颗黑色陨石窜出车库,跑出了别墅大门。
那天她打扮得十分另类,另类到辣眼睛!
黑T恤黑短裤,颈上挂着银链,脚穿铆钉黑靴,画着浓眉烟熏眼,涂着黑嘴唇黑指甲油,乌黑流海盖住半张小脸,清甜可爱的脸一点点都看不出!
她的朋友们迷恋朋克精神,即“强调反抗与独立精神”。
一开始这什么精神她不懂,这样穿只为和朋友们聚会时着装能搭配一些,后来课业重压力大,加上爸爸妈妈强迫她学习,她就渐渐喜欢上代表着叛逆,直面真我的朋克精神。
平日不上学时她偶尔打扮成这样,莫名觉得能释放压力。
跑在路上时,她想起红色颜料快用光了,于是调转车头驶向那家熟悉的店铺。
申江市有个废旧厂房区,后来渐渐成了画具批发市场,夕蕾的狐朋狗友们都在这买颜料,一来二去她也熟悉了这里。
最近这区域改造,拆迁,一片萧条破败,只剩几家钉子户。
其中一户就是夕蕾要买颜料的地方,只卖老荷兰牌的油画颜料。
她把车停在巷口,撑一把黑伞走入小巷,低头看着泥水溅在她的黑靴上,更加心烦。
最最可气的是,她好容易踩着泥水走过来,店铺却没开门!
正转身欲走,忽然传来一声口哨。
夕蕾这才发现不远处,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站在檐下抽烟,躲雨。
一个瘦脸精悍的男人喊道:“小妹妹,伞借给哥哥们用用呗?”
夕蕾僵硬地咽下口水,故作镇定地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踩水声,她的雨伞被扯住,一张满是痘坑湿乎乎的瘦脸挤到她的伞下--
瘦脸男看到女孩的脸顿时一愣,“哟,这小脸儿画的吓唬谁呢!”
胖脸男人的小眼睛停在夕蕾穿着紧身短裤的大-腿上。
“滚开!”夕蕾如龇牙小兽怒吼一声,挥了下雨伞撒开腿就使劲往巷子口跑……
四个男人很快追上围住她,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女孩正在发育的身体,眼中流露出猥琐的光。
“走开!你们这些人渣!”夕蕾硬着头皮大喊,希望能引来巷子外的人。
“你个小太妹,装什么装啊,打扮成这样,不就是找草的吗!”
一个秃头男离得近,突然出手戳了一下夕蕾的额头,害她差点没有站稳!
夕蕾像被点了穴一般,一时吓得呆立原地……
“这小妹妹发育不错啊!”胖脸男人盯着女孩淋湿贴裹在身上的衣服,抹了抹眼屎。
“可惜个儿矮了点,妆容惊悚了点……”
黄毛男人一直舔着嘴角,三-角眼上下打量烟熏眼黑嘴唇的夕蕾。
秃头男斜瞥,“黄毛,你踏马草不花钱还挑三捡四的!这身段儿起码得八百一炮!”
“是啊,腰细胸挺屁-股翘,老子看着都看硬了……”瘦脸男人将短袖撸到肩膀,逼近夕蕾一步。
四个男人当面说着她闻所未闻的下流话,夕蕾站在雨里一动都不敢动……眼泪早已流了出来,但被雨冲得根本看不见……
“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她牙齿打颤,但仍站得笔直,冷静提出条件。
“看来草完还能弄点钱花花,今天运气真不赖!”瘦脸男人刚说完,突然抓向夕蕾小巧坚-挺的胸部--
夕蕾尖叫一声退后,却被身后的秃头男搂在怀里,“不许叫!”
一把匕首出现在夕蕾面前。
“死秃子别吓唬她!”瘦脸男解开了皮带,“老子看见的,老子先来!”
秃子嘿嘿一笑放开了夕蕾,让她站在四人之间。
夕蕾双-腿发抖站在原地被四个男人盯着,如待宰的羔羊,明明不想哭,眼泪却不停涌出来,看不清一切……
巷口,一个高硕的男生经过,他穿着高中制服,斜背双肩包,一手撑着伞,正要走过巷口时,无意中转头,看到了巷子里的四男一女。
五米开外,四个不像好人的男人围着一个……比他们还不像好人的女孩……
“那小子看什么,是不是想报警?”黄毛紧张地问。
“他敢报就弄死他!”瘦脸男阴狠的眼睛瞥着巷口的男生。
“别冲动王哥,你这才出来几天又想着进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敢管,咱就给他弄残。”胖脸男阴笑着。
夕蕾也看到了来人,眸中顿亮!
正要张嘴呼救,却感到一个冰凉尖刺的锐物抵在她的后腰!
“敢叫!搂着黄毛,否则捅死你!”秃头男人握着匕首,低声喝道。
夕蕾噤声,恐惧,屈辱,绝望,堵塞了她的五官……
她慢慢抬起手臂,伸向那个湿漉漉的,恶心的黄发男人……
巷口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站着,耳朵里塞着耳机,撑着伞,抄着兜,不走近也不离开,就那么静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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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层电梯门开,霍北辰挂着绷带,修长双-腿迈出,站在走廊中间。
右手尽头是慕夕蕾母亲的住处,左手尽头是何延安的住处。
他握着手杖走向左边,按下门铃,藏尽眼中情绪。
按了三次,仍没有人开门。
霍北辰看了一眼手机地图上,那个代表慕夕蕾的绿点仍一动未动。
枫旗酒店五十九层以下的格局与楼上两层完全不同,慕夕蕾绝不可能穿成那样跑到其他地方,她肯定还在这一层!
霍北辰冷冷看了一眼门旁的可视通话机……
就当他认为何延安看到却故意不给他开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霍北辰拧眉转身,便看到一身休闲打扮的何延安,惬意地走过来。
何延安停到霍北辰面前,四目对视,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面无表情。
“稀客啊,霍总。”何延安笑着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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