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大门的方向,“你去找她给你做主!你今天要是能把她请了来,我立马就把姚氏送走,你去试试!”
卢梅心头大喜,且又得意,认定赵四方是有所顾忌了。
她狠狠瞪了姚氏一眼,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连衣裳也不换,急急忙忙奔出了门。
姚氏有些不安,扯了扯赵四方的袖子怯生生道:“老爷,这……”
赵四方却是眉毛也不见动一下,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淡淡道:“你放心,她请不来人。”
在市井中混了这么多年,他还能什么都不明白?周家那样的人家,别说纳妾了,便是做亲,也不会把他们这样的当做正经亲戚来往。更别提是卢梅那么不着调的一个人了。
他敢打赌,卢梅去周家保准连美佳的面都见不着。
只是可怜了他那女儿——
赵四方心中一痛,随即又被一股怒意取代:那死丫头也是个不知好歹的,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是好是歹她都得自个受着!就当他没有这个女儿吧!
姚氏眼底划过一道亮光,放下心来,温温柔柔的陪笑道:“老爷这么说,妾身便明白了!不然若老爷赶妾身走,妾身还有哪里可去呢!”
卢梅一阵风般直奔到周府大门前,门房看见一个发髻散乱状似疯癫的中年妇人直奔而来,还当时哪里来的疯子,上前喝斥阻拦。
待看清楚是卢梅,无不鄙夷:心道大少爷怎么会纳了这种妇人的女儿做姨娘,真正是——
“快去禀报你们赵姨奶奶,我要见她!我有天大的要紧事跟她说!快去!”卢梅被拦住也有些窝火,冲门房大嚷。
不过两个小小的门房,是她女儿家的下人,在她面前自然也是下人,居然拦拦她,她当然没有好声气。
两个门房相视一眼,各自无语:这疯婆子倒好大的口气。
只是她到底是新姨娘的母亲,两个门房也不敢彻底无视她,一人懒洋洋道:“成,那你等着,我给你禀报去!”
于是离开,溜了老大一圈,才慢吞吞的禀了消息进内宅去。
门上的婆子自然不可能直接去禀报赵美佳,而是先禀到了刘氏那里。
刘氏一听便心生厌恶,淡淡道:“哪有这样的理?做了我们家的妾,便该守我们家的规矩,这才几天便找上门来找事儿,往后还了得?去告诉卢氏,就说赵姨娘已经不是赵家的人了,赵家的事让他们赵家自己解决。不过这次就算了,有什么事让她说,会替她转告给赵姨娘的!”
刘氏这边的人无不深厌赵美佳,当即她身边一名精明强干的婆子便出去见卢梅。
一番锋利口角,听得卢梅又气又愧又恼却无可奈何。
这是周家,而不是赵家,也不是她的娘家卢家,她根本不可能用撒泼耍赖那一套。
可是论起讲道理,她哪里是人家人老成精大户人家出来的嬷嬷的对手?
至于她坚持要见赵美佳?
嬷嬷淡淡道:“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没见过哪家姨娘才进门娘家就来人嚷嚷要见的,赵姨娘此刻在夫人跟前立规矩呢,哪里有空见你?”
卢梅气炸了肺,忍不住恼道:“她是我女儿,我当娘的难不成还不能见女儿啦!”
嬷嬷笑道:“自然可以的,除非她已经不是赵家的姨娘。您想要把她带走吗?大少爷素来大度的紧,不如我带你去求一求大少爷,把赵姨娘放回家去?”
卢梅顿时噎住,哪里还敢说什么?
说到底一个妾而已,又不是妻,说不要就不要了,便是送回赵家去,赵家也只能认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嬷嬷十分慷慨大度的表示可以为她传话,卢梅如何说得出口自己是来找女儿做主阻拦丈夫纳妾的?
当下只得含糊几句,怏怏回去了。
见她灰头土脸的回来,赵四方难免又嘲讽一番。由此也大致断定,女儿在周府过得果然并不怎么好,心疼且怒,一腔恨意迁怒在卢梅身上。
卢梅又气又恨,大行撒泼之举,又冲进厨房拿刀闹腾,赵四方冷酷无比,无半点妥协,最终卢梅不得不忍气吞声恨恨忍下这口气。
第二天,赵四方就去了一趟卢乔村,将自己纳妾的缘由跟卢孝全说了。
家丑不可外扬,太多别的他也没说——没脸说,只说因为女儿的亲事他对卢梅很不满,加上卢梅没有为他生下儿子,所以他要纳妾。
其实赵四方要不要纳妾,卢孝全根本管不着。见这位大姐夫还这么客气上门特意说明,卢孝全更不好说什么,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却也不得不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表示自己不插手此事。
赵四方随后又去了三房,找乔小如说明此事。
说起来他根本不在乎卢孝全他们兄弟俩的意见,来这一趟主要还是因为乔小如。
卢梅毕竟是卢家的人,他到底忌讳乔小如,生怕万一乔小如替卢梅做主,所以他得先跟乔小如把话说清楚。
纳妾也是为了有个人看好卢梅,不让她再惹事。
乔小如对赵四方特意来找自己说明此事倒是十分意外,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很想在心里说一声:关我毛事!
便淡淡应了几句,表明立场:这是赵家的事,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知道,更加不可能会插手。
帮卢梅出头?她得多圣母才会做出这种事来!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赵四方得了这话心里一松,知道乔小如是不会管卢梅的了。
但是,他这一趟来也是想借机与卢家打好关系,尤其是三房。
经过杂货铺被打压一事,他彻底的清醒了,也惊住了,乔小如的本事和本钱比他想象的要深厚的多。
之所以没有休了卢梅,何尝不是想借着一点儿亲戚关系与卢家修复关系?将来也好有个帮衬。
于是,他便试探般的顺口问起乔小如家的大宅子什么时候搬迁?到时候若是摆酒席庆贺,他也来道一声贺。
乔小如看出了他的意图,却十分客气而明显的拒绝了,不要他来。
她不会与赵四方一家有任何的牵扯联系,更加不可能帮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