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乔小如道:“谁家好好的女儿不是等人上门求娶,谁家急不可耐便要往别人家里塞?大娘这样做,不是摆明了叫人起疑吗?我因此心存疑问,有何不该?”
“谁说我急了?你别胡说!”
“你不急?你什么时候跟我娘说的这事?什么时候跟我说的?都跑到我房间门口去等我午歇了,还说不急什么才叫急?破门而入吗?”
“你——”白大娘气得浑身发颤,“我做娘的心急女儿的亲事,有什么错!”
乔小如笑道:“谁家做娘的不心急女儿的亲事?谁家这么急得送上门的?只有你女儿是亲生的,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后娘养的不成!”
“天啊,这是哪家的晚辈呀!怎的这么跟长辈说话?这是哪里的礼数呀!”白大娘又气又恨,索性哭天喊地的哭喊了起来。
一边哭喊着数落乔小如,又哭喊自己母女命苦——
“吵什么呢这屋里?”卢湛一声喝斥走了进来。
白大娘哭喊声戛然而止,田氏大大松了口气。
乔小如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眉头都没动一下。
见识过了杨氏的闹腾,白大娘这根本不够看的,她还正想听听她数落的什么呢,谁知卢湛就来了。
白大娘一见卢湛眼睛一亮,忙擦眼睛道:“卢湛侄儿你来的正好,你这媳妇——”
“我媳妇脾气太好了,一个个都敢在她面前哭天喊地,以前是我家那大伯娘,我只当她消停了这日子也安生了,谁知还没完!”
白大娘一滞,勉强笑道:“大侄儿你、你这话——”
“我不耐烦听这些,吵的很。我看大娘母女在我们家做客住的也够了,过几日回去吧!”
乔小如暗合心意:这倒省了她开口了。
白大娘、白兰脸色大变:“你、你要赶我们走?”
乔小如笑道:“这话没理,你们是客人,难不成要在我们家住一辈子?”
“大妹子,你也要赶我们走?我们可上哪儿去呀!我只当你记着当年我救过你们母子必定会厚待我们,谁知也要赶我们走吗!”白大娘又哭了起来。
这回是真哭了。
田氏暗叹,若没有今日这一场闹倒也罢了,可有了今日这一场,这母女俩是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自家了。
自打白大娘母女住进来,她何尝不知她们一些小毛病?只是念在大恩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白大娘的难缠,儿子拿她比大嫂,果然有几分道理。
这要是留在家,亲事又做不成,彼此见着也尴尬不是?若日后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谁受得了?
想及此田氏便下了决心,柔声劝道:“白大姐快别这么说!自然不会白让你们回去的。我会叫阿湛、小如替你们打点好,派妥当人送你们回去,置办房屋田地,保管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救过我们母子,我都记着呢。”
白大娘不甘心,哭道:“我那家乡回去了也是伤心之地,没个男人家在,我们母女便是有了产业只怕也守不住啊!”
田氏笑道:“怎么会?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到时交代了里正、村老们,许些好处,乡里乡亲的,自然肯照顾,谁会平白欺负人呢?”
乔小如笑道:“我看大娘好本事,寻常人轻易也欺负不着的!”
白大娘噎住,恼恨不已。
田氏则释然大大放心,心道这话不错。
事已至此,卢湛都这么说了,白大娘母女即便再不甘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她口口声声将救命之恩挂在嘴边,可也深深明白,这话是辖制不住什么的。况且,这个家还不是田氏当家呢。
如今连田氏都这么说了,若不应下,万一他们翻了脸把自己母女俩捆了扔到哪儿去,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白大娘不愿再细说此事,推说累了让白兰扶自己回去休息。
田氏见她霜打的茄子一般心里又不忍两分,倒是劝了些话。
母女俩正要走,卢湛又叫住了她们。
母女俩只当卢湛改变主意了,一起停下脚步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卢湛看了一眼白兰道:“我刚才在门外隐约听见了几句,你说你亲眼看见我媳妇推你娘摔倒。正好,我当时在不远处,也亲眼看见了。只不过跟你看见的不一样,我看见是你娘自己摔倒的,我媳妇连她一片衣角都没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乔小如猛地抬头看向卢湛,眼睛亮亮的,心跳不争气的跳得飞快,心里愉悦得开出一朵花来。
家务事本就如此,剪不断理还乱,夹缠不清,她可没兴趣跟白大娘母女“推了!”、“没推!”、“推了!”、“就是没推!”做不可能有结果的争执。
可是,没有人喜欢被人冤枉,能够洗清自然再好不过。
更别论卢湛这么帮她说话,她心中更欢喜非常。
又惊又喜的那种。
田氏眸中一黯,滋味更是复杂,亦更庆幸自己这次没有心软被白大娘给哭闹逼迫得乱答应什么。
相比起白兰来,她当然更加相信自己的儿子。
白大娘一张脸红不红白不白,难看至极。
白兰亦羞臊不已,但她到底是历练出来的,涨红着脸讪讪陪笑道:“是么……或许,是离得远了,我看不清楚。”
说毕又可怜兮兮的道:“我只是太担心我娘了,情急之下才那么说的,不是故意冤枉小如姐姐!”
卢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白兰做戏做全套,可怜兮兮向乔小如道:“小如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乔小如心里正在大叫没天理!她说她没推,母女俩坚持得那叫一个起劲儿,卢湛轻飘飘一句话,母女俩屁都不敢放一个。
果然儿子的话更管用啊。
听了白兰这话,心中只觉恶心,似笑非笑道:“我又没怪你,谈何原谅?你说是我推的,我又没承认过,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我犯不着怪你!”
白兰气得,脸上的笑容险险挂不住,告辞一声,扶着白大娘,母女俩狼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