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从朱温的魔域里逃了出来,遁入浑浊的洪水中埋伏隐蔽,自成一界。
他的“如意算盘”确实和朱温想的一样,静观其变而后再审时度势,看看该如何下手。
根据他的分析,那弘帝和朱温属于半斤八两,双方恶斗之后,纵然分出了输赢,获胜的一方也必然伤筋动骨,无法再战,而自己那个时候再出手,阴阳两界中,混沌玄黄里,就只剩下自己一家独大了。
朱温和弘帝绝无妥协共赢的可能,这俩都是野心家,之前阴阳两界分开的情况下,他俩还能“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共处一界,是定要分出个高低输赢的,所以今天的结局不管是什么,最大的赢家,铁定是自己了!
要说自己这两下子,虽然打不过朱温,但他80%的战斗力还是有的,而无论朱温也好,弘帝也罢,他们厮杀之后,断然留不下80%的真元来,想想就令人激动,晋王李克用,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及时撤退”的英明了!
这家伙是个“精神洁癖”,不喜欢任何的气味,也不喜欢任何的噪音,更不喜欢阳光,眼下这昏昏沉沉的混沌世界,倒是蛮符合他的审美的。
而他所专门隐遁的“小魔域”,实则为一个数十立方的冰疙瘩,大小一如墓室,悬于洪水之中,悄悄藏匿着,就等着朱温的“魔域”尽散,分出个输赢后,再破壁偷袭!
然而,等着等着,突然感觉周围的环境开始不对劲儿,原本唰唰涌过的洪水,突然变得粘稠了起来,慢慢的呈现出胶状的质地,更离奇的是,这“胶质”中,满是污血,秽脓,头发,烂肉,以及各种腐殖质,犹如化尸池一般!
李克用爱干净,纵然有冰层相隔闻不见气味儿,却也难以忍受!更令他无法想象的是,周遭的“化尸池”中,温度还在迅速的升高,自己真元凝结的坚冰,竟然在不断的融化中!
他感到很不可思议,要说自己也是天下第二的高手,谁的真元能够融化自己的“结界”呢?
少时,头顶刺眼的强光袭来,晋王仰天看去但见一颗硕大的太阳悬于正空,俨然就是正当午的烈日!
什么情况?阴阳两界不是合并了么?哪里来的太阳?
不对!这不是真的太阳,而是某个大能的“场域”!
李克用感觉很懵!这天底下最强大的俩大高手正在恶战,还有哪个厉害的大能能把自己的“场域”给套住呢?这没道理啊!
自己的冰坟虽然小,但只是隐遁的压缩状态,真的要拓展开了,方圆数十里都是自己的天下,这他娘的是谁?
李克用的“冰坟”像琥珀一样凝滞在了沼泽般的“化尸池”中,少时冰坟缓缓浮起,他放眼再看时,但见周围是一圈的盆地山谷,而四下里竟然全部都是类似这种沼泽的“化尸湖”!
而在粘稠的化尸湖上,铺天盖地的,竟然长满了菊花,金黄色的菊花在太阳的映照下显得夺目刺眼,宛如无数颗“小太阳”。
本来李克用的视力就不好,见不得太强的光,眼下这般处境,被强光刺目,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
更闹心的是在强烈太阳光的照射下,他的“压缩”场域冰坟正在迅速的融化,而且根本就施展不开,无法撑破外在场域的禁锢,只能任由着强光将它瓦解,就像是那些腐烂的尸体一样,一点点的烂掉。
“这不可能!这没道理!朱温和弘帝在厮杀,天底下应该是我最强大了,谁能把我禁锢住?”李克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少时,冰坟的坚壁被化开了一个窟窿,大量肮脏的污水涌入了进来,夹杂着难以想象的恶臭,污染了李克用的全身
马殷从朱温的“贪狼魔域”里逃了出来,一路遁着水线疯狂的往南跑。
他可没有李克用那么大的心思,还想坐收渔翁之利,这家伙心中所想,只是想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让这混沌的世界再“沉淀沉淀”,呈现出脉络来,他再寻求苟安之术。
当然现在的马殷是希望弘帝能赢的,因为自己的逃跑已经惹毛了朱温,倘若朱温胜出,再找到自己,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故而,他此刻也是十分的彷徨和焦虑。
说来奇怪,就在方才,这汴梁城中的水,顶多就是三四丈深,然而此一刻涛涛的洪水像是大海一样,深不见底,无边无垠,感觉已经把整片大地完全给覆盖了,连个山头都看不见!
