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童父母回荷兰的前一天,天童找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小龙虾馆,按照他老妈的要求,只请了陆明舟,苏炀和江依浓三个这次帮忙特别大的人,简单的聚了聚。
“中国人对吃真的是有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热忱,荷兰人在吃上随意的程度真的是你们难以想象的。”
看着满桌子换着花样儿做的各种海味,再结合前段时间丹麦生蚝泛滥澳村三文鱼无人问津的新闻,三人一脸痛心疾首的默默点了点头。
暴殄天物,难以理解,给中国人,分分钟给他们吃成回忆。
“童童,你过几天回趟荷兰吗?你姥姥挺想你的。”
“嗯,等手上的工作跟下面的人交代一下,回去。”他心不在焉地答着,陆明舟心不在焉的扫了他一眼。
虽说术后不要吃辣不要吃海鲜,但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嘛,少吃点没事儿吧……天童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全心全力地跟手里的小龙虾做抗争。
为何别人一扒就扒开,他就这么费劲?!
陆明舟不咸不淡地看着他,默默地把那只快被天童蹂躏碎了的虾拿了过去,两下扒开又丢了回来。
“谢,谢谢……”好尴尬。
苏炀跟江依浓对视的目光中简直堪称刀光剑影,俩人一秒钟内向对方传达了数以亿计的电波代码。
一片沉默中,天嘉义微微笑了笑,“小陆,你们平时工作忙不忙?”
“还好,大多数案子都在市局解决,到厅里还是相对比较少的。”陆明舟放下
手上的东西,很有礼节的回答道:“不过平时也会协助局里办案。”
“做警察不容易吧。”
“干什么都不轻松,我家都是干这个的,所以也比较顺手。”
“陆大队长忙起来那可是生死不顾眼里谁都看不见啊。”
“江大主任那才叫个忙起来六亲不认才对吧。”
天童看着那俩人对着一起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样子却也是分外养眼。
“你俩这斗嘴的默契程度真是无人能敌。”苏炀塞了一口虾,翻了个白眼儿。
陆明舟歪嘴一笑,眼珠一转撞上了天童的视线。
视线相接的瞬间,天童立马头一低,躲了过去。
诶?干嘛躲开?好像偷东西被抓包了似的。
天童脑子一懵,手里接着翻来覆去的捣鼓着小龙虾。
当天晚上天童的爸妈没跟着他回家,而是去了还留在这边唯一的亲戚,天童
大伯家,天童跟对方走的不太近,借口有工作就没跟着去。
送走了天童父母,江依浓直接坐上了苏炀的车,“我俩顺路,这边走了,陆,你好好把我这病号送回家啊。”
话音一落,苏炀油门一轰,扬长而去。
“只剩咱俩了诶。”
“嗯。”天童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目光,伸手挠了挠鼻尖。
看着他那个有些窘迫的样子,陆明舟低下头抿嘴偷笑。也确实,严格来说,他俩才第五次见面,但总觉已经发生了太多事儿了一样。
“走吧,送你回家。”说着陆明舟很自然地抓起天童的胳膊,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熟悉的丝丝暖意沿着肌肤渗透进他的骨肉,像一根根绣花针刺在皮肤上一样,有点儿痛,但却让一直紧绷的心脏突然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天童轻轻纾了口气。
“我妈说,我昏迷那些天你一直在我身边,真的很谢谢你,然后也很麻烦你了。”
陆明舟微微一笑,“那我算有用吗?”
“有,多亏你了。”天童认真的看着陆明舟的侧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常哥说,如果不是你,我就得去他们那给他俩当小弟了。”顿了一下,天童任命一般加了一句,“虽然我现在也是他俩的小弟没错。”
陆明舟一边开车,转过头来看着他在路灯和霓虹灯的光影交错间忽明忽暗的小脸,“今天开车够稳吗?没有想吐的感觉吧。”
天童一愣,想起之前莫名其妙闹得那次小脾气,面露窘色,“啊,没……”
陆明舟心里默默觉得他有点儿像只小兔子,软软的。
不过,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就是了。
这么一想,原本有些小欢喜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来,虽不至于失落,但想到以后若是见不到这个好玩儿的男人,可能有点儿无聊吧。
陆明舟把车窗开了个缝,初夏温热的晚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到了天童家的小区,陆明舟很自然的下车要跟着天童进去,天童一愣。
“送你进去吧,挺黑的。”
天童有一种,自己变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未成年,还是未成年少女的错觉……给扒虾,还送回家,对于一个独自面对世间险恶,与人抗争,与鬼搏斗二十几年的社会主义好青年而言这实在太魔幻。
院子里绿化好,各种各样的绿植青翠欲滴,小喷泉里的水流声为这片无声寂静添了几分活力,清凉的初夏夜里,很是有几分沁人心脾,深呼吸一口,仿佛身体里的浊气都能被洗涤一般。
“陆队长,你是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责任在吗?”
