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临近午时。
船已经抵达通州的张家湾,周恒站在甲板上看着运河两岸。
这里就属于通州地界,漕运是国之本,刘仁礼如若将这里的政绩搞上去,这运河的源头就是他的聚宝盆,税银的多寡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老板,我们该下船了。”
身后传来屈子平的一声呼唤,这些日子周恒晕船,多是屈子平和小六子过了来照应,德胜他们被周恒打发去医治老翁了。
周恒瞥了一眼船舱的位置,“我们先下船,让德胜带人清理货物,所有的数量他最清楚,我们走了,再让那父女离开。”
屈子平称是,赶紧去找德胜,刘仁礼此刻也走了出来,今日的天气虽好,不过此地和清平县相比,还是要寒冷很多,刘仁礼的鼻子都冻红了。
“二弟,这里就是通州的地界,你们在此修整一下,然后再赶往京城吧。”
周恒摇摇头,“已经午时了,通州到京城还有八十余里,卸完船我们紧赶慢赶晚上能抵达就不错了,如若这些人都去通州,晚上就要留宿,你还未上任就这样操办,容易让人想得多,还是听从世子的安排吧。”
刘仁礼点点头,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确如周恒所说。
“那我先下船,我们也该和世子告别了。”
屈子平从后面跑过来,朝着刘仁礼和周恒见礼。
“老板,后面已经安排好了,黄大夫他们现在就留在那父女那里,等我们都撤离他们再下船。”
“那老翁的状态如何?”
“已经可以自己行走,说是要过来给老板磕头谢恩,被黄大夫拦住了。”
周恒点点头,德胜安排的没错。
“行了我们也下船吧,我瞧着萧伯已经扶着世子下去了,估计这里的车马萧伯已经安排妥当。”
说着几人从船上下来,果然一排马车已经准备就绪,随着船尾的货物卸下来,开始有条不紊的装车。
周恒的马车薛老大亲自看着,他们从清平县来,就带了这么两辆马车,毕竟是按照周恒的习惯打造的,轮子什么也都进行了改造,既轻便又相当的舒适。
其中一辆特别宽大,后面还有门可以打开,这是为了运送担架准备的,周恒舍不得丢下,所以一并带来了。
刘仁礼拜见了朱筠墨,脸上带着一丝犹豫,朱筠墨上下看看刘仁礼,随即不解地问道:
“刘大人这是怎么了?你放心我会派人送你过去的,这通州距离京城很近,要不然你也可以跟我先回京城,之后再去上任。”
刘仁礼摇摇头,“多谢世子美意,一会儿我和张怀远他们雇一辆车,独自去就行,我不想急着上任,这通州虽是听说过,不过对这里的很多事儿都不清楚,还是亲自走访一番心里能有个底。”
周恒诧异地看向刘仁礼,他没想到刘仁礼能有这个觉悟,想要管理好一个州,这和县令多有不同,对下面的几个县多走访一下,土地、作物、人口、店铺,所有这些都进行统计,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这是上次张辅龄走后,周恒和刘仁礼吃饭的时候,对这个曾经说过一次,没想到他真的上心了,这是好事儿,不过就是会吃些苦头。
刘仁礼看看朱筠墨,这才接着说道:
“现在我所担心的是,船上的孟孝友父子和御医,他们要如何安置,毕竟我们要去调查带着他们也着实不方便,要是送去京城”
朱筠墨一挥手,“别担心这个,我派人将他们送到张辅龄大人那去,只于怎么处置,这个还是让张大人处置比较好。”
刘仁礼这才再度施礼,“那就劳烦世子了,我此刻就启程,从这通州的运河渡口开始,一路向西全部摸排一遍。”
周恒抬手,示意他停下动作。
“大哥别急,我带了两架马车,你们带走一架大的,如此在这通州转也不麻烦,上面有炭炉,有桌椅,再给你们准备些被褥和吃食,这样我也放心些。”
说完不等刘仁礼反驳,回身朝着薛老大摆手,薛老大刚将车马弄下来,赶紧跑过来。
“啥事儿?”
“将最大的马车给刘大人,然后你安排两个灵山村的伙计跟着他们,这里人生路不熟,还是多带两个机灵身手好的在身边稳妥些,他们要去查看一下当地的情况。”
薛老大点点头,瞬间恍悟。
“懂了就是微服私访呗,我这就去安排,给大车上铺上厚被子,多准备些吃食,再带上两壶酒,这天气太冷,喝一口能好些。”
自顾自地说完,转身走了。
刘仁礼抬手拍拍周恒的肩膀,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二弟认的值啊。
“别的话不多说,秀儿就交给你了,保重!”
说完刘仁礼带着张怀远,还有周易安,朝着马车走去,薛老大找的人看着就很精明,跳下车朝着周恒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这才驾车离开。
苏晓晓拽着刘秀儿和春桃在后面站着,刘秀儿没有哭泣,只是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断挥手。
“主子,货已经装好车了,我们也走吧!”
朱筠墨点点头,刚走了两步顿了一下,看向萧伯。
“那女子,查清楚了吗?”
庞萧摇摇头,“无法查明,老奴会派人跟着他们,至于是回乡还是做什么,这些只有查探了才能知晓。”
苏晓晓筋筋鼻子,“好可怜的女人,昨夜我听到她弹琴吟唱了,别说男人,我听了都感觉不割舍,身上也没银钱,带着父亲回乡,也不知能遇到什么人相助呢?”
朱筠墨侧头看了一眼,示意庞萧去给那白衣女送点儿银钱,别之后看着好像这些人欺负百姓。
众人上车,刚要走薛老大敲响车门,周恒一顿探头出去问道。
“怎么了?”
“那女人追来了!”
周恒一怔,随即蹙眉从车窗朝后面看过去,果然那白衣女朝着车队跑来,老翁就在后面站着,不断掩着口鼻咳嗽。
从德胜的判断来看,这老翁的病不像装的,毕竟阻塞性肺气肿需要时间,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再说老翁感染极重,虽然经过几天的治疗有所缓解,毕竟年纪大了,还是有些咳嗽。
这样寒冷的天气,回到京城,或许真的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才思乡情切吧!
因此,周恒对这女子和老翁也没再针对,不打扰不影响就好,只是此刻那女子竟然还是穿着单薄的衣物,脸上显得有些急迫,不断挨个马车看着,似乎再找人。
周恒手上一顿,打开桌子上的一个柳编盒子,将那帕子和玉佩拿出来,难道她是来找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