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洐诺与言睿渊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习水地界,立马赶到了沼邑,纪绵希一见到亲人立马扑了过来,“哥,哥。”纪洐诺稳稳地接住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啊?”言睿渊目光从未离开过,见纪绵希未伤分毫,面色红润,还胖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你还敢离家出走!纪绵希你长胆子了?!还是胆肥了!你知不知道娘亲和言伯母都快急疯了!”纪洐诺小小少年板起脸,训起了小女孩。他跟言睿渊没日没夜地找了了这么多天,这个丫头倒是没心没肺地在这儿玩的很开心,“你等着娘亲训你吧!”
“哥。”纪绵希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小声地叫道,听得一旁的凌安郡主心都快化了,纪洐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言睿渊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纪洐诺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小家伙机灵地跑到言睿渊身边,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师兄,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小丫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自己撒娇,看来是放下芥蒂了,自己的丫头还得自己宠,叹一口气,说道,“下不为例。”
无寻连夜赶到沼邑,沈誊巍跟凌安郡主早就收到来信,命人在门口迎接她,无寻急匆匆地走进去,目光落到躲在纪洐诺和言睿渊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怯怯地看着无寻,想要出去抱她,又害怕自己挨骂,耷拉着脑袋像一只犯错的小猫咪,无寻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悬的那么多天的心终于落下了,冷声说道,“希儿,出来。”
“娘亲,希儿她知道错了……”
无寻一个眼神过去,纪洐诺将喉咙里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伸手拉了拉言睿渊的衣袖,“师娘,希儿她真的知道错了。”
“出来!”
纪绵希低着头一步步地从两个人身后走出来,慢慢地挪到无寻的面前,低声喊道,“娘亲。”挤着眼睛缩着头,却没有想象中的巴掌落下来,众人都看到了无寻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叹了一口气,轻点了一下纪绵希的脑袋,说道,“下不为例。”
纪绵希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娘亲,希儿好想你啊。”得寸进尺的小家伙还是抱着无寻撒娇。
凌安郡主听说药域谷的夫人来了,处理完事情她便来到大厅,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纪绵希甜甜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背对着她,一直丹青梦蝶步摇插在发间,这个背影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大步走进去,笑道,“无寻夫人大驾光临,本郡主有失远迎还望不要见怪。”
无寻听到声音松开纪绵希起身站起来,转身笑道,“是犬女打扰郡主了,无寻还未谢过郡主的救命之恩呢。”
清冷的声音,熟悉的脸庞,让凌安郡主微微一怔,“叶姐姐。”女子笑颜如花,又气质如兰,清冷的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如他印象中的模样。
“凌安郡主,好久不见。”
“你……你真的是叶姐姐。”凌安郡主不由得上前走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这个已经被所有人认为死了十年的人,竟然就这样笑盈盈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目光落到了纪绵希的身上问道,“她是你的女儿?”怪不得她总觉得他对纪绵希有几分亲切之感,原来一切都是缘分啊。
“你的问题太多了。”凌安郡主笑道,转身吩咐纪洐诺和言睿渊将纪绵希带下去,抬眸看向还在震惊之中的凌安郡主笑道,“怎么你的接受能力越来越弱了?”