马殷感觉很不可思议这阴间的弘帝,到底蓄了多少水啊?这些水是他从阴间带来的?阴阳两界重合之后,自己生成的呢?要知道,在汴梁城南,有几座高耸的雄峰的,总不至于把它们也给淹没了吧?
低头往水面下看,深邃幽黑,啥也看不清,真的像是来到了大海上,以至于他都怀疑,天地重造,自己连个“落脚点”也不可能找到了。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远方一座开满菊花的山峰从海面上露了出来,它的样子很奇怪,不高不低,峰顶很平,因为被花色所染,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金色的大磨盘,马殷快速的飞窜了过去,来到了半山坡上。
跃过了山顶,马殷往下俯视,但见环形的山巅围绕着一片广袤的花海,这里景色秀丽,芳香阵阵,感觉就像是来到了极乐世界中的花园一样。
这是哪儿?马殷心里犯着嘀咕,不由自主的朝着盆地中央飞去。
在盆地的中央,一座仿佛贴满金箔的屋子赫然矗立,马殷心中好奇,从半空中落下,踩着一片片的菊花,谨慎小心的朝着那座金屋走去。
他脑子里想着,这里不会是弘帝的后宫吧,金屋藏娇,这屋子里难道是阴间的美人?
与此同时,环形山的山巅上,四道人影矗立,默默的注视着马殷的背影。
“这也就是你,换做别人,还真弄不出这么大的手笔!”当初赠送小雨神秘木匣的老者说道。
马楚阁马道人呵呵一笑:“其实不复杂,借力用力罢了。”
“师父,我不明白”周小香说:“黄巢的修为不足以囚禁住李克用啊,您是怎么做到的?”
马楚阁沉吟道:“套壳儿罢了,弘帝和朱温恶斗,势必要在场域里进行,他们一进去,我就在朱温的场域外套了一个壳儿,借力用力,黄巢的修为是有限,但朱温和弘帝打斗间形成的两仪之能,足以维持其强悍的形态,禁锢住李克用和马殷。”
“我明白了”周小香说:“实际上,马殷还有李克用,并没有离开朱温的场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就像是在水缸外面套了个布口袋,老鼠以为逃出水缸了,可还在口袋里装着呢,”朱丫丫笑道。
马道长会意的点了点头。
“马道长,”朱丫丫挠挠头说:“我爹,真的不能回归神位吗?这对他不公平!”
马道长微微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倒是那个神秘老头意味深长道:“能够彻底的告别过去,其实是一种福气,现在想起的越多,就越痛苦。”
“可是,你们这是在利用他呀,又想利用他的神格,又不让他彻底梗醒,这我心里不舒服!”朱丫丫撅着嘴。
“好徒儿,”神秘老头笑着说:“一切烦恼,皆源自于愿望,他如果梗醒了,知道了自己前世苦苦追寻的东西,可是又得不到,这不是痛苦和折磨么?倒不如让他去追求今生想要得到的,这才是福报啊。”
“可是,可是,他和玉姑娘为什么不能走在一起?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朱丫丫眼泪汪汪的恻隐道。
“咳”神秘老头说:“玉姑娘已经出家了,他又何必执着,也跟着出家呢?相互折磨,此恨绵绵无绝期,羁绊前世今生。丫头,他现在有心爱的人了,很幸福,不要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