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和周大少爷越发的不待见她。
眼看事情无法收场,周老爷硬起心肠,一锤定音,定要周淑荷嫁给赵庶子。
眼下唯有嫁给赵庶子才能勉强遮掩一二,不然这件事没完没了的闹得满城风雨,周家人都不用见人了。
不想周淑荷也是个烈性狠心的,真的以死反抗,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若是晚发现一会会,真的就香消玉殒了。
到底是爹娘兄长疼了十几年的宝贝闺女妹子,周夫人因此哭得死去活来,周老爷一跺脚,也再难以狠下心肠来逼嫁。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周淑荷去外地暂住,对外就说今年犯太岁,去寻佛法高深的大师寻求庇佑去了。
赵庶子与赵家空欢喜一场,然而周家态度坚决,他们也无可奈何。
赵庶子气不过,振振有词表示自己“救了”周淑荷,周家不肯成全他们,怎么的也得对他这个“救命恩人”表示表示感谢是不是?
这厚颜无耻的歪派话差点儿没把周大少爷给气死。
为了堵住他的嘴以免他在外头没完没了的说,周大少爷不得不忍着气给了他一万两银子,又让了两处生意给赵家,条件是从此赵家和赵庶子再也不准提起这件事。
赵庶子和赵家都答应了。
此事算是做了一个了结。
周淑荷又咬牙切齿向家里人哭诉,认定害了自己的是乔小如。
她一开始说乔小如的时候,周夫人和周老爷都是一愣,没想起来这人是谁?跟自家闺女有关系吗?
倒是周大少爷记得,毕竟他去卢乔村卢家三房的时候乔小如对他可真算不上客气。
等想起来是谁,周老爷、周夫人、周大少爷三个人交换眼神,均有点无语。
尤其周夫人,看周淑荷的目光充满了怜悯:这孩子素来骄傲好强,这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那乔娘子与咱们家素来无瓜葛,好好的怎么可能害你呢?再说了,她区区一个乡下妇人,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周老爷说道。
周夫人、周大少爷都深以为然,反倒劝起哄起周淑荷来,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周淑荷冷笑道:“怎么没有瓜葛?娘您忘记了那次她和她那傻子夫君来咱们家做客惹出来的麻烦了吗?她肯定是因此记恨上了咱们家、恨上了我,这是她对我的报复、她想要毁了我!”
周夫人暗叹,看周淑荷的目光越发的怜悯。
当日的情形,她自然是记得的。
可是,当日自己的闺女并没有做什么呀?是那傻子自己误闯入院子,祸害的也是表亲林家蓉儿姐妹俩的丫鬟,跟自家闺女有什么关系?
即便那乔娘子要恨、要报复,也该冲着林家去而不是自家来啊。
再说了,那日自家倒是气得要死,那乔娘子哪里吃了半点亏了?领回去的丫头她可是转手就给卖了!
“你们不相信我?”周淑荷气得气血直冲脑门,瞪着眼睛气急败坏道:“就是她害的我!一定是她害得我!她不是个好东西,那个贱人,不要脸的贱人!她是在——她是在报复我!”
即便再气再怒,有些话周淑荷也绝对不敢说出来,比如她曾经借着倭寇作乱之事收买恶人想杀乔小如;比如她一直心恋独孤豫章而独孤豫章对她从未理睬过却分明看乔小如的目光不一样……
很多话她根本不可能说出来,自然根本解释不通乔小如好端端的为何要报复她。
自然家里人都不会相信她。
但是她敢肯定,一定是乔小如。
那个贱人一定是报复她那天晚上收买人去杀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原来是自己错了。那贱人肯定是知道了,却在这么长时间以来装作不知道,没想到那天自己一时疏忽大意,就着了她的道了——
不甘心啊!
周淑荷气愤的想要吐血,这种明明知道真相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自己、偏偏自己更不能将所有真相说出来的感觉实在是糟糕至极。
“你们不信我!你们不信我!呜呜呜呜……就是她害我啊,真的是她,那个贱人,她不得好死,呜呜呜呜……”
周淑荷伏在椅子上放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语无伦次。
周家三位面面相觑,无不黯然,怜惜的看着她。
她这是真的——失心疯了啊。也难怪,毕竟这件事对她的刺激、打击太大了些。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在县城里那是数一数二拔尖儿的,一夜之间被狠狠的打进尘埃泥水之中,她如何承受得住?
周夫人更是抹起了眼泪,心里暗叹:原本只是想着让她上外地去住一阵子,寻高僧解厄不过是个托词,眼下看来,只怕还是去有名气的寺庙或者尼庵里住着的好,是真要拜拜佛祖,求佛祖保佑了……
一家人不敢再刺激她,相互使个眼色,便都顺着她的话说。都表示要替她找乔小如报仇。
尤其是周夫人,还与她一起骂起了乔小如。
周淑荷一开始大喜,认为家里人终于相信她了。
可她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爹娘和哥哥根本就不是相信自己,而是在顺着自己的话哄自己玩呢!
这个事实令周淑荷没法接受,差点没给郁闷憋屈气得吐血。
她白着脸尖声大喊大叫,粗鲁的一把推开拉着自己安抚的周夫人,尖叫道:“你们不信我、不信我!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扭头便朝外头冲了出去。
周夫人胳膊狠狠的撞在茶几上,将上头搁着的茶碗都撞得跌落在地打得粉碎,周夫人痛得满脸皱起心尖儿直哆嗦。
周大少爷急忙命人去追周淑荷,自己与周老爷忙上前扶着周夫人。
痛劲儿过去周夫人才叫了声“老爷!”哭了出来,哭道:“这孩子是不是失心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周老爷沉沉一叹,周大少爷亦黯然。
从这天起,周淑荷院子里伺候的多了四名身强力壮的仆妇,只要她稍稍有所动作想要做什么,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无不一脸的紧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