陆明舟转头有点讶异的看了看天童,爽朗一笑,“没,就是找个借口想跟你多待会儿。”
天童一愣,他就总觉得,今天见陆明舟的氛围有些微妙。
“这些天,我妈有没有跟你说些乱七八糟的?她这个人有些神经大条。”
陆明舟按下电梯按钮,靠在扶手上,一脸假正经地说:“嗯,也没什么,就是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天童瞬间觉得自己脸腾得涨的通红,亏得他体温低,看不太出来。
“我,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不怪阿姨误会,无论谁来,我每天都攥着你的手不撒开,晚上睡觉还要抱着你挤在一个被窝里,给谁看关系都不一般吧。”陆明舟眼神里故作无辜的说着。
天童一双黑亮眼睛瞪的又圆又大,这个细节可没人跟他说啊?!
“不过就算我24小时都贴着你,你虽然有好转,但还是没有特别大的起色,你觉得你为什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呢?”陆明舟继续扮演着人畜无害。
天童瞪着惊恐的眼睛,无声的张了张嘴,“叮”,电梯到了。
陆明舟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等天童开门,“这么看来,咱们两个真的是肌肤相亲啊。”
“啪”,钥匙掉地上了。
陆明舟一边憋笑,一边弯下身子捡起钥匙,把门打开。
“那个,陆队长喝水吗?今天晚上的菜挺咸的。”天童慌里慌张地换了拖鞋就要往里跑,陆明舟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一用力,就把天童扯到面前靠在刚刚关好的门上。
天童惊恐的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几公分的男人,一紧张连呼吸都不会了。陆明舟也不咄咄逼人,双手背在身后,与天童保持着一定距离,面带微笑的哑声问道:“还记得吗?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儿。”
“我昏迷的啊。”
“我在的最后一晚呢?”
天童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面不改色地继续迷糊,陆明舟一看,轻声叹了口
气,伸手把有些清瘦的天童揽进怀里。
明明才第五次见面,可是那个温度却如此熟悉,好像深深烙印在他的骨血当中。
浅浅的一个拥抱,陆明舟双手握住天童的臂膀,笑的干净纯粹,“照顾好自己,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随时联系我。”
“好。”天童轻声回道。
陆明舟的离开,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突如其来。
一个星期后,天童收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快递,拆开一看,是一套声控的落地灯,还带充电设备,即使停电了,只要有声音也会亮。一共四盏,造型各异却搭
只有简单的“谢谢”两个字。陆明舟微微一笑,把手机收了起来,猫下腰,对着肖
配和谐,很有设计感,跟他家的风格很相配,北欧简约。
他给已经飞回阿姆斯特丹的老妈发信息问是不是他们买的,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也对,品味这么好不像他老妈。挂了视讯,他略微一犹豫,还是发了一个简短的简讯。
陆明舟正跟肖绡抢最后一个韭菜鸡蛋馅的包子,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
绡手里的包子就咬了下去,只一口大半个都咬没了。
“啊!!!最后一个!!!我排了一早上的队就为了买他们家包子!!!臭陆队活该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大吼完肖绡还不忘把手上的豆浆杯扔向他们的陆凶煞。
“嫁不出去的是你吧,我随时想嫁都能嫁的。”说着陆明舟举起兰花指抛了个媚眼儿。
“我靠!这活儿没法干了!辞职!”
魏伊宁她们经过心理疏导,总算是避免了被钟馗发配到地狱的结局,只不过公务人员们的文书报告还是少不了的……
“小天儿啊,我被处分了呢。”
天童组装着落地灯,听到谢必安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手里的螺丝刀啪嗒一声掉地上了,他乖乖地放下手上的东西,乖乖地转过身跪好。
谢必安还是那副眯眯吊梢眼,自带的红眼线都快飞入发际线了。
“我给你做好吃的……”
“然后你还整整失踪了一个多星期。”天童已经能感受到谢必安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阴气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地寻思要怎么哄这位白大哥的时候,范无救从后面一掌拍到了谢必安的后脑勺上,懒懒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找不见天儿的时候数你最着急。”天童没忍住翘了翘嘴角,“天儿,想吃西红柿炖牛腩。”
还是很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