京城,皇宫。
“太子殿下,圣上亲自去求情,将关海宝流放唯心塔。”暗卫来报,站在阴暗处的宋瑜琏还未全部张开的身体,却掩饰不住他的戾气,低沉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胸腔传来,比门外的冬夜还要冷,“死太便宜他了,孤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想到属下的来报,宋瑜琏就恨不得将关海宝千刀万剐都不能解心头之恨,他自己放到心上的人,自己都不舍得让她难过,让她受伤,关海宝他竟然敢动她,关家看来是舒服,够了。
“属下明白。”灯火微曾摇曳,房间里只剩下了宋瑜琏,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寂寥。良久他才转身飞上屋檐,朝京城雪斋方向飞去。
洛安郡主脸还未完全消肿,精致的小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宋瑜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床前,目光掠过她有些红肿的脸,淡漠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次心疼,响起第一次与她脸面,她爬上那棵高高的榆树,从斑驳的光影中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清脆的问道,“你就是宋瑜琏。”那是第一次有人直接问他是不是宋瑜琏,而不是称他为太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干净的笑容。后来他才知道,她是清扬县主的养女,圣上亲封的洛安郡主。
他是当朝太子,九岁便被立为储君,受尽恩宠,可是同时也受尽的寂寞,他从小就被告知他是未来的储君,不能像长宁公主那样肆意张扬,要学会敛去自己的喜怒哀乐,做一个让别人琢磨不错的帝王,一开始他还有恩爱无比的父皇母后,可是他渐渐的长大,父皇后宫里的人越来越多,父皇和母后之间仿佛形成了一堵墙,越来越远,而他在这皇宫之中也渐渐地没有了温度,直到眼前眼前的这个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霎那间他的世界春暖花开。
洛安郡主在在睡梦中,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看着自己,幽幽醒来,迷糊之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前,瞬间没有了睡意,迅速摸出一把匕首,冷声问道,“谁?”
宋瑜琏目光紧锁着洛安郡主,说道,“是我。”
听到是宋瑜琏的声音,洛安郡主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瞬间又恢复了戒备,清冷地声音问道,“太子殿下半夜三更不在东宫睡觉,夜探本郡主的闺房,还真是好兴致啊。”洛安郡主起身将棉被紧紧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宋瑜琏轻笑一声,“我来看看你的伤势。”现在他不是太子,只是宋瑜琏。
“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好了差不多了。”洛安郡主没好气地说道,
“若是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妻,你会愿意和我待在皇宫里吗?”宋瑜琏突然问道,洛安郡主心突然慢了半拍,笑道,“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喝醉了,还是记性差,前不久你不是还说对本郡主没有非分之想,更何况我已经跟您说明白了,您怎么还问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会不会?”宋瑜琏还是处于懵懵懂懂的少年,十二岁的年纪,就是这样想抓住自己手里唯一的阳光,让她留下,让自己的世界不在是灰色和孤冷的。
洛安郡主微收笑容,说道,“不会。”皇宫太过于冷了,我还没有做好跟你一起走下去的准备,清扬县主的事情在她的心里种下了根,拔也拔不掉,她不相信皇家的人,看看皇后娘娘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她,这种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她宁愿没心没肺地活一辈子,完成遗命,也不想被那个华丽的大金笼囚禁。
宋瑜琏眼睛里的星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慢慢地起身,背对着洛安郡主,片刻后,说道,“今日就当孤从来没有来过,郡主是孤唐突了。”他再一次恢复往日的孤冷,大步走出了洛安郡主的房间。
“郡主,您……”碧落从暗处走出来,看到洛安郡主失神地瘫坐在床上,忙将被子披在她的身上,说道,“您这是何必呢。”
“京城永远都是一个是非之地,当初娘亲选择从青川回来,是为了报仇,她坐到了,一步步爬上高处,可是在这高处之上有很多食木的虫子,让你猝不及防,我没有娘亲的魄力,为没有娘亲的杀伐果断,京城从来不属于我,十年前就不属于,十年后同样也不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何必要逆天而行呢。
碧落叹了一口气,看着背对着她的洛安郡主,转身消失在房间里。
春节将至,皇后娘娘却病倒了,御医院束手无策,迟迟不肯见好,四皇子闹成一团,玄睿帝大发雷霆,命御医院若是治不好皇后娘娘的身体全部陪葬。
唐凤初喝了药,见尔雅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哭了?”
尔雅忙别过脸去,擦干眼泪说道,“没什么,刚才来的时候被风迷了眼睛。”
“娘娘,您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啊,这几日长宁公主天天来凤栖殿,每次都要等您睡下她才离开的,四皇子也懂事了不少,有乳母嬷嬷带着呢,还有圣上,他昨晚陪了您一晚上直到天亮才离开去上朝了。”
唐凤初对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话的尔颂笑道,“你怎么变得跟尔雅一样,变得这么唠叨